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文德殿谏言
  皇帝封禁了文德殿三百米范围。独自一个人走了进去。太子和二皇子叩拜行礼。二人都已看见父皇手执双剑。却又不知意欲何为。
  二人伏地，皇上两柄长剑，掷于两人面前道“一人一柄捡起！”二人对视一眼，心中越发迷惑，却也只得照做。皇上又道“现在，你二人可以动手了！朕来给你二人做个评判。又或者，不用朕来评断，你二人也可直至一人身死为止？朕就看着你们！你们动手吧！还等什么？”
  二人惶恐万分，又实在不知其中原由。就赶紧扔掉手中之剑。叩首伏地，只央告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皇帝冷哼一声道“息怒？又是祸起宫墙，又是血染街皇台。你二人手足尚能相残，还用得着假惺惺的来顾及朕的感受？都只想着至尊皇位，你们可知道，如果当初朕可以选择，朕是绝不会愿意，坐上这个摧心剖肝的至尊皇位。
  皇位只有一个，而朕有三个皇子。反正你二人早晚要为了这身寒澈澈的龙袍，为这把冷冰冰的龙椅，同室操戈，骨肉相残。倒不如，一人一剑，你二人当着朕的面，分出一个你死我活来，也省得再累及许多无辜！”
  说完，皇帝走出了文德殿，且将大殿宫门给关闭。只留下太子和二皇子于殿内。凭他二人在里面，怎样兄弟相残，如何一决生死。
  走出了文德殿，关闭上大殿宫门。皇帝仿若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全身精神，力气也全被抽空。呆呆的坐于玉阶之上。凝视着遥远，遥远的远方。目光所及之处，满眼尽是疮痍斑驳的创痛，举凡心念所及，也全是赤裸裸的悲凉与孤凄。
  话说，另一边盛公公，一路飞跑着，闯进了慈宁宫中。见了太后就上气不接，禀报道“太后，皇上手执刀兵去了文德殿。”太后被盛公公一句话说得，十分迷惑不解。
  而太后身边的高湛，高公公，却是心中打紧。因为这个盛泽：盛公公，就是高湛一手栽培提拔上来的。高湛也素知，这盛泽一向都沉稳冷静。如今慌神成这般模样。料想，必是出了大事。
  赶紧，予以棒喝之法，安抚道“前言不搭后语，含含糊糊报事，成何体统！先捋顺了气，再一一详细禀上来！”
  盛泽被高湛这一喝斥，立即定神下来。深吸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先将白虎街上发生的祸事禀明，又启皇上传旨两位皇子进宫。最后，再把皇上封禁文德殿，手执双剑进殿的事情，说明。
  太后手中茶盏，叮当，掉了个稀碎。迅疾起身，急忙朝文德殿走来，走至文德殿三百米封禁之处，有禁卫把守。皇后和贵妃也相继得到了消息。与太后前后脚赶到。
  皇后和贵妃见了太后，就叩拜行礼。太后见了二人，更是无名火起。道“你二人来得倒是挺及时的，即已来了，那就跪着别起来！”太后这一句话，皇后倒早有此料想。压根就跪着没动身。而贵妃却着急忙慌，都站起一半，又复跪了下去。
  太后也不理会二人，就再封禁之处来回踱步，思索着要不要闯进去。正自犹豫不决，五内俱焚之时。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缓缓走来。朝着太后叩头道“孙儿萧廷生，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摆了摆手，道“白虎街，文德殿，事情你都知道了？”
  萧廷生道“嗯，孙儿正为此事来的！”
  太后敛眉思索片刻。想到她若此时闯进去。倒是能将皇帝心中的杀意，暂且按下。但是，夺嫡大宝的势态已现。一时，能将皇帝压住，暂且不动杀念。还能一直压着不处置，不成？终究，治标不治本。
  遂，问萧廷生道“可有把握能劝得住？”
  萧廷生点头，又朝太后身边的高湛，抱拳一躬道“还请高公公陪廷生进去。”
  高湛心明眼亮，也早知萧廷生会有这一请。道“生王爷多礼了，老奴从命！”二人便劲直朝文德殿内走去。来至里间，只见皇上席地而坐，凝望着天边。一派凄凉孤独之感，油然而生。
  萧廷生摇头，朝高湛使眼色。高湛即驱步上前将皇上扶起。待皇上恢复一些神色。高湛又看了看，殿内的太子和二皇子两人。见两人面前各横一剑，跪得笔直，不动不语。当即，松了口气。朝萧廷生点头，并使个眼色。
  又将皇上扶至旁边。萧廷生才上前叩头道“臣，萧廷生拜见叔皇陛下！”皇上闻言，眼中有片刻神采焕发，转瞬，又落寞非常，疲惫不堪道“你来啦，起来吧！”
  萧廷生不起，再叩首道“臣启叔皇陛下，举凡天下大势，必有一争。争而不乱，方显手段！敢问叔皇陛下十年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大梁何故不盛反衰？叔皇陛下可有真正不负我师林殊之托付？”
