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荣华：树色随关迥
  吃过早饭后,凤玄便把院子里残雪数铲出门外去，这些小事他自然不放眼里,也绝不肯让宝嫃劳动。不过片刻功夫,就把院内雪数打扫干干净净。
  积雪都堆湖畔,等太阳光好话，便化成水，数渗入地下或者流入湖中。
  凤玄站湖畔，极目看去,此刻太阳已经升起，风虽然冷飒飒地，阳光却温暖无比,晒脸上暖洋洋地,凤玄前头湖外,是一片树林，树木萧萧，披霜带雪，若隐若现，再左侧，是一条通往村内路，也延伸到村外远之处。
  凤玄看了会儿，并无察觉有什么异样，便转身回来，从门口小路走到墙根处，垂眸看那浅浅痕迹。
  他打量片刻，终究不动声色地挥动扫帚把墙根雪也扫开了去，正打扫差不多了，耳畔一声细微响动。
  凤玄回头，却见身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个人，青衣淡影，却是顾风雨。
  这段日子顾风雨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多日不见，脸上胡须越发如野草般，显得蓬头垢面落魄不堪。
  顾风雨现身后，先行了个礼：“王爷！”
  凤玄说道：“你为何此？”
  顾风雨说道：“小人是特意来跟王爷报信，这段日子乐阳县城多了不少外地人，有很多形迹可疑……小人本来以为他们是冲赵公子去，谁知却不是，昨晚上……”
  他越说越低声，凤玄道：“他们真来这里了？”
  顾风雨说道：“正是，有两人探到此处，小人远远跟着，见他们只是张望了会儿便又退了。”
  “那这墙根痕迹是他们所留？”
  “正是，小人怕打草惊蛇，便未曾靠近。”
  “这些人武功不低，是什么来路你可知道？”
  问答至此，顾风雨皱眉说道：“这些人行踪甚是神秘，不过，小人斗胆估计，他们或许是廖仲吉派来人……不管究竟是谁，王爷要多提防。”
  凤玄见他甚是力，便一点头。
  顾风雨略抬头，望着他脸色，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小人不知该不该说。”
  “是什么？”
  顾风雨道：“小人乐阳县衙看到……如果小人没记错话，那位陆先生，乃是昔日王爷麾下……”
  凤玄一抬手打断他话：“你并未看错，那个少年，是岳凛之弟。”
  顾风雨会意：“他们是来找王爷吗？”
  “我跟先前已经没什么干系了，他们过些时日自会离去。”凤玄道，“你这样撇着赵瑜出来，使得吗？”
  顾风雨道：“原来是‘说一不二’岳参将手足，虽然年纪小，不过身手甚是不错，有他可以保护赵公子，何况廖仲吉好似并无再针对赵公子之意。”
  凤玄一笑：“是啊。”
  顾风雨垂眸：“王爷可打算离开此处吗？”
  凤玄回头看一眼门口：“暂时不会走……或许，等过了年吧。”
  顾风雨抬头，心里有一句话想问却又没有说出口，只道：“既然如此，小人先告退了。”
  凤玄瞧他要走，一顿之下，便道：“我听闻你有一房妻室，过年也不回京吗？”
  顾风雨很是意外，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之下，顾风雨脸上掠过一丝黯然，却又无奈地一笑，低声道：“自从我被罢官落魄后，她就同我恩断义绝了。”
  凤玄也觉得甚是意外，可是转念想想，便只一叹，抬手顾风雨肩头轻轻按落，不再说话，迈步走了过去。
  顾风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此刻太阳高照，地上却只有他自己影子，黑色影子落冷硬地面上，显得孤寂而落寞。
  顾风雨定定看了片刻，一抬头，呼出一口气，纵身极离去。
  将近年关，就算是街上来往行走人面上也多了些喜气洋洋神情，期间，赵瑜做东，大摆筵席，把衙门里众人都请了一顿。
  他特意派赵忠跟宝如来请凤玄同宝嫃，为就是怕两人不去。凤玄自然知道，这背后大抵也有陆通主意，只不过他打定了主意，就是铁石心肠撑到底，就算陆通软磨硬施也是无济于事。
  那些衙差们分了几桌，赵忠同宝如也去跟他们挤，凤玄却拉着宝嫃，同赵瑜陆通岳凌坐了一桌儿。
  宝嫃很是不自，且不说他们这里规矩，就算是自家里吃饭女人都是不能上桌……何况是当着这么些“矜贵之人”面儿，除了她之外还都是男人？
  只不过她向来对凤玄要求是无法抗拒，便也勉强顺从了，席间她红着脸，始终不肯抬头。
  凤玄却频频给她布菜，督促她吃，旁若无人地。
  宝嫃被他“填鸭”似相对，本来打定主意不肯动筷子，却吃了个饱饱地。
  这些菜都是特意从酒楼叫来，免得让宝如忙活，——赵瑜倒是有意让宝嫃来帮忙做，只不过先得过凤玄这关，跟凤玄相对，还没交手，他自然而然地就败下阵来。
  赵瑜吃惯了宝如做，对这些是兴趣缺缺，只是见他所“看重”人物都跟前，就如“大团圆”一般，他心里却自高兴，因此菜没大多吃，酒却极地就喝多了。
  凤玄见差不多了，便带了宝嫃告辞。
  赵瑜已经喝得稀里糊涂，念着“举杯邀明月”，不知是真是假，就拉住凤玄：“别走啊连兄，好不容易请了你大驾来，今儿众人都如此高兴，你也多留片刻……还有……嫂夫人……咯……”说着说着，就歪头看宝嫃，又打了个酒嗝。
