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临近与血气!
作者:颓废龙    更新:2022-12-07 02:04
  京城闹了一次地震,根本没有影响到海门。
  虽说离这不远吧,但是一听说死得都是宫里的人,大家也就没再当回事。
  有好事的问,为嘛啊?
  答案很简单,宫里规矩多、事多,知道多了,容易没脑袋。
  没有人拱火,这事儿也就淡下去了。
  等再过个十来天,更是没啥人知道了。
  尤其是随着‘二月二,龙抬头’马上就要到了,整个海门又热闹起来。
  按照规矩,过了二月二,整個年就算是过完了,大家就得撸起袖子踏实干活,期待新一年的丰收。
  所以,二月二这一天,也是有规矩的。
  什么规矩?
  吃!
  吃龙耳、龙眼、龙须、龙鳞、龙皮、龙胆、龙头。
  也就是饺子、馄饨、龙须面、春卷、烙饼、炸糕、猪头肉。
  南北方有差异。
  个人有喜好。
  不过,放在歌德这儿,自然是每样都得来点儿。
  不然不是滋味。
  其它东西都好说,院里面人多,就算是包饺子、馄饨,起个大早就够了。
  但猪头肉不同。
  这玩意儿费时间。
  而且,得有手艺。
  歌德这面院里,没人会做。
  老王那院里,也没有人会做。
  得,李长海被打发出来去订猪头肉了。
  也不是李长海当伙计了。
  而是李长海和卖熟食的老高、小高混熟了。
  这见天就去买肉,能不熟吗?
  昨个去的时候,老高还送了李长海一根猪尾巴和一副卤大肠。
  因为前天李长海去的时候,给小高仨孩子带了糖。
  人嘛,不就这样?
  一来二去就熟了。
  李长海心底约摸着,两个院里人加起来得有三四十人,猪头少了可不好弄,得提前和老高、小高说一声,因此,吃了饭就出门了。
  张家小少爷做为地头蛇,闲不住,也跟了上来。
  还有一人就是老瞎子。
  “你这跟着干吗?”
  张家小少爷冲老瞎子问道。
  “闲的呗。”
  “之前一天天担心这,忧心那,突然这么几天放下来了,就浑身上下不得劲,总感觉欠缺点啥,就好似小虫子在身上爬一样。”
  老瞎子拎着一根棍,李长海抓着棍那头,头前走着。
  “你这就是——贱。”
  张家小少爷则是撇着嘴角。
  “呵呵,托福。”
  “学得您。”
  老瞎子乐呵呵地说道。
  这些天相处下来,双方也都摸清楚底细了。
  都已经知道了,双方在那位莫先生眼中是什么货色了。
  所以,也就越发不客气了。
  这个不客气可不是什么坏词。
  而是没有架子了。
  就好似俩无赖躺在泥塘子里相互聊天打屁晒太阳,而且,还从心底就认为对方不如自己。
  “我说老瞎子,您这明明能自个儿走,为嘛非得让长海牵着?”
  “难不成,这也是习惯了?”
  “没人牵着干不了事儿?”
  张家小少爷这嘴,损呐。
  来来回回的说‘牵’,完全就是暗指老瞎子是驴子或马。
  老瞎子呐,还是笑眯眯的。
  “没法子,我这真就是习惯了,你不也是,别人撵都撵不走,贴在那,就好似膏药一样。”
  老瞎子在膏药一词上加重了发音。
  具体指什么,张家小少爷心知肚明。
  他说老瞎子是驴子、马。
  老瞎子就说他是狗。
  张家小少爷没生气,反正是斗嘴嘛。
  不就得有来有回,才有意思。
  光他一个人说,没劲儿。
  所以,这一路上两人那叫一个精彩。
  李长海呢?
  默默的听着,没吭声。
  倒不是不想说,而是他和张家小少爷学过能耐,算得上是师徒,这些天和老瞎子也学过不少能耐,也算是师徒。
  两个老师斗嘴,那是老师的事儿。
  他一个徒弟辈儿,插嘴不太合适。
  所以,李长海就静静听着。
  听到精彩的地方,就默默记下来。
  他准备回去了就蹶他弟弟。
  想一想。
  美!
  可很快的,李长海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他记忆中的老高、小高那家卤肉店关门了。
  就在三岔口当间的一家卤肉店大门斜着倒在地上,两个官厅的差人守在外面,不让闲杂人等靠近,而里面则是不时的有差人进进出出。
  周围围了一堆人。
  李长海就凑过去了,竖着耳朵听。
  “这老高一家真是倒了血霉啊。”
  “谁说不是呢。”
  “正正当当的做生意,招谁惹谁了,碰上那么一个不讲理的矮子,拔刀就杀人。”
  “那矮子也太狠了。”
  “老高两口子,小高两口子,加上仨孩子,全都给杀了。”
  “因为个啥啊?”
