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取出笔墨，将记忆中的自己跟赵小霜被杀的景象画出来。
  那山。
  那人。
  栩栩如生。
  然后问赵小霜：“这地方、这人你认识吗？”
  “这是烟霞涧散修张合，真元巅峰，善使一套‘玄阴飞刀’，凶名赫赫。”
  “烟霞涧离鹞子山不远，在南面。”
  “至于这地方——”
  赵小霜看了几眼，想起来：“这是‘蜡烛台’，你看这里，这一座形似蜡烛，上有平台，所以得名。这在北面。”
  蜡烛台。
  烟霞涧张合。
  一南一北。
  怎么会凑到一起？
  “这什么？”
  赵小霜看向孟南。
  “我失忆的时候，脑海里忽闪画面，五个月后，就在这蜡烛台，我们俩夺了一株大药，跑路时被这张合偷袭杀死。”
  孟南将死亡闪回的画面给赵小霜细致说了一遍。
  “这——”
  “预知未来？”
  赵小霜眉头微皱。
  这能力实在离奇，一般人很难相信，只怕要以为是孟南臆想。
  但孟南失忆，人却很正常，跟十九岁时给她的感觉一样，这让赵小霜变得将信将疑。
  孟南不急说服，他问道：“蜡烛台有什么大药？能增长元气？”
  “大药。”
  “如果真是大药的话——”
  赵小霜想起孟南记忆缺失，想了想，然后话题一转：“你还记不记得，真元晋升练气，有三种途径？”
  “三种？”
  孟南一怔。
  他第三世、第四世都曾探听过晋升练气的法子，但包括第四世从郑善朋那里询问的，都只是两种。
  其一就是依靠自身。
  真元巅峰，铭感五重，届时强行洞开三焦。
  三焦者，元气之别使也，主通行三气，经历五脏六腑。
  一旦洞开，就如同打开了元气宝藏，元气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增长，直至达到一个巅峰。
  在这过程中，如果能自行寻见灵机，便可突破。
  如若不能，大开的三焦门户，就如同正在急速燃烧的火炉，会迅速将一位真元的元气彻底燃烧。
  如昙花。
  如烟花。
  一刹那的绽放，不成练气，就会迅速逝去。
  这是赌博。
  大部分散修走的就是这条路。
  而另一种法子，称作‘丹元游脉’，又俗称‘点化’。
  这一法须得在真元洞开三焦之时，练气仙师以自身法力丹元为引，游走真元周身，继而引动三焦门户中冥冥灵机。
  一旦捕捉，立时晋升。
  此法需要消耗仙师法力，代价不小，非亲传不会出手。
  许多散修希望拜入仙师门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得仙师出手‘点化’，得悟仙机，登临练气。
  包括第四世的孟南。
  但这法子的成功率也不高，而且同样需要洞开三焦，不成同样要死。
  在这两个法子之外，孟南第三世、第四世还没听过第三法。
  “三种途径分为上中下三法。”
  赵小霜知道孟南失忆，这时仔细讲述：“下法就是‘丹元游脉’。这种借助练气仙师法力相助的法子，先不说成功几率，即使突破，法力也都驳杂，前途很有限。比如天霖仙师，他就是以下法突破，法力不纯，成为练气后始终难以精进，只能枯坐天霖洞中，日夜苦修不歇，但修炼十年，未必如人一年。”
  下法突破，最是草包。
  练气最重法力。
  法力一旦不纯，前途可就黯淡。
  “其次是中法。”
  “是为‘大药蒸煮’。”
  “天地间有奇药，有引动灵机之效。虽然此法突破，法力依旧不纯，但比‘丹元游脉’却好许多，更胜在成功率极高。”
  “下法百人未必成一。”
  “而中法即便是排名靠后的劣等大药，也有一成左右的几率能助人寻见灵机，晋升练气。”
  “这一法难的是大药难寻。”
  下法，丹元游脉。
  中法，大药蒸煮。
  “大药！”
  “原来如此！”
  孟南终于知道二人五个月后搏命的缘故。
  最低都有一成的几率晋升练气，而且晋升后的前途比起下法成就要好得多，这种大药自然珍贵至极，一旦碰上，就是大运，值得拼命。
  “蜡烛台有大药！”
  孟南心神摇动。
  大药到手，练气在望！
  这可是他前后几世，距离练气最近的一次。
  哪怕这药他不用，给赵小霜用，赵小霜也有至少一成的几率晋升练气。
  有一位练气期的发妻，孟南这一世还愁前途吗？
  “得拼一把！”
  孟南心中暗道。
  但不急在这一时，赵小霜往后还在说着上法。
  “若自身根基扎实，真元纯粹，洞开三焦则有望自行寻见灵机，一举突破。”
  “一气呵成，便是圆满，晋升后法力精纯，无漏无垢，前途最是光明。”
  “此为上法。”
  “而即便洞开三焦后没能第一时间就找寻到灵机，若有大量灵砂、宝药维持生机元气，使自己长时间在三焦境停留，时间越长，就越有望找见灵机。一旦找到，也能突破。这勉强也能算是上法，法力只是稍有杂质，影响不大。”
  “唯独消耗甚巨，即使是练气仙师也供不起。”
  “怕是只有那些老祖亲传、大宗真传才有这样待遇。”
  赵小霜感慨。
  修行百年，行走三山，她算是明白，在这修仙路上，要么天资绝伦，全靠自己。要么就背景深厚，有大修士资助、提携。
  否则——
  散修？
  死路一条！
  ……
  “练气三法。”
  孟南听完，这才对如何晋升练气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丹元游脉。
  大药蒸煮。
  自主破境。
  三法各有优劣。
  其中‘下法’需要投奔仙师，成为亲信。
  ‘中法’须得寻找罕见大药，天苍苍野茫茫，大海捞针。
  ‘上法’须资质好，根基深厚，而且需要及早突破。年龄越浅，潜力越大，能在三焦境中坚持的时间就越长。再配合灵砂、宝药等作为补充，能坚持更长时间。
  孟南、赵小霜此时都已经垂垂老矣，身上又无海量灵砂。年轻时吞噬丹药不少，真元也称不上纯粹。
  因此‘上法’走不成。
  查山破灭，仙师死的死散的散，‘下法’也走不成。
  唯有‘中法’。
  翻越重山，撞大运，寻大药。在这过程中，再尽量积累灵砂，如果寿数将尽仍然没能寻见大药，那就循‘上法’突破。
  但这是临死一搏，成功概率渺茫。
  这就是绝大部分散修的路数。
  五个月后。
  孟南跟赵小霜正是在蜡烛台寻见一株宝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