  宝嫃躲凤玄身后，见赵瑜白净脸儿发红，双眼迷离地望着自己，显然是喝醉了，便忍不住抿着嘴儿笑。
  赵瑜迷糊里看了那样笑容，整个人本七八分醉，一下儿就十分醉倒了。
  凤玄把赵瑜交给岳凌：“人看好了。”就带着宝嫃出了县衙门，有衙差把马牵来，凤玄正欲走，身后岳凌却追了出来，急着叫：“留步留步！”
  凤玄站住脚回头看他，心里暗想这个小子是不是又要说他欺负宝嫃事儿，岳凌却看看他，又看看宝嫃，有些欲言又止地意思。
  凤玄问道：“有何事？”
  门外风大夜冷，他怕宝嫃冻着，早先找了件厚衣裳裹住她，此刻又紧紧地抱怀里不让风吹着，亲密无间地。
  岳凌见他不避宝嫃，且又如此亲热，便咳嗽了声，才放低声说道：“那个……我有件事，先生让我同你说……”
  凤玄心知有异：“嗯？”暗暗地警惕，担忧岳凌口没遮拦。
  谁知岳凌说道：“自打来了县衙，我总是有种感觉……好像被人暗中窥视着……就好像给人盯上了似，很不舒服，只不过每次我找人时候都找不到……别人都不信，我跟先生说了几次，他就让我跟……你商议，说你或许会知道。”
  凤玄听他说原来是这个，便大大地松了口气，面上略微露出一丝笑意。
  顾风雨奉命保护赵瑜，自会时不时地县衙内出现，他惯常高来高去，轻功出色，自然不会给人轻易发现。怎奈岳凌武功也不错，故而时常“捕风捉影”，察觉一二，可惜若是真个儿要“捉拿”，却又怎能够。
  陆通老谋深算，连赵瑜来历都知晓，当然也会猜到赵家会找人保护这位公子哥，虽然他不会武功，猜不到会是顾风雨，却也料得到是位高手。
  但若论起高手，这乐阳县内数第一，除了凤玄却不做其他人想。县衙内有异动，自然瞒不过身为“捕头大人”凤玄双眼，可是他却并未出手，因此陆通就想到两人或许认得……
  凤玄心中猜测：虽然未曾见到顾风雨，但以陆通精明，大概也已经将他身份猜到一二。
  凤玄便说：“回去转告陆先生，不必担忧。”
  岳凌道：“就这样？”
  凤玄想了会儿，笑道：“还有就是好好地过年。”
  岳凌越发瞠目结舌，宝嫃凤玄怀里，听到他后面一句，就仰起头来看他。
  凤玄垂眸望着她竭力抬头样儿，便忍不住地垂头，她额上亲了一下。
  岳凌张口，眼珠子几乎跳出来：“你、你们！”
  凤玄哈哈大笑，很是意：“我们要回家啦！你好好地保护军师跟赵公子吧！”
  岳凌嘟嘴，目送凤玄翻身上马，忽然记起一件事，急忙又赶上几步：“对了，军师还让我转告你……年关恐会事多，多多提防之余，还须考虑迁居大吉。”
  凤玄转头看他一眼，面上笑意渐渐收敛，双眸之中锋芒若隐若现：“好，我知道了。”
  说罢便打马而去，两人一骑，极地消失茫茫夜色之中。
  岳凌目送两人离开，转身要回衙门，忽然之间脚步一顿，皱眉自忖：“噫……先前他是对我说……让我好好地保护军师，可是他怎么会叫先生军师？顺口话该是叫先生吧？”
  岳凌怀着疑惑入内，见赵瑜大醉，不知为何正扯着陆通含糊念叨什么。
  陆通正示意赵忠把他扶进去歇息，见岳凌进来，便挣脱出来，问道：“走了吗？”
  岳凌道：“走了，我也把先生让我转告话说了。”
  陆通道：“他怎么说？”
  岳凌说道：“他说知道了……还有先头我跟先生说那件事，他说不必担忧。”
  陆通却哪里能不担忧，只不过担忧不是顾风雨，而是那即将而来风雨。岳凌见他忧心忡忡似，便问道：“先生，怎么啦？你好像有心事……说来也怪，你怎么对这位捕头这么上心？对了，说起来你为何执意要住乐阳县，难道也是为了他？”
  陆通一笑，不再否认，淡淡道：“是啊，都是为了他……甚至当初出京……也都是为了他。”
  岳凌震惊：“出京？难道、难道说先生出京时候，并不是毫无目地游历……而是直往这里寻找这连世珏？”
  陆通手额头上扶了扶，方才他也小小地喝了几杯酒，脸上颇有些热，掌心碰着滚烫额头，陆通喃喃道：“‘连世珏’？不对……不是为了他。”
  “那先生刚才说……”岳凌不懂，一时急了，“莫非先生你也喝醉了吗，怎么颠三倒四地，都把我弄糊涂了！”
  陆通轻笑：“不怕，很你就会明白了……”他往前走到厅门边上，侧院厅室内，衙差们还斗酒，喧哗声间或传来。
  岳凌挠头不已。陆通望着天上那轮清冷月，叹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正山高月小，水落而石出之时……王爷……你还想退到哪里去呢，又还能退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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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感谢~
  感觉老顾有点可怜，东奔西跑地很辛苦，想让宝宝收养他，可惜又不可能，哈哈……
  顾风雨：请我去我也不敢去啊，这哪能行……
  陆通：你这绝对是明智选择……
  顾风雨：肿么了，你吃过亏吗军师大人？
  陆通：哪里……没有……绝对没有……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