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果开着车，在HK那狭窄的街道上快速穿梭。街道虽然狭窄，但车速一点都不慢。逐渐地，施远腾发现了能够保持如此车速的“奥秘”。那就是，人们对绿灯行，红灯停的交通规则，执行得一丝不苟。车辆如此，行人也是如此，没有人，也没有车违反规则。
  施远腾不由发出一声感叹：“汉南市的街道不可谓不宽，可是，堵车，是汉南市的一道‘风景线’，一道令汉南市蒙羞的‘风景线’。”
  “是啊，规章制度我们也有，甚至很多。但是，这些东西，有用吗？我看呀，关键还是管理。只有制度，没有管理，一点用没有。”方明也发出感慨。
  “明哥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以前我常听人说，汉南市的人，到了长洲，不敢开车。长洲的人，到了凤歇，不敢开车。凤歇的人，到了仙游镇，也不敢开车。”
  “呵呵，看来，敢不敢开车，也可以作为一种指标，一种衡量一个地方管理水平和文明程度的指标。”
  “嗯，阿腾这个指标确实很有参考价值。”方明也认同施远腾总结的指标。
  汽车在狭窄的街道上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一栋几层高的大楼前停了下来。陈秋果也小心地将车停放在指定的地方，他们三人才下车。
  施远腾和方明下车，抬头一看，嗯，是一家外国人办的医院。门面很普通，绝对没有国内医院的那种气派。
  他们一起走了进去。斜对门口，有一个咨询台，有几个人在小声地询问服务护士，护士的回答也很小声。这样的交流，使得本来不算大的服务厅，显得很安静。这一点，给施远腾和方明留下深刻的印象。
  咨询台的斜后方，就是一个步梯。他们三个人拾阶而上，施远腾将手放在楼梯的护栏上，他这才发现，这些护栏，一尘不染。一直上到五楼，施远腾的手都是干净的。这些细节，对施远腾这个管理者而言，深受启发。
  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做不到。就像遵守交通规则一样，只要管理到位，奖惩分明，每个人都可以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
  陈秋果并没有与医院进行沟通，他的目的很明确，是想请施远腾私下看看他的妈妈。这样一来，施远腾只能从病史询问开始入手，进行全面的了解和检查。
  陈秋果的妈妈已经八十一岁，但身体还是显得很硬朗。说话清晰，对答切题，只是左侧手脚的瘫痪很严重。用专业的话说，她瘫痪的程度，是肌力接近零级，而且上下肢都一样。
  施远腾为病人做神经系统检查，发现瘫痪的肢体肌张力很低，腱反射消失。这些征象说明，脑部的损害，还处于急性休克期。
  看病人的头部CT片，施远腾大吃一惊：脑实质内的出血量很大。施远腾用简单的方法测算一下，出血量在80~90毫升之间。
  所幸的是，病人的脑萎缩比较明显，颅内有较大的空间，可以缓冲这么大的血肿所产生的压力。这也是病人并没有表现出严重的颅内高压的症状和体征的原因
  施远腾在详细了解病人的大小便、饮食、每天的血压情况，当得知病人在发病后第三天，便开始进行康复治疗时，施远腾再度大吃一惊。如此大量的出血，如此早就在站立康复床上进行站立训练，其危险程度，是不言而喻的。
  施远腾看完后，并没有当场作出什么表态。陈秋果很聪明，他知道，在这样的地方，施远腾确实不方便说些什么。
  “我们等一下吧，下午下班前，收治的医生会来看看的。”陈秋果对方明和施远腾说。
  “好，我们等一下。对了，怎么住在这方形的‘走廊’里？”施远腾问。
  “这里的私立医院，都与私人诊所的医生签订了协议。这些医生遇到需要住院的病人，都往签订协议的医院里收。谁收进来，谁管理。每一位医生，都有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床位。医院与医生之间，除了收治病人产生的费用提成外，每一次查房，都是要收钱的。当然，查房的钱，是由病人自己出。”
  “这样的话，住院费用岂不是很高？”施远腾听出了问题。
  “对呀，一般的市民，不敢，也没有能力到私人医院住院。就算是我，如果时间再长一点，也受不了。到现在为止，已经花了接近三十万了。”
  “在这样的环境？在这样连监护和抢救设备都没有的、拥挤的地方住院，短短十几天，花了这么多钱？啧啧，太可怕了。为什么不选择公立医院。”
  “呵呵，施教授不知道，这里的公立医院，床位极度紧张。您想想，HK这么多人，就那么几家公立医院，能承受得了吗？”
  “为什么在HK，私人诊所和私人医院这么流行，这么赚钱，原因就在这里。”陈秋果的回答，解开了施远腾心中一直存在的疑团。
  “陈总，以您看，这里的医生的水平怎么样？”施远腾问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一般般。等一会，医生过来查房，你暗中观察一下，你就明白了。”陈秋果并没有直接回答施远腾的问题。
  过了一会，陈秋果对施远腾和方明说：“医生来了，施教授如果有问题，也可以直接问他。”
  “好，我明白了。”
  医生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也就是四十出头。他来到陈秋果妈妈的床前，简单用英文问了几句关于饮食、大小便的问题。然后，用听诊器听听肺部，便准备离开。
  “对不起，我是病人儿子的朋友，我也是学医的。我想请教一下，病人这么大的出血量，血压又不稳定。这个时候，做直立位的康复，不担心脑疝形成或者再出血吗？”施远腾突然用英文问了几个问题。
  主管医生先是一阵愕然，随即脸色黑了下来，说：“这是我的事，我的病人怎么处理，自有我的分寸，如果你们不满意，可以出院回家。”一直表现出温文尔雅，绅士风度的医生，瞬间态度大变，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说罢，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