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吃点吗？”白霜十分大方地把鸡腿掰下来，递出去。
  傅斯犹豫了一下，白霜直接走过去把鸡腿塞到他的手里。
  浓郁香味窜入鼻间，傅斯还是没忍住，咬了一口。
  鸡肉软嫩合适，一口下去香浓的油脂散开，唇齿留香。
  “你的手艺很好。”傅斯面不改色地夸奖道。
  白霜顺杆儿爬，挑眉问道：“和你比起来呢？”
  傅斯很真实地说：“我没什么手艺可言，也没太高要求，能熟就行。”
  说到这，白霜吃鸡的动作一顿。
  傅斯下意识地看向她。
  白霜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充满期待地问他：“傅知青，这不将将好吗？我不是每天都能抓到野鸡的，但是你这里却时常都有好吃的。你有肉，我有手艺，我们俩完全可以互利共赢。”
  傅斯闻言黑眸微眯，看白霜的时候有些审视和打量的意味，“怎么个互利共赢法？”
  白霜说：“我做饭，你吃饭，我要求也不多，给我带一点点肉回家就行。”
  “就这样？”
  “就这样，要不然你以为我还想要什么？我很有分寸的。”白霜满脸诚恳。
  傅斯直直地盯着白霜看了有一分钟，一分钟后，他说：“好。”
  “谢谢傅知青，你可真是个大好人，你先是救了我，现在又允许我给你做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白霜装得可像了。
  傅斯站起身，眉眼懒散淡漠，“把菜做得好吃点，就是你对我的报答。”
  “嗯嗯！”白霜狂点头。
  白霜在这儿吃得差不多了，便去摘了点新的荷叶把剩下来的鸡肉包起来。
  一直都是挨饿的状态，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这样反而会把肠胃给搞坏。
  还得慢慢来。
  就在白霜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的时候，傅斯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袋东西。
  “这个给你。”傅斯把东西递给白霜。
  白霜打开一看，连忙摆手，“不行的傅知青，你都帮了我这么多了，我怎么还能收你的麦乳精？太贵重了，使不得。”
  傅斯理所当然地说：“以后你要来帮我做饭，一码归一码，这是报酬。”
  话都说到这里了，白霜不可能再不收。
  “谢谢傅知青，你真是个大好人。”白霜扭过头去，低声嘟哝了一句，“好到我真想嫁给你。”
  虽说这句话是嘟哝，可是两人站得距离又不远，傅斯的耳朵又好，便一个字不漏地听清楚了。
  以傅斯的角度看过去，他能看见白霜嶙峋的身体，和细弱到似乎一折就会断的后颈。
  此时他心中对白霜的最大印象就是：这个女孩儿太可怜了。
  至于想嫁给他的言论，他也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在木柳村，就算有女孩儿垂涎他的容貌，但因为他的家庭成分问题也没人敢真的对他表明心意。
  他也完全没有娶妻的想法。
  傅斯认为，总有一天傅家会平反，总有一天他会从这山窝窝里出去，过属于他自己的绚烂人生。
  ·
  白霜左手抱着鸡肉，右手揣着麦乳精，收获满满地回到家里。
  “爷爷，我回来啦！”白霜的声音里都透着喜气。
  “霜，你回来了。快点过来吃饭，好在天气热饼子凉了也没事，这里还有爷爷给你凉的开水。”盛爷爷连忙对白霜招手道。
  盛爷爷在院子里摆了桌椅。
  说是桌椅，但“桌子”就相当于是别人家的凳子，小椅子是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编织而成，很小，坐下来双膝得屈着。
  白霜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饼子，一张饼子都没动，“爷爷，你是在等我吗？”
  盛爷爷笑了笑，骨瘦如柴的脸因为笑容而变得有些狰狞，“不是，爷爷只是没有那么饿，所以才准备和你一起吃。”
  骗人。
  就看爷爷的这张脸，他怎么可能不饿？
  白霜知道爷爷是为了把饼子留下来让她多吃两块。
  这饼子很多人都觉得难以下咽，不是人吃的东西，可是对于白霜爷孙俩来说，却是能让他们活下去的重要粮食。
  白霜把饼子放到地上，把用荷叶包裹的鸡肉放到桌上。
  “诶诶，霜，你把饼子放到地上干什么？”盛爷爷急了，要去把饼子端回来。
  白霜拉住他的手，指着鸡肉说，“爷爷，我们吃这个。”
  “这是什么？”盛爷爷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芒。
  “你打开就知道了，我去倒点热水来。”白霜说。
  “锅里有水，现在应该是温的。”盛爷爷提醒道。
  白霜进了厨房，盛爷爷好奇地打开一层荷叶。
  最外边的荷叶打开后，鸡肉的香气就泄露出来一点，盛爷爷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同时还有一份深深的震惊。
  他颤抖着枯木般的手，缓慢而期待地打开层层荷叶，里面又黄又香的鸡肉居然把他给吓了一跳。
  “……”盛爷爷的嘴巴张了张，可是没有声音发出来。
  他眨了一眼，眼泪便顺着流了下来。
  白霜冲好一碗麦乳精出来的时候，便看见爷爷哭了。
  “爷爷怎么哭了？别哭别哭，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白霜把麦乳精放到他面前，“爷爷，接着。”
  盛爷爷下意识地接住碗，低头一看，这白花花香喷喷的东西是什么？
  “爷爷，你喝一口试试。”白霜笑着说。
  盛爷爷第一反应就是把这碗麦乳精给白霜，“霜啊，爷爷老了，没用了，这样的好东西你就留着自己喝吧，给爷爷喝也是浪费！”
  “爷爷，我都吃饱喝撑了，要是你再让我喝的话，我马上就能吐给你看。”白霜作势要呕，吓得盛爷爷赶紧把碗端回来。
  “可不能吐了，那多浪费啊。”盛爷爷心疼不已。
  盛爷爷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麦乳精，香甜可口的液体滑进咽喉，进入胃中，盛爷爷幸福得又红了眼眶。
  “好喝吗爷爷？”白霜笑眯眯道。
  盛爷爷抹了一把眼泪，也笑了，“好喝，好喝！”
  “那爷爷把它给喝完吧，喝着吃着。”白霜指着鸡肉说。
  盛爷爷却摇头，“把它放起来，你今天吃饱了就明天再喝，明天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