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胆战心惊的芬格尔
作者:夏天单车和猫    更新:2022-05-27 20:32
  这制服质量可真好。
  拖着芬格尔裤脚往前走的路明非如是想。
  明亮到了能以辉煌形容的灯光,走廊干净得一尘不染,尽管只用了半天时间收拾,但学生会并未给S级留下一地狼藉的诺顿馆。
  反倒可以这样说,这里简直富丽堂皇的过了头,像是皇宫了。
  当然,在场的两人都不会这样想就是了。
  说出来或许有些夸张,但事实正是如此,也即零和路明非两人都有于皇宫居住的经历,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皇宫,曾经住过皇帝,或者正住着皇帝的地方,与那些门牌上写着“贵族庭院”或者“皇家山庄”,实则只是开发商随便找了个喝大了的设计师画的图偷工减料做出来的玩意截然不同。
  所谓啊格局啊胸怀啊品味啊,其实就这样的,你去到过足够高的地方,也领略过足够独特的风景,自然而然便养出了宠辱不惊,今后再见了怎样的奢华,也不过哦一声,说句真好看啊,也便罢了。
  到此刻路明非的资料已在守夜人上传开,他过往的人生毫无保留的呈现于混血种们面前,而精英们也拿出十二分的热情细心观察。
  芬格尔有一句话一点没错,那就是无论路明非承认不承认,此刻的他已是所有卡塞尔学生,甚至包括毕业生的焦点。
  或者,更准确的说,冉冉升起的传奇。
  甚至不必将之与历史上的英雄相比。
  现代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昂热。
  那位老人钦定的S级,被他所承认,享有相同地位的少年。
  如果仅此而已,人们还能说没准是老人上了年纪,一百三十岁的高龄,偶尔看走了眼也是有可能的事。
  但路明非用他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阶级。
  也证明了那位老人并未走眼。
  既然如此,那么路明非所能给人提供的想象空间,就值得说道说道了。
  下一位传奇,尤其还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点,2012末日的预言在普通人的世界或许只是未解之谜,满足人们的好奇心并成为谈资,仅此而已。
  至少不会有人西装革履地在哈佛或者剑桥的礼堂上一本正经的面对一流的教授学者们讲述“”如何应对玛雅文明有关2012世界末日这样的课题。
  那简直太疯狂了。
  但如此疯狂的事正在混血种的社会中频繁上演。
  他们在芝加哥,在巴黎,在东京,在深海,在极地。
  几乎所有拿的上台面的混血种组织,都在紧张的讨论2012。
  这是悬于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且那根吊着利剑的丝线已摇摇欲坠。
  与路明非同届上大学的学生并不知晓。
  当他们度过或美好或颓废的四年生活,甚至还不等拿到毕业的证书。
  世界便将终焉。
  而得知了末日预言的混血种,正是最关注路明非的一群人。
  史诗里不仅有英雄,同时还有等待英雄解决的危机。
  两者相辅相成,正是有了无解的危机,才能衬托出英雄远超常人的伟大。
  而又有什么危机能与世界末日相比呢?
  有人凝望S级从天而降的身影,看着那少年长身而立,忽然有种荒谬的念头。
  有那样一个瞬间,他们居然觉得2012,令人绝望且无解的2012,或许只是为这个少年所搭设的舞台而已。
  用以成就传奇的名。
  但,真的么?
  他们想。
  真的,只是传奇么?
  假如一个人连世界末日都能摆平。
  只是传奇这样的称呼,真的足以称呼他么?
  这一页,许多人注定失眠。
  正如芬格尔所说那般。
  许多人是看着路明非的照片入睡的。
  但他们想的可是人类和混血种的未来,世界末日的危机,英雄传奇以及史诗。
  当然,某些女生除外。
  至于旋涡的中心,所有人目光的焦点,我们的S级路明非。
  诺顿馆,会议室。
  虽然九州分部尚未真正建立,但远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已有了名为九州的组织,所以路明非在此以九州的名义召开会议也无可厚非。
  参会人员包括九州共师路明非,弟子零,以及编外人员芬格尔。
  “我也想当弟子啊路师!”
