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负手而立，满头白发在风中猎猎飞舞，身体虽然垂垂老迈，但腰背却依旧挺得笔直：
  “大道三千，条条皆可成圣。”
  “所以贫道窃认为，无论是什么人，只要他的言行举止、所作所为，契合天地大道，即便不是道门中人，也可称之为——道士！”
  “只要能穷究天地大道，报答四重恩德者，均可称之为——圣贤！”
  众人面面相觑。
  道士、圣贤……
  是这个意思吗？
  广场上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道长的这个解释……
  也未免太颠覆大家的三观了吧！
  楚阳默然不语。
  他本想和三名道士友好辩论，那成想对方居然恼羞成怒，要传令天下道教封杀自己。
  虽然无论传统道教对自己是什么看法，自己都一样可以传道。
  但，这些道士的顽固守旧、排除异己的做法，还是令他大感震怒！
  修道之人岂能如此？！
  正因如此，他断然提出了自己对道士、对圣贤的定义。
  接下来！
  他还要重新定义道教、道门，甚至重新定义天地大道！
  与传统的道教一刀两断！
  彼不容我；
  我岂能容彼？！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正在此时，系统提示音陡然响起：
  “恭喜宿主，通过斋醮大典，赢得无辜受难百姓感激，获得【圣贤图录】。”
  【圣贤图录】：可召唤圣贤英灵为众生赐福，每年限一次。
  楚阳怔住了。
  不是因为得到系统奖励而意外。
  而是因为看到【圣贤图录】中，那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之后，忽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的目光穿过了苍茫大地，山河表里。
  似乎看尽了神龙帝国的辽阔疆土，蓝星的七洲五洋，看到了日月星辰，宇宙太空。甚至上穷碧落，下至黄泉，穿越了千万年的漫长岁月。
  双手缓缓托起七星剑，高高举过头顶，他的双膝重重跪倒：
  “九天之上可有神仙？”
  “贫道不知。”
  “但知先祖英灵耿耿不灭，历代圣贤万古长存！”
  “今，我楚阳，以三尺七星剑，举斋醮，化神坛！”
  “不求三清玉皇卷帘，只请众圣移驾现身，赐福芸芸众生，世代永昌！”
  下一秒！
  《圣贤图录》骤然升至空中！
  然后迅速展开！
  洒下了万道金光！
  一道道金色的人影逐次出现。
  所有人看到这幅场景，全都愣住了。
  狂风骤起！
  阴霾的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
  一朵，又一朵，晶莹、皎洁、剔透……
  在金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圣洁。
  寒风凛冽。
  大雪纷纷扬扬。
  可是在场的所有观众，不但没感到丝毫的寒意，反倒觉得体内热血沸腾，似乎某种蕴藏在血脉深处的东西，苏醒了。
  “恭请太昊羲皇驾临……”
  楚阳缓缓俯在法坛之上，低声吟哦：
  空中猛地出现了一名巨大的半身人像！
  这是个穿着粗布短衣、持着木杖，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
  他俯视大地微微颔首。
  接着右手食指在空中轻轻一划。
  轰隆隆巨响！
  连绵不绝！
  众人只感眼前猛地一暗，但见一副巨大的太极图陡地浮出，横贯了半边天空！
  首尾相衔的黑白二鱼高速旋转不止！
  浓浓阴影投射而下，将所有人全部笼罩在内！
  “这，这是，羲皇氏？”
  凌霄霍然站起！
  他嘴唇颤抖，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太昊羲皇！
  乾坤法度之祖，一卦画天地而演万象。
  当之无愧的神龙帝国人文始祖！
  身份地位，比三清玉皇还要高！
  扶，扶摇子化坛请神，居然将这位尊神请出来了？！
  凌霄感到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此时的楚阳仍在不断吟哦：
  “恭请文圣！”
  “恭请史圣！”
  “恭请科圣！”
  “恭请医圣！”
  “……”
  他每提到一个名字，便有一道巨大的半身像，随之在空中闪烁扩大，然后散开吉光瑞霭，与纷纷大雪同时飘落，洒在每一个人身上。
  在金光普照下，众人感觉自己的血脉，与那一个又一个人影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无比强大的力量涌入了他们体内！
  令他们热血沸腾！
  金色人影在赐福的同时，也在凝望着神龙帝国大地。
  山脉、河流、道路、田野、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他们虽不知道，人间已过去了多少岁月。
  但却知道，后世子孙仍旧记得自己的名字，这盛世，是自己存在过的证据。
  他们含泪微笑点头。
  ……
  许久。
  许久之后。
  “恭请诸圣归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楚阳缓缓睁开眼睛，低眉虔诚祷告：
  “叩请诸位，永佑神州气运！”
  漫天大雪渐渐消失。
  金色的人影也都全部不见。
  夕阳返照。
  照彻了整个太玄观，照得皑皑大地红彤彤的一片。
  所有人久久处于呆滞状态。
  他们不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幻觉还是真实。
  但这一切让他们永生难忘。
  “一言请圣……”
  凌霄老道猛地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楚阳通过此次斋醮，重新定义了道士的含义，甚至还请来了太昊羲皇氏、神龙帝国历史上存在过的无数圣人的英灵为他背书。
  这样的神通，是故弄玄虚、是装神弄鬼吗？
  他完全不知道了。
  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如此人物，道门绝对不能放弃，必须要将之纳入，哪怕让朝堂心生警惕也在所不惜！
  “咦？”
  “道长？！”
  有人忽然间看到了依旧负手站在法坛上的楚阳。
  楚阳的容貌身材，在圣贤赐下的福泽沐浴下，又恢复至了原本青年人的状态。
  唯有那满头银丝并未变回。
  “道长。”
  楚阳含笑望向了眼神复杂的凌霄：
  “您还有要问的吗？”
  沉默了许久之后，凌霄终于行了个稽首礼：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一句是什么？”
  楚阳感到有些讶异，但还是回答道：
  “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
  “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
  “修之于家，其德乃余。”
  “……”
  两人一问一答，毫无窒碍，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凌虚与凌真大感意外。
  信慧、宗玉等人面面相觑。
  直播间和现场的观众都是一脸懵逼：
  “他俩这是在说什么？”
  “我还没缓过神，眼前那些人影还在晃，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卧槽！原来不是只有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别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跟着我直呼道长牛哔就行。”
  陡然，楚阳与凌霄同时住口不语。
  下一秒！
  “噗通”一声！
  凌霄重重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