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妍望着余爸爸手里摆弄的老照片，一时怔忡。
  照片上穿军装的人是刘子霞的爸爸刘耀国，按余爸爸的说法，没有刘耀国就没有余家的今天。刘耀国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余家的大恩人。所以，刘耀国的孩子也是他余家的孩子。
  “小妍，刘家与余家是世交，我是看着子霞那丫头长大的。她是任性了点，不过，我们欠她家一份人情。作为长辈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追究她的责任。你和余白还年轻，孩子会有的。”
  严妍站起来，情绪激动：“爸，这事不能相提并论。如果不是刘子霞使坏，我儿子还好好待在我肚子里。再过几个月就能跟爷爷奶奶见面了！可是现在呢？她杀了我儿子？杀人犯法，她凭什么逍遥法外？”
  难道就因为刘子霞的爸爸曾经救过余爸爸，她就要放弃追讨公道的权利吗？
  “儿子？你说你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老余，我就说不能什么都听刘家的。那死丫头杀的可是我亲孙子呀。”有人情绪比严妍还激动，高声叫嚷着从保姆房里冲了出来。
  严妍瞅了瞅突然现身、无法掩饰住愤怒、瞪大了眼睛的余妈妈林秋芬，心道：果然猜的没错。
  小赵姨进屋后，门就故意留了一条缝。她总感觉有几双眼睛从那条缝里往她身上窥探。
  余爸爸似乎很意外自己的老婆没有出去锻炼，竟然躲在保姆房偷听。一时之间脸上变了几种颜色，想要发作却碍于严妍在场忍下了。
  比余妈妈更加激动的是紧跟后面蹿出来的大姑姐余汐。
  她拽住妈妈的胳膊：“妈，你别傻。”转身又挺胸质问严妍，“你别在这儿骗人。前几天还告诉我妈孩子太小看不出男女，怎么今天就确认是男孩了？你就是抓住我爸妈的软肋，知道他们喜欢孙子，想以此为资本说服他们去告子霞。”
  严妍冷笑，余汐很聪明，竟看出了她内心的小算计。但那又怎样。
  “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告她。你可以把我这儿话转给她。”
  余汐见不得严妍的嚣张态度，再一次旧事重提：“孩子还不知是不是余家的呢，你也许怕事情被揭穿，故意把孩子弄没了。”
  “啪！”这一次的耳光不是严妍打的，而是余爸爸。
  他赤红着眼睛指着余汐叫道：“滚回你的房间。再多一句嘴这个家你就别待了。”
  原来，人心可以脏到这个程度。
  严妍想，到此结束吧。她留下来也不会讨论出什么结果。
  她不会屈服，他们也不会让步。与其无效的僵持，不如她先躲开这个战场。
  严妍红着眼，拿了包不顾余爸爸的阻止，离开了余家。
  她一路走，一路想，如果余白在家，他会站在哪一边呢？
  回到家，袅袅还没睡，正趴在餐桌上画画。看到妈妈回来了，她高兴的扔下画笔飞奔过去。
  严妍抱起她，亲了亲她的小脸蛋，问她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袅袅偎在她怀里喃喃说道：“我想妈妈了。”说完，她挣脱严妍的怀抱，跑到餐桌那拿起自己的画给严妍看。
  她还是个两岁多的宝宝，画纸上涂鸦的东西只能看出大概轮廓。
  不过，从那三个不规则的圆圈中，她看出女儿是想表达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的样子。
  严妍捧过她的小脸，问道：“这画的是谁呀？”
  “是爸爸。妈妈，我想爸爸了。”
  严妍看了看时间，估计美国那边现在是早上九点多，便打开微信点了视频键。
  等待接通的声音响了半天，一直没人接。
  袅袅看着爸爸的头像噘着小嘴，一副委屈要哭的模样盯着屏幕。
  严妍叹了口气，刚要挂断，那头却传来一声争吵，紧接着视频通话被挂断了。
  袅袅吓得呆住，救助的看向妈妈，不知发生了何事。
  严妍深吸一口气，想要劝慰女儿，余白那头又发来了请求视频的邀请。
  袅袅开心的按下同意键，余白那张英俊的面容瞬间填满了屏幕，紧跟着也填满了严妍自他走后就空洞的心。
  “宝贝闺女，眼睛怎么红了？想爸爸了吗？”余白对待女儿的语气向来温和，带着春天的暖意，可以把北冰洋都融化了。
  沾了女儿的光，严妍听着他的声音，整个人像是补过的轮胎，慢慢充了气。
  她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丈夫与女儿亲热的唠着家常，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猜想视频里那声女性的尖叫到底来自谁。
  有些事，当你努力要去完成，总会有各种阻挠出现。
  在严妍的人生历程中，她习惯了命运对她的各种捉弄。所以，当打官司又出现问题时，她平静的仿佛未卜先知。
  这一次，来劝阻她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代理律师---康孝臣。
  他一边提出与对方和平解决的建议，一边解释：“这可不是后院着火啊，这完全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对方律师是我师兄，他方提供的证据对我们极其不利。你当众打了对方的耳光，对方验伤结果为耳鸣，算是轻伤。即便你告赢她，你自己也要付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代价。”
  “除非我们积极赔偿，取得对方谅解有可能缓期。但是现在你们闹这么僵，对方原谅你的可能性很小。”
  严妍点头，似是跟自己确认：“我不需要她原谅，我要她道歉，要她付出代价。”
  电话那头出现片刻骚乱，紧接着说话的声音换成了女人的：“妍姐，你别犯傻呀。这事要是硬来，你可会吃亏的，两败俱伤得不偿失的事咱不干。收拾那个八婆的办法咱有的是，难道非要打官司？法律途径解决不了的，可以来阴的。你别着急，我帮你讨回公道。”
  严妍听到林依然在电话那头坏笑了几声，颇有周星驰阴谋得逞后的得意风范。
  里面立即传来劝阻声：“林依然你别出坏主意，犯法的事能干吗？你想进去是吗？谁说法律途径解决不了？这不是怕妍姐硬碰硬，‘损敌一千自伤八百’不划算吗？你能别搅合了？赶紧把电话给我，边去边去。”
  “凭什么我边去，要边去也是你去。我和我姐说话你参合什么？打不赢官司算解决问题吗？别跟我这儿逞能。边去。”
  严妍举着电话听着里面热闹的两个人给她出主意，虽然外面正是狂风暴雨，内心却安定的灿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