  “咋的好好就杀人呢?”
  凑过来的李长海问了一句。
  “早上有一矮子喝得醉醺醺的,来这买熟食,要熏鱼烤鱼,但是老高这是卤肉店,肘子、猪蹄、猪头肉不少,偶尔还能有个兔肉啥的,但是鱼,他这真没有。
  这玩意儿也不搭啊。
  放一块得多腥呐。
  不过,开门做买卖的,谁还不碰上个蛮客?
  老高就先赔了不是,还告诉那矮子哪有鱼。
  可是那矮子不干,哇哇叫唤了一气儿,也不知道说啥,最后就拔刀把老高砍了,听到惨叫声,小高冲出来,也被这矮子砍了,接着是两人的媳妇,最可怜的就是那仨孩子了,还没有经事儿了,也就这么没了。
  唉。
  造孽啊。”
  有那热心人,直接就和李长海说了。
  李长海听着,这血就直冲顶梁门。
  等到差人把仨孩子尸体抬出来的时候,李长海牙都要咬碎了。
  昨个儿,他还在这抱过这仨孩子。
  仨孩子围着他叫叔叔。
  他乐呵呵又悄悄给了糖吃。
  仨孩子的妈不让拿这精贵东西。
  李长海只能是悄悄给。
  可今儿,仨孩子就没了。
  而且,还没有全乎模样。
  “那矮子呢?”
  李长海眯着眼问道。
  “被官差带走了,免不了秋后问斩。”
  刚刚答话的大爷回道。
  “秋后问斩?”
  “这位儿,您可说差了。”
  “怎么差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啊,高家一家七口人命呐!”
  “这话放在任何时候都不差,可是放在这矮子身上可不妥,这矮子是倭国派来大乾的使者团之一,还是受到了那位长公主的邀请,来参加什么‘观仙会’的,你想想有这么一出在,就咱们那位父母官,敢做什么?最大的可能不就是先抓回去,伺候着,然后再放了?”
  有那明白人在一旁嘟囔。
  这位听着,深吸了口气,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是重重地吐了口气。
  吐气声中夹杂着哀叹。
  “可怜老高一家了。”
  后面还有一些话,但是李长海却没有听进去。
  憨小子直奔官厅封锁的现场。
  他看着一熟人了。
  他想细细再打听一番。
  老瞎子、张家小少爷在后面看着,同时点头。
  不偏听,难得。
  “老瞎子,怎么说?”
  张家小少爷阴恻恻地问道。
  “没怎说,就是胸口气儿不顺。”
  老瞎子抿了抿嘴。
  张家小少爷笑了一声。
  转身就走。
  码头就在那,倭国的船,也在那。
  一家七口没人管?
  他,张德寿,管了。
  “唉,这才闲了几天呐,怎么又有事了?
  哪来的畜生,怎么这么不让人消停啊?
  真XXX的。”
  老瞎子嘟嘟囔囔地就跟了上去。
  而这个时候,李长海没发现俩人不见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一把揪住了海门的班头陆仁甲,在细细打听着。
  “李小爷,这事儿您别掺和啊!
  一掺和就说不清了!
  事关两国,就算是莫先生来了,也得慎重。”
  陆仁甲官面上的人,一看气势汹汹的李长海,就猜到怎么回事了,当即劝说起来。
  “和莫先生没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
  大不了我赔命就是。
  我现在就问,那矮子在哪呢?
  是放了?
  还是在牢里。”
  李长海这个时候双眼都是红的。
  血灌瞳仁了。
  憨小子血气上来了,已经不管不顾了。
  陆仁甲一看,没招了。
  “在衙门了,估计快被老爷放出来……”
  陆仁甲话还没说完,李长海转身就走。
  看着李长海那气势汹汹的模样,陆仁甲一阵头疼,马上招手将一个差人叫过来。
  “去!”
  “告诉莫先生,要出事!”
  这差人刚刚一旁一直看着呐,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点头,就往歌德所在的院子去了。ŴŴŴ.biquka.com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长海出了人群,准备和老瞎子、张家小少爷说一声。
  可没找到人。
  接着,转念一想。
  也好!