  “驳回。”
  说来路明非曾经也的确认真思考过他人该如何称呼自己。
  师傅肯定不合适。
  正如他在CC1000次列车上对施耐德所说,师傅也即师父,尤其是对习武之人而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两个字的份量可远比看上去的要重得多。
  退一万步说,哪怕有朝一日真个有人以师傅称呼路明非,那此人也必是路明非真正收入门墙的弟子,传授龙蛇密录,手把手教他或她神兽百形,也将在可见的未来以龙蛇密录第二十六代传人的身份行走天下,与众武者切磋,以印证胸中所学。
  如今思考这些也实在为时过早,践行九州武道的人不足二十,更遑论什么天下。
  那其余人要怎么称呼自己呢?
  圆圆陈平安倒也好说,直接叫老师,这超凡是路明非给开的门,武道是路明非引的路,诸多关隘种种细节,也是路明非一人所出。
  这一声老师他受之无愧。
  但楚子航和零他们呢?
  混血种生来便是超凡,无需开门。
  而且他们与路明非的关系更为复杂,比如楚子航,听他一直喊自己老师也实在有够奇怪的。
  路明非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弟子们却已约定俗成,本是混血种修的武者,统一称他路师。
  且他们各叫各的。
  还是拿路明非与楚子航举例。
  我管你叫学长,你管我叫路师,咱们两不耽误,挺好。
  说来曾在私下里,路明非不在场时,九州武道班的弟子闲聊时提起。
  假如二十年后,或者十年后,人们会怎样称呼路师?
  或者说,当九州武道不必保密,可大行于天下时。
  传下武道的路明非,该是何等的光景?
  或许正如某个半途离场的武馆主所说。
  路明非这名字,以后将出现在语文和历史的课本上面。
  到时的学生没准还得做这样的题。
  “请在以下四个选项中选出九州正式成立的时间。”
  稍微想想,胸中便有一股热血激荡,那成语怎么说来着,与有荣焉。
  而今天这场发生在卡塞尔学院诺顿馆的会议,也必将在今后进入历史课本,且无数次折磨莘莘学子们脆弱的神经。
  “还不开始么?”
  芬格尔左顾右盼,不安分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等等,还差一个人。”
  芬格尔好奇的看向路明非。
  “还有人?”
  就听他问。
  “谁啊?”
  芬格尔就奇怪了,S级这一天几乎都跟他形影不离,人路明非上个厕所蹲了多久他都掐着表在那计时,居然还有他芬格尔不知道的事!
  路明非正要说,却是神色一动,笑着望向会议室的门。
  “他来了。”
  芬格尔愣了下。
  来了,谁?
  疑惑很快有了答案。
  门响了。
  路明非说了句请进。
  芬格尔好奇的眼,在见了来人后顿时瞪大。
  “杀胚!”
  提着村雨的楚子航扫了他一眼,那双灼热的黄金瞳令得芬格尔缩了缩脖子。
  但是,好奇怪。
  楚子航的黄金瞳似乎黯淡了些。
  是白天与S级战斗后留下的后遗症么?
  或者……
  芬格尔想到了另外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
  楚子航的血统,正在稳定。
  他是为数不多的那几个,知道“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的本质究竟为何的人。
  卡塞尔的学生只以为这是楚子航卓越血统的标志。
  但这只是一方面。
  永不熄灭,换言之,就是无法关闭,无法操控。
  也无法稳定。
  毫不客气的说楚子航就是个行走的炸药包,什么时候砰的一下死侍化了也一点都不奇怪。
  但此刻,他的黄金瞳暗淡了。
  芬格尔回忆白天时的楚子航。
  尤其是在与S级的战斗之前。
  果然,他想起来了,在与S级交手前,楚子航的黄金瞳比之先前已暗淡些许。
  是你么?