  皇帝闻言怒斥道“大胆，你敢质问于朕。朕励精图治十载，日日废寝忘食，事事孜孜不倦！从未有过半分懈怠。何以有负你师之托付？”
  萧廷生跪直了身道“我师与叔皇陛下潜邸从龙，一路辅佐叔皇陛下得登皇位。又舍命赴死，驱敌于阵前，最后，将大好河山托付于叔皇陛下。
  敢问，叔皇陛下可还记得，要为我师一统河山，开创太平盛世？如今大梁，南有夜秦，南楚生事。东有大俞虎视觊觎。敢问叔皇陛下何至于此？”
  一席话，似乎，勾起了皇上太多的回忆。是以皇上并未作答。萧廷生也不再说，就只等皇上回答。约摸半盏茶的时间。皇上终于缓缓开口。道“朕有负小殊之托付。但是，朕问心无愧！”
  萧廷生闻言，又磕头道“叔皇陛下，不仅有愧于恩师的情分，更有愧于大梁的江山社稷。至恩师仙逝之后，叔皇陛下每每心中愧疚，便会竭尽全力为事，直至一身心力交瘁为止。
  叔皇陛下悉心折磨于自己，于恩师托付何关？于大梁江山又有何益？”
  皇上闻言唤了萧廷生起身，道“知道你是为朕的身体着想。放心，朕还能撑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萧廷生仍不起身道“叔皇陛下陷恩师英灵于不忠不义之境地。叔皇陛下为维护恩师声名，不予邻国交好。以至大梁四面楚歌。乃是陷恩师于不忠之境。
  叔皇陛下为完成恩师所愿，至使自身形神俱损，乃是陷恩师于不义之境。恩师在天有灵，得见叔皇陛下如今境遇，恐怕，也只得不会安心！
  恩师一生坦荡如砥，忠义无双，却只因身死之后，愧受了叔皇陛下的一段私交，至使恩师一生的英名俱丧。原本应口口相传，流芳百世的麒麟才子。今却成了皇上的一道心病。成了大梁江山的一劫祸根。敢问叔皇陛下，恩师何故蒙冤至此？”
  皇帝闻言，只觉振聋发聩，犹遭醍醐灌顶，霎时，茅塞顿开。亲自去拉萧廷生道“生儿起来！是朕糊涂了。唉！你在九鞍山精习你师衣钵十载。而朕却整整糊涂了十年。好，果有你师当年的风采！”
  萧廷生被掺起，而后又跪道“叔皇陛下，自古，皇朝更迭，无非大势之争。皇子龙孙，夺嫡争储，乃是优胜劣汰，亦是物竞天择！如，当初恩师择主叔皇陛下。方显恩师麒麟之才。
  而大势之争，争自必有所损，损有余而补不足，谓之天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
  叔皇陛下将两位皇子召来文德殿。又以刀兵相见，是欲斩其志，断其想，灭其心？还是真要狠心杀其身？凡事必有得失，争亦同样，除损之余害，有一争，方才显其能，壮其志，雄其心。”
  皇上闻言陷入沉思。萧廷生则悄悄退走。待到皇上眼前豁然开朗，又要再找萧廷生，想问计眼下该如何处置时。萧廷生已经不知去了哪里。转而，才察觉身边服侍的乃是高湛。
  赶忙，正经一礼道“景炎又劳动高公公了！”高湛受了一礼。转又跪下道“皇上，生王爷走了，是因为，怕您问计于他。”
  皇帝又将高湛扶起道“公公此言，景炎不解？还请公公教我。”
  高湛微微朝着萧廷生走的方向，一礼道“生王爷乃谋国之才。一席话，尽解了皇上的心病。眼看皇上轻松了许多，老奴便再絮叨几句家常。如有冒犯天威，还祈皇上念老奴命不久矣，勿要上心。”
  皇上闻言，微微嗔怒道“你们都把朕当成了非不分的昏君，是不是？难道，廷生也是因为怕朕责难于他，才悄悄跑了的？”
  高湛摇头道“自然不是，皇上且听老奴把话说完。自古天家总不能避免要骨肉相残。此乃生王爷所说：优胜劣汰，物竞天择。请皇上细想，太子七岁便被立为储君。倘若太子如今不是这般德才兼备，大梁江山，皇上还能放心托付于他吗？
  再有，老奴僭越的问一句，太子就果真是皇上，三位皇子中最优秀，最适合继承大梁江山的人选吗？不进行一番殊死角逐，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皇上闻言恨道“那朕也不能眼看他们骨肉相残，任由他们拿着大梁江山社稷，内斗私决，自毁长城吧！”
  高湛颔首道“自然不能，所以，生王爷才早早的避开。以免，皇上向他问计。皇上应该给几位皇子，划定范围，拟清界限。而后，再任由他们在皇上设定的规则范围之内，各展所能，放手角逐。如此，才是我大梁江山之幸！”
  皇上正要说话，高湛又道“不过！在此期间，皇上绝不能有所偏袒。倘若有出圈者，越界者！一念之仁，留之必成祸患！”听完，皇上又陷入思考中。高湛也悄然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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