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玉如意——初相识
作者:云寄语    更新:2022-01-04 09:21
  我叫楚景玉,楚国四皇子,我从小对什么领悟都极强,尤其是擅长作画写字。我八岁时,第一次临摹了前代大师的字画,苏太傅见了便赞叹我是天才,我却觉得没有什么,虽然我表现的很是开心,对苏太傅很是恭敬,并将此归功于他的教导,自此,苏太傅参加各种文人盛会都会带上我,我也混了个“玉意公子”的名号。
  父皇一共有九个子女,因为皇后的女儿生下三月便死了,所有一共有八位可继承大统的子女,我知道我母家势弱,比不过二皇兄楚景琰有昌平侯安家,三皇姐楚景莲有武安侯张家,小九楚景琀有秦家,还有小七有背后是刘家,虽然靖国侯刘家这些年人丁不兴,家族不旺,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小七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分析来分析去,我觉得自己是没有机会的,我也不想去继承大位,当一个富贵闲人有什么不好,刚好我母妃对权力也没什么欲望。
  因为没有家族和欲望的束缚,我少时过得极为欢乐,反正不太在意父皇和朝臣的眼光,什么风花雪月之地,其他皇子皇女畏手畏脚之地,我却偏偏往来自如,京城里有名的三位风佳人,雪儿姑娘,月儿姑娘,星儿姑娘,我记得好像应该是这几个名字,我都是她们的座上宾,当时我才只有十五六岁。
  我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那个人的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念念不忘呢?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是我从安府出来,因为喝酒喝多了,正靠在安府墙外的一棵大树干呕。
  “喂,那个酒鬼,你让开一下,你挡着我从树上跳下来了。”
  我拿出柳姑娘给我绣的丝绢,擦了擦嘴,慢悠悠抬头一望,是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不点正坐在墙上的瓦上,头发蓬乱,满脸污泥,衣服脏乱,简直像个小乞丐。
  “你这个乞丐,竟然敢去安府里偷东西?”
  我直觉认为他是个小偷,准备抓住他,谁想到那个孩子一听,站起来大声道:“谁是小偷,我才不是小偷,你这个酒鬼快给本大爷让开。”
  对他这番无礼的话,我本以为我会生气,没想到我却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究竟为什么而笑,我自己也不明白,大概是觉得一个小乞丐指着皇子骂酒鬼的场景有点搞笑。
  “你笑什么啊,快点让开,别耽误了本大爷的大事。”他昂头挺胸,叉腰故作厉害道。
  按理说有人忤逆我,我本该生气呵斥,但面对这孩子的一再无礼,我却一点气也无,竟然还好脾气的给他让开了位置。
  抬头向他耸肩示意,他白了我一眼,轻轻一蹬从墙上跳进树丛里,说实话,看他跳的那一刻,我还真怕他摔落下来,好在见他稳稳抱住了大树的枝干,慢慢爬到主干,利索的往下爬,动作十分流畅,他显然经常这样做。
  我心道,原来还是个惯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惯犯的时候,我心中一阵高兴。
  他下了树后,拍了拍身体,并不看我一眼就准备走了,我立刻从背后抓住他的衣领。
  “你干什么啊?你这个酒鬼,抓我干什么?”他手脚乱蹬,不停挣扎。
  我笑道:“小乞丐,看你如此熟练,一定经常偷安府的东西,你看我不把你抓起来,交给安府的人处理。”
  他一听显然着急,挣扎的动静更大,他大声喊道:“谁偷东西了,我没有偷东西,你快放开我。”
  我提起他抖了抖,他是真的很轻,显然是没吃过饱饭,他身上掉了许多金钗银饰,我放下他,捡起其中一根金簪道:“你还说你不是偷东西。”
  他赶紧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揣入怀里,他道:“我才没有偷东西,这些本来就是我娘的东西,是他们是他们的错。”
  不等我问清何意,他捡起地上的东西后就一溜烟跑掉了,他毕竟是个孩子,而且,不是我自信,本人轻功不错,眼力也不错,一会儿便在大街上发现了他。
  他跑去了当铺,看来他也是聪明的乞丐,知道那些首饰不能直接买东西,我等在当铺外,看他准备拿钱去干什么。
  我觉得小乞丐应该会立刻拿着钱去吃一顿好吃的,大鱼大肉,然后买好吃的好玩的,大抵天下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这样,想当年我也是这样,只可惜我被关在宫里,识不得外面这花花世界。