  芬格尔没有转头,更没有傻到以余光去看那个坐在主位的少年。
  现实不是游戏,不存在什么力量速度夸张,感知却迟钝到可笑的强者。
  那样的家伙也根本算不上强者。
  假如芬格尔肆无忌惮地用余光观察路明非,同时在心里转着他的小心思,还满不在乎的以为对方发现不了自己。
  那肯定不是S极的问题。
  是他的脑子出了毛病。
  楚子航在路明非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坐下。
  “抱歉,来晚了。”
  “无妨,是我们早了,学长你刚刚好。”
  芬格尔忽然夸张的指着楚子航,一脸如临大敌。
  “老大!这是竞争对手啊!”
  “我们九州的会议,混进来一个狮心会的首领!”
  “这家伙肯定是间谍吧!”
  芬格尔一脸忠心耿耿的闪到门口。
  “这家伙肯定是来刺探情报的,老大您先走,我来垫后!”
  “喂喂喂。”
  路明非虚着眼。
  “你这么说的时候能不能把手从门上放开,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他摇摇头。
  “回来吧,学长是自己人。”
  “自己人?”
  芬格尔一脸见鬼的表情。
  “狮心会扛把子是我们自己人!”
  “嗯。”
  路明非说。
  “有什么问题么?”
  “你要是进了九州,回头还得喊人家师兄呢。”
  “师兄喝茶!”
  芬格尔狗腿的递上开水,还是用一次性杯装的。
  楚子航淡淡的嗯了声。
  路明非有些好奇。
  别看自己这学长一脸威严风轻云淡,一身都是高手风范。
  指不定他心里都在想什么呢。
  当某日训练之余楚子航一脸平静的提起陈雯雯后,路明非算是发现了,这人啊就是单纯的面瘫,跟性格冷淡是一点都不搭,甚至还有点,八卦。
  就那种中学时代两个小女生凑一块,一脸兴奋又强行压抑的表情低声的说。
  “喂你知道么那个谁谁谁喜欢……”
  对,这种。
  你就把那个兴奋的人换成楚子航的脸,想象他平静的表情说平静的话,然后跟人讨论八卦。
  别说,还挺可爱的。
  “好了。”
  路明非说。
  参会的九州成员安静下来。
  主要是芬格尔,剩下两人,一个零一个楚子航,不用想都知道他俩呆一起是什么德性,隔着桌子坐一天不带吱声的,要是一二三木头人这游戏跟围棋一样能有分段,楚子航和零起码也是个圣手。
  今天这次会议的主题也简单,正是成立九州分部的事宜。
  九州分部,全称九州驻卡塞尔分部,是路明非计划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他将以此为支点,撬动整个混血种的社会,传播武道。
  因此这第一步就极其重要,不可马虎。
  “都说说吧,在卡塞尔建立社团,都要哪些手续。”
  路明非示意大家畅所欲言。
  零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看向芬格尔。
  芬格尔看看零,又看看楚子航,犹犹豫豫的看向路明非。
  路明非捂住额头。
  “零和学长也就算了,芬格尔你不是自称是卡塞尔的无冕之王么,还说什么这学院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怎么,看我做什么,建立社团的条件呢?”
  芬格尔嘿嘿的笑。
  “那个,老大,这也不能怪我嘛,您看卡塞尔建校这都快一百年了,总共也就狮心会和学生会两个社团,一个还干脆就是从建校之初就存在的特殊组织…”
  “所以你的意思是?”
  “嗯,这么说吧。”
  芬格尔想了想。
  “老大你应该也看出来了,狮心会和学生会,并不能简单的定义为学生社团。”
  “他们还有一定的暴力属性。”
  “两者都在源源不断的给执行部与装备部输送人才。”
  “甚至,许多两个社团的成员,在未毕业前就已开始频繁执行任务,与危险混血种厮杀。”
  说到这里,他对楚子航狗腿的笑了笑。
  “从某方面而言,用预备役兵团的定位来介绍狮心会与学生会,要更加准确。”
  “所以了,关键就在这里。”
  芬格尔最后说。
  “假如只是普通的学生社团,老大你随随便便就能建立,写个申请书就行。”
  “但再卡塞尔,预备役兵团,每一个成员都是混血种,随便拉几人出来都能轻松解决两倍甚至三倍于自己的特种部队。”
  “老大,你这不是建立社团。”
  “你这是建立私人武装啊。”
  他又问楚子航说。
  “大师兄肯定也清楚,以您在狮心会的威望,一声令下带着小弟们冲去中东,完全足以左右当地混乱的局势。”
  楚子航点点头。
  “原来如此。”
  路明非皱眉。
  “那凯撒是怎么做到的?”