  我这是要去杀人,被其他人看到和张家小少爷、老瞎子在一块,反而不美。
  想到这,李长海冲自家院子那扑通就跪下了。
  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
  他这是和歌德告别呐。
  然后,起身直奔衙门口。
  恰巧这个时候,那糊涂官把那矮子放出来了。
  糊涂官还在那陪着笑脸呐。
  “远来是客,远来是客。”
  “哼。”
  那矮子则是昂着头,鼻子里一哼,对糊涂官不屑一顾,挎着刀,托着木屐就向外走。
  就在这矮子刚刚走下台阶的时候,就听得一声大喊——
  “矮子!”
  声音洪亮。
  那矮子也是本能回头。
  一回头,一匕首就刺胸口了。
  正好是心脏要害位置。
  噗!
  那矮子当即就全身颤抖。
  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近,他都没发现人?
  要么说张家小少爷、老瞎子喜欢李长海这憨小子呐?
  看着憨憨的,学东西就是快。
  这藏和隐,已经有了三分火候。
  李长海没多想,一击毙命后,匕首一翻就藏进了袖子,一抬手就把矮子腰间的武士刀抽出来,对准了脖颈就是一刀。
  噗!
  又一声。
  矮子的脑袋被剁了下来。
  李长海抬手就拎起了头颅,对着被溅了一脸血的糊涂官喊道。
  “杀人者,李长海!”
  “你等着我,我拿人头祭奠了我朋友,就回来!”
  说完,也不等那糊涂官答话,转身直奔三岔口高家卤肉。
  直到李长海人都走没影儿了。
  那糊涂官才开口。
  “妈呀!”
  一声妈呀,糊涂官瘫软在地。
  屎尿齐流。
  一旁的随从连忙招呼着。
  “快快快,老爷尿了。”
  “快给老爷去拿条裤子。”
  “顺带拿点厕纸啊!”
  衙门口一阵忙乎。
  好不容易,糊涂官醒了。
  “凶人呐!凶人!”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竟然敢在衙门口行凶!”
  “还有没有天理?”
  “还有没有王法?”
  “陆仁甲呢?”
  “给我发海捕公文!”
  “我要捉拿那凶人!”
  糊涂官在那喊着。
  一个差人就跑进来了。
  是陆仁甲派回来的。
  陆仁甲不光给歌德派人送信,糊涂官这里也得派人,省得弄出什么不可收场的误会。
  差人马上细细说明。
  “嗯?”
  “和莫先生有关?”
  “是那位莫先生吗?”
  “是啊!”
  “这……”
  糊涂官站起来,在原地兜着圈子。
  这可如何是好?
  要命了!
  两头都要命啊!
  莫先生,他当然知道。
  还打过交道。
  而且,之前‘长生道’妖人闹得凶,还是有莫先生这尊大神在,才让‘长生道’妖人不那么放肆,才保留了他最后一点儿颜面。
  这种人物,他不敢也不想得罪。
  一旦惹急眼了,那是真的得要命。
  可如果向着莫先生这面,倭国闹起来,长公主也会要他的命。
  长公主办这个‘观仙会’为了嘛?
  他心知肚明。
  就是彰显自己天命所归,四海来朝。
  接着,就该是顺理成章的荣登大宝。
  这种时候,要是出了事?
  他得被灭十族!
  怎么办?
  怎么办?
  两头都要命!
  他怎么就这么难呢?
  糊涂官都快哭出来了。
  一旁的随从眼尖呐。
  “来人呐,再去拿条裤子来,大人又尿了!”
  之前,是被吓得。
  现在,也是被吓得。
  反正都吓得不清,糊涂官直接就被吓得病倒了。
  早上还精精神神遛鸟逗狗。
  还不到中午,就躺在床上哎呀、哎呀的了。
  一旁的人,愁啊。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爷都不知道怎么办,他们能知道?
  肯定不能知道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差人满脸慌张地跑进来了。
  “老爷!老爷!”
  “大事不好了!”
  刚一进门,这差人就喊了起来。
  “怎么了?”
  “别慌张,细细说。”
  糊涂官的随从,也是师爷那位,直接喝道。
  一旁床上哎呀哎呀的糊涂官也看向了这位差人。
  这位差人马上多喘了两口气,将气喘匀了后,这才继续说道。
  “禀告老爷,倭国使臣的船……沉了。”
  “什么?”
  糊涂官眼睛瞪得老大,好似没有听清楚。
  “老爷,倭国使臣的船沉了。”
  这差人又重复了一遍。
  呃!
  糊涂官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顿时,衙门内一片混乱。
  但这乱,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