  不久,他便出来,鼻子泛红,眼圈也微微发红,显然是哭过,我知道一定是他想多换钱,而当铺的老板不愿意多给。
  他紧紧抱着银子,并未去酒楼饭馆,也并未买街边的小玩意儿,而是七弯八拐进了一家非常偏僻的小药铺。
  药铺?他生病了么?我觉得不像,他面黄肌瘦需要好好补补是真,应该是他家中亲人有病,我一瞬间有些心软,觉得或许不该抓他回安府。
  我决定继续跟着他,过了一会儿,他从药铺出来还手提着两幅药,药铺老板是一个老者,老者还亲自送他出来,拍了拍他的脑袋,他笑眯眯的点点头,和刚才对我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点不一样。
  离开药铺后,他提着药飞奔起来,我本来以为他要回盛安普通居民住宅地,没想到他竟然原路返回,又回了安府,从那棵树上爬上去翻进了安府。
  我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我差点也想翻进安府,去瞧瞧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是毕竟是皇子,现在又是白天,我怎么会干这事。
  于是,我回了那家药铺,去问那个老者他是什么身份,买的什么药。
  老者回答:“那个孩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从两年前开始,就在我这里买药。”
  “我记得他第一次到我这里买药,是在一个下雨天,他拿出二十两银子,说他要买冶心悸的药,二十两是无论如何都不够的,至少需要五十两。”
  “我告诉他二十两不够,那个孩子立马跪下了,他说他冒着大雨跑了好多药铺,他们都不卖给他,他说他娘病的很严重,一定要吃药,求求我救救他娘。”
  “哎,这孩子这么小,我看着怪可怜的,就把药卖给他了,从那儿以后他每隔一月便从我这里买药,就是这钱他时差时不差,总觉得怪困难的。”
  老者说完叹了口气,又继续埋头写方子,我出声问:“那他刚才给的药钱可够?”
  “只有二十两,药钱肯定是不够的,不过,我没有告诉他,孩子怪可怜的,老头子我也能养活自己,不差他那几个钱。”
  我心中一思忖,刚刚他调出来的金银首饰至少能换得一百两,如何才只有二十两?定是当铺讹了他的钱。我知道我私心里偏向他,下意识的认为不可能是他欺骗老者。
  我又到了当铺,询问刚才那个孩子当的东西,当铺下人问我是否要赎回去,我当然不可能是来赎东西的,我是来让当铺把他们讹的钱吐出来,我直接亮明了身份,不一会儿当铺的老板便来了,恭恭敬敬将近两年来他们讹的钱给了我,足足有一千两,真不愧是奸商,我拿起钱便走了。
  我本想立刻把钱还给他,可当我出了当铺泛起了难,我怎么把钱给他呢?直接去安府问,你们家可有一个穿的很脏的小孩儿?他母亲有心悸?一不小心还会把他偷东西的事情暴露出来,那我便会害了他。
  我只好默默回去,第二天下朝后,我旁敲侧击向安苍礼打听此事,安苍礼和我一向是酒肉朋友,我们俩个因为一年前同时争抢月儿姑娘的初夜权而相识。
  “苍礼兄,你们府上可有七八岁的孩子?”
  “没有,我府上除了我两个十一二岁相差不多的两个弟弟,哪有七八岁的孩子?”他笑道。
  我又不死心的问:“那你们府上有没有人有心悸之症?”
  他皱起眉头,思索起来,而后道:“没有,怎么了,你问此事作何?”
  我哈哈哈大笑起来,搂住他的肩膀道无事,并且请他去喝酒,我们自然去了花街,只是,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我看花眼了?安府没这么个人,但我明明看见进了安府,因为一直想着那个小不点的事情,我竟然觉得月儿姑娘绵软的身体都不那么香了。
  后来,我每隔一天,都会从那个树路过,期待着他从树上跳下来,但每次经过都以失望告终,像是着了魔一样。
  我下意识的忘了老者说过,他没隔一月才会出来买药,我知道,其实我不想等一个月,我想尽快见到那个有趣的小不点。
  一开始,我只是偶尔走那路过,希望能碰到他;后来,我会一天去三次,下朝后来一次,吃完午膳后去一次,黄昏时再去一次;再后来,我一有空便会在树下徘徊,幸好,我也没徘徊几天,不然,太奇怪了。
  “嘿,酒鬼,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吐吗?”
  我终于听到了这个清亮调皮淘气的声音,我激动的抬头看他,嘿,终于被我等到了。
  再见他时,他已不再是满脸污泥,而是一张白白嫩嫩的清秀小脸,头发规规整整梳在后面,衣服也不再脏兮兮的,其实脸色有些黄,但我忽略了。
  “现在,终于不像个小乞丐了。”我笑道。
  他昂起小脸高傲道:“我本来就不是小乞丐,是你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