  芬格尔耸耸肩。
  “谁知道呢?”
  “建立私人武装什么的,肯定是机密信息了,估计也就首席大人自己清楚。”
  “兜兜转转,还是得去找他么?”
  路明非低头看向桌上的邀请函。
  后天的舞会,凯撒为他的女友庆生,与诺顿馆的文件一起,由罗莎莉亚送来邀请函。
  邀请S级。
  本来明天去找凯撒也不是不行,但明天还有3E考试,就当走个过场,终究还是得去一趟。
  九州于卡塞尔第一次召开的会议就这样无疾而终。
  但历史好像都是如此。
  首次会议能讨论出什么?
  其象征意义远强于会议本身。
  一个新兴的食物逐渐壮大,便是这般由无数个第一累积而成。
  四人回到宿舍楼,一起上台阶,一起转弯,一起……
  “等等学长你是不是走错寝室了?”
  路明非惊讶的看着站在自己另一边寝室的楚子航。
  “调了。”
  男孩说。
  “调了。”
  路明非哦了声。
  等等这一幕是不是有点眼熟?
  他牛头看向另一边,零同学正关上房门。
  “老大你还不知道吧。”
  芬格尔自豪的说。
  “您周围的寝室都涨价啦!”
  “涨价?”
  “就那个,对面。”
  芬格尔指了指。
  “你知道那房间现在的主人是谁么?”
  路明非当然不傻。
  都铺垫到这里了,稍微想一想,他便说。
  “凯撒?”
  “宾果!”
  芬格尔笑着打了个响指。
  “听说花了三万美金呢,啧啧,大少爷就是大少爷,烧起钱来眼眨也不眨。”
  “那学长呢?”
  路明非好奇了。
  “学长花了多少钱?”
  “老大你忘了么?”
  芬格尔深沉的说。
  “杀胚他有村雨啊。”
  路明非想了想,笑出了声。
  “可为什么,怎么忽然全都调寝室了……”
  “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就像小质量的星体会围绕大质量的星体公转。”
  “比如月亮地球和太阳。”
  “而老大你。”
  芬格尔莫名的看了眼路明非。
  “你就是太阳。”
  说到底,路明非还是需要些时间以适应他身份上的变化。
  他所不知道的是。
  论坛上关于S级周围寝室的报价远比芬格尔说的激烈。
  但并非谁最有钱谁就能笑到最后。
  谁都想距离S级更近一点。
  这就是强者,或者说领袖的魅力。
  但不是什么人都能抢到与S级比邻而居的机会。
  金钱的确是条件之一,却是条件中最无关紧要的一个。
  除此之外,你还得有与之相匹配的身份。
  比如,狮心会会长,学生会会长。
  强者总能吸引强者。
  毕竟只有在彼此的身上,才能感觉到同类的气息。
  …………
  不愧是S级,明天就是3E考试了,居然还能睡得这么沉。
  寝室,漆黑,无声无息间,一个人影自床上坐起。
  他那灵巧如猫科动物般的动作,与其壮硕的体型有明显的冲突。
  让人难以想象,他究竟是怎样才能做到连一丝声响也不曾发出。
  这是何等惊人的技巧。
  人影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尽量不要看向房间另一张床上沉眠的那个少年。
  他双脚轻轻的踩在地上。
  走向大门。
  他想起了那个白裙的少女。
  真是迫不及待。
  他已经……
  “你要去哪里?”
  人影骤然一顿。
  心跳几乎停摆。
  浑身肌肉完全的紧绷。
  后脖颈处汗毛根根炸起。
  就见黑暗中,属于S级的床上,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上厕所么,芬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