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共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防护服的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手中的几张报告单喊了起来。
  “ＭＲＩ０１５号苏大强！”
  一个发际线很高的老人举了举手，道：“我！我！”
  护士把报告单递给老人，继续喊道：“０１６号李青山……０１７号林春花……”
  周沫听到林春花的名字，立即走上前去，从护士手中接过了一张报告单和一个装着片子的白色袋子。
  周沫道了一声谢，便低头看起了报告单上的检查结果。
  这一看，周沫心里“咯噔”一下紧张了起来。
  外婆长脑瘤了？！
  １.５ＣＭ大小，不知道是恶性的还是良性的。
  如果是良性的还好，要是恶性的，那就是脑癌了吧？！
  杨老九见周沫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报告单发呆，感觉有点儿不太妙。
  他朝周沫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问题？”
  杨晓燕和林春花也从走廊上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周沫。
  周沫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应该没有问题，我瞎看呢，我又看不懂这上面的意思。”
  林晓燕想着自己好歹上过初中，应该能看得懂上面的字，便伸出手来道：“给我看看。”
  周沫看了杨老九一眼，杨老九立即就把报告单接了过去，对杨晓燕道：“你看什么看？
  你是能认识那些字，但那些字连在一起是个什么意思，你能懂？
  你陪你妈坐在这儿等着，我跟小沫拿上去问问医生。”
  林春花道：“那我们也去吧！”
  杨老九反对道：“那些来看病的人都不排队的，全挤在一块儿。
  谁知道要挤多久才能轮到咱们问医生？
  我跟小沫去就行了。
  你的症状我都记着呢，医生问的时候我会说的。
  你就坐着这里等着吧，让晓燕陪着你……”
  林春花想起之前去医生办公室开化验单时，那里面拥挤不堪景象，只好听话地坐了下来。
  反正她和杨晓燕去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只会让那办公室更拥挤而已。
  ……
  杨老九跟周沫到了医生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医生已经被“包围”了。
  医生给一个患者开好了化验单，刚要叫下一个，四周就伸出了十几只胖瘦不一的手，每只手上，都捏着挂号单和病历本。
  医生伸出双臂格档了一圈，皱着眉头道：“我再说一遍！
  排队排队！
  不排队我就真的一个也不给看了！”
  有患者家属道：“我们有急事，先给我们看一下吧！”
  其他患者家属生气地道：“谁家没个急事？我为了陪老人看病，还把我家三岁的娃娃单独锁在家里呢！”
  医生只好叫来一个护士帮他维持秩序。
  护士长得很严肃，上来就一阵咆哮。
  凶一点儿，也是有好处的。
  医生叫了五六遍排队，没有一个人听的，她这一吼，那些人就都乖乖地排起了长队。
  杨老九和周沫来的最晚，自然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不一会儿，他们后头又来了五六个患者。
  排了近一个小时，终于轮到他们了。
  杨老九把磁共振的报告单和片子递了上去，医生看了看报告单，又对着光看了看片子。
  然后，他淡定地说道：“长脑膜瘤了，良性的，一般恶变可能性较小。
  只是这个瘤长的位置太特别了，它位于后颅窝，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小脑附近。
  这个位置代偿空间很狭小，而周围的神经血管等结构又十分重要。
  肿瘤还会长大的。
  为了避免它长大后压迫到这些神经血管，造成更严重的并发症和后遗症，所以我们建议尽早做手术将它切除。
  手术的费用大概在五到六万之间。
  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把风险降到最低。
  我这么说，您能听的懂吗？”
  医生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浅显易懂了，但杨老九还是摇了摇头。
  医生：……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当医生这么多年了，患者家属就没几个好沟通的。
  他道：“您具体是哪里没听懂呢？”
  杨老乍一听说林春花脑子里长了个瘤子，心一下就慌了，脑子也跟着乱了。
  医生后面那一大堆的话，听在他耳朵里全是“叽里呱啦”的乱码。
  他只勉强抓住了几个关键语句。
  “要手术、手术费五六万、手术不一定能成功……”
  至于林春花长了个什么样的瘤子，为什么要动手术，动手术和不动手术有什么差别，他愣是一点儿也没听明白。
  周沫倒是听懂了一些，知道是良性的，她放心多了。
  但她也想了解更多的情况，于是她便越过杨老九，直接问了问医生。
  “如果不及时动手术的话，我外婆会怎么样？”
  医生看了周沫一眼，耐着性子指着片子上的一个点，说道：“这个位置上的瘤子，如果不及时动手术的话，它就会越长越大。
  它长大了，就会挤到这些神经和血管。
  可能就会导致患者出现以下的并发症——头痛、恶心呕吐、癫痫、记忆力丧失、行动能力丧失……”
  医生每多说出一个并发症的名字，杨老九和周沫就把心往嗓子眼上提了一提。
  不等医生说完，杨老九立即下决定：“我们动手术！我们马上动手术！”
  可不能让老妻遭那些罪。
  至于手术风险——要动手术，就必须承担风险的，只能选择信任医生了！
  医生拿出住院申请单，边填单子边说道：“先办住院吧，动手术得排号，而且患者也需要做一些术前准备……”
  杨老九和周沫拿着住院申请单办好了住院手续，才去磁共振室外的走廊上找林春花和杨晓燕。
  路上，见杨老九一脸担忧，周沫便提醒道：“外公，你别太紧张了，放松一些。
  你这样会影响到外婆的情绪，让她也害怕起来的。
  咱们得装得跟没事人一样，然后告诉她，这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手术……”
  杨老九听着周沫的话，点了点头。
  他长出一口气，换上笑意走到林春花的面前。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你后脑勺里面长了点假肉，挤到神经了，把它割了你的头就不会再痛了。
  你也别怕，医生说了，这只是个小手术，跟割痔疮没两样……”
  林春花：……
  你猜我信不信，割脑子里面的瘤子能跟割痔疮一样？还医生说的，扯虎皮做大旗！
  即使心里再紧张，林春花也没表现出来，她笑了笑，道：“嗯，这么小的手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