杨小满带着几人走进一家远近闻名的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一楼的店面不是很大，装修却很精致。
  那招牌上的牛排图案特别美，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图案底下还标着英文。
  一个服务生看到有客人来了，立即上前招呼。
  服务生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英文。
  杨小满直接傻眼了，他听不懂。
  他悄悄地问了问程娇娇：“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程娇娇是第一次到西餐厅吃东西，也是第一次碰上说英文的服务生，她根本就没能反应过来，因此，她没有听清服务生的话。
  周沫倒是听清了，也听懂了。
  服务生在问他们有没有预定楼上的包厢，如果没有预定的话，只能在一楼的大厅里用餐了。
  周沫直接用普通话对服务生说道：“小哥哥还是说中文吧。在花国开饭店，非要说英文，像在赶人似的。”
  服务生尴尬地笑了笑，轻轻对周沫说道：“其实我也不想说的，都是花国人，用普通话沟通才能顺畅无阻，对吧？
  但我们经理有要求，让我们上班一定要说英文，还说这是企业文化。
  就……挺为难的。”
  周沫表示理解。
  服务生领着一家六口在大厅里坐下。一家人开始对着菜单上的图片点餐。
  点好餐之后，林春花环顾四周，对杨老九说道：“一楼大厅基本上就没有空座，还有客人时不时地往楼上走。
  看来这西餐厅的生意很不错。”
  杨老九点了点头，道：“生意是不错，但是这里的客人都太安静了，没有咱们农家乐小院热闹。
  我不太喜欢这种氛围。
  偶尔来吃一次还行，要是让我天天在这种环境里吃饭，我大概会消化不良。”
  林春花抿着嘴笑了笑，轻轻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偶尔还是要出来见见世面的。
  见识过了，以后再碰上别人要请我们吃西餐，我们就不至于怯场了……”
  很快，他们点的牛排就端上来了。
  等服务生走了以后，林春花看着面前的牛排，摇了摇头，轻轻对杨老九说道：“从菜单上的图片里看，那牛排又大又厚的。
  怎么端上来的实物这么小？
  这应该还不到三两重吧？
  就这么点儿牛肉，搭配了一小坨面条，再加了几粒豌豆和两根芦笋尖尖，就要三百块钱。
  太贵了！
  份量也少。
  胃口大一点儿的人，根本就吃不饱。
  太不划算了。
  还不如去路边弄一碗葱油面吃得痛快。”
  周沫很狗腿地附和道：“就是，就是。”
  林春花又指着正拿刀叉奋力切牛排的杨晓燕，继续说道：“吃起来也麻烦，还得拿刀子和叉子慢慢切，切出这种‘嘎吱、嘎吱’的声音来，还会惹人笑话……”
  杨晓燕好不容易把牛排切下来一小块，正打算塞进嘴巴里，就听到林春花指着自己说的话了。
  她保持着张嘴的动作，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果然有许多人在用看乡下土包子的眼神看着她。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很用力地把牛排塞进嘴里，无所谓地说道：“笑话就笑话，反正出了这个餐厅，这些人也不一定还认识咱们。”
  杨老九很难得地赞许了杨晓燕一回——“晓燕说得对！”
  杨晓燕得了杨老九的赞许，心情十分美好。
  她笑着品尝了一下嘴里那块牛排的味道，然后皱起了眉。
  “还以为这西餐厅里的牛排能有多好吃呢，味道很一般嘛。”
  周沫尝了尝，赞同地点了点头。
  “的确很一般。比咱们自己家的牛肉差远了。”
  上次她为了给程娇娇做牛肉干，让杨老九一口气宰杀了两头牛。
  那两头牛的骨架子拿到农家乐小院那里熬汤了。
  分解下来的肉被拿去做成了牛肉干。
  周沫在做牛肉干之前，挑选了其中的几块眼肉和西冷出来，让林春花煎着给家里人尝了尝鲜。
  那种滋味，才是真的好，甩眼前这些牛排好几条街！
  杨小满也是因为吃过家里的煎牛排，以为天下所有的牛排都那么好吃，所以才会想到带家人来西餐厅吃一回牛排的。
  没想到味道与家里的差那么远。
  他摇了摇头，道：“下回再也不来了。”
  几人说话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满脸不悦地站到了他们的身后。
  中年男人用英文对他们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我是这家餐厅的经理。
  请允许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我们的牛排来自于Ｍ国西雅图，是谷饲牛肉中的特优级牛肉。
  其肉质细嫩、多汁、浓郁、醇厚。
  看起来鲜红欲滴，极富弹性，雪花纹理均匀分布在肌肉组织里，细嫩到可以入口即化。
  它还富含胡萝卜素、维生素Ａ、维生素Ｅ、不饱和脂肪酸……
  这样的牛肉，你们说它很一般？
  你们的话让我很难赞同。”
  餐厅经理说完，静静等候着他们的辩解。
  杨晓燕一脸懵地看着这个叽哩呱啦的男人，说道：“你是在跟我们说话吗？什么意思？我半句也没有听懂。”
  餐厅经理：……
  也许他该对眼前这桌客人说中文的，但他每天都对服务生们强调要讲英文，说这么做能提升他们西餐厅的格调。
  如果这时候他自己开口说了中文，让大厅里的那些服务生们听见了，他就下不了台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杨老九觉得，这种时候，他应该要炫一炫自家会说英文的乖孙女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周沫说道：“小沫啊，他说的也是英文吧？”
  周沫点了点头，翘起大拇指，道：“外公真厉害，连英文都听得出来！”
  杨老九憋不住笑了起来，道：“我听着他说的话，跟你那磁带里的调调差不多。
  磁带里说的是英文，他说的肯定也是了。
  但是我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沫能听懂吗？”
  周沫又一次点了点头，道：“嗯，我听得懂。”
  杨老九自豪地昂起头来，一挥手，道：“来，给你妈翻译一下。”
  周沫把餐厅经理的话用普通话翻译了一遍。
  杨晓燕听了之后，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对餐厅经理说道：“我不懂你说的什么Ｍ国西雅图、什么谷饲牛肉、什么雪花纹理的……
  我说的是我个人的真实感受。
  我面前的这份牛排，味道真的很一般，根本就没有我妈妈自己在家煎的好吃。”
  杨晓燕说话的音量不小，周围的客人们都已经听到了。
  餐厅经理脸色一沉，用中文说道：“你们是来砸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