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成功蹭到一顿丰盛的晚餐，省下了至少5镑的餐费，但克来恩还是高兴不起来。
  乔治三世、黑夜女神、战神、罗塞尔大帝，阿蒙……
  一个又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想了很多。
  但到最后，又被自己一一否定。
  太弱了……
  序列7，还是太弱了啊。
  “说起来，在我序列9和序列8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慨。”走出‘乔斯达庄园’，克来恩看着头顶的绯红之月，不禁苦笑一声。
  借助朦胧的月光，他看向手中的烫金名片。
  名片是乔恩那家伙的。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名片背后的一行小字，相当于介绍信，可以让他接触到辛德拉斯男爵家的幼子，变相让他和保守党贵族牵上线。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提前了解下即将要面对的那些人。”克来恩指尖微微用力，“毕竟‘魔术师’从不畏惧高难度的挑战，也不做无准备的表演。”
  ……
  ……
  计划总会被这样那样的意外打断。
  克来恩本想通过德里克·辛德拉斯扩展下人脉，打响‘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的名号，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行动，贝克兰德就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
  ——保守党领袖，尼根公爵在凌晨时分被刺杀，死于非命！
  顷刻间，保守党乱成一片，连带着辛德拉斯男爵和他的两个儿子也未能安闲。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怎么会搭理‘夏洛克·莫里亚蒂’，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侦探。
  “会是谁做的？鲁恩新党，还是正神教会，亦或是隐秘组织？”碰壁的克来恩回到侦探事务所，眉头紧皱。
  他敏锐地察觉到尼根公爵被刺，很大可能和不久之后乔治三世的成神仪式有关。
  保守党力量的削弱，可以加剧鲁恩王国权力的分裂，为变革创造条件，以战争来转移内部矛盾，将矛头指向弗萨克。
  而且从一些特别的渠道，克来恩还得知，尼根公爵是风暴教会的忠实信徒，他的死，绝对会加剧风暴教会和鲁恩贵族、王室之间的冲突，可谓影响甚远。
  “也许我该和正义小姐谈谈……”克来恩脑海中产生一个念头。
  但很快，他就将这个主意打消。
  沉思片刻，他拿起外套和帽子，顶着‘夏洛克·莫里亚蒂’的脸来到了a先生所在的别墅。
  a先生恰好在家
  ——上次与乔恩·乔斯达会面过后，极光会收敛了力量，自上而下，每个信徒都非常老实。
  “夏洛克。”a先生态度一如既往地温和，“见到你真高兴，你已经消化完‘倾听者’魔药了吗？我已经把‘隐修士’的魔药和非凡材料给你准备好了。”
  闻言，克来恩微微一愣。
  ‘夏洛克·莫里亚蒂’晋升序列8还没有几天，a先生就如此心急，真不怕他失控？
  不过转念一想，‘倾听者’的扮演法就是不断聆听「真实造物主」的呓语，听的越多，魔药消化就越快，能保持外在冷静，就说明‘夏洛克·莫里亚蒂’的消化进度相当顺利，暂时没有失控风险。
  克来恩点头道：“再过几天，我想，就可以尝试晋升序列7了。”
  ‘秘祈人’途径的非凡者比‘怪物’途径的非凡者更需要运气，不失控的，都是「真实造物主」宠爱的崽。
  序列7的魔药配方和非凡材料，不拿白不拿。
  毕竟乌铁十字架也算是他身上除源堡之外，潜力最大，位格最高的非凡物品了。
  “很好。”a先生笑容灿烂。
  夏洛克·莫里亚蒂不仅是极光会预备骨干，还与另一位天使交好，用心培养肯定是稳赚不亏的。
  想到这儿，他轻声开口，“夏洛克，你来找我，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乔恩在a先生对面坐好，如实道：“不，我只是想知道，今天凌晨尼根公爵被刺和我们有关系吗？”
  生怕a先生误会，他还刻意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本想和保守党一系交好，以扩展人脉，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思来想去，也只有a先生您有这个实力不动声色除掉那个异教徒了。”
  理由很蹩脚，恭维得也很敷衍。
  但a先生却不以为意，笑道：“夏洛克，不必如此，我们同是主的仆人，没必要遮遮掩掩。”
  他翘起二郎腿，“实话告诉你好了，这件事不是我们干的。”
  破天荒的，极锅会不背锅了！
  克来恩心中一凛，问道：“所以，是谁？”
  “不太清楚，魔女教派、黄昏隐士会、鲁恩王室……任何势力都有可能。”a先生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卑劣的异教徒，连手段都是这样惹人发笑。”
  克来恩连连点头。
  态度无比端正。
  a先生看着一脸认同的‘夏洛克·莫里亚蒂’，想了想，决定透露一些关键信息，“鲁恩王室那边昨天找上我了，说再过一段时间，要在贝克兰德发动一场献祭，而且，那些魔女也会出手。”
  献祭？
  成神仪式！
  克来恩自然而然地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我已经同意了。”a先生轻轻转动着食指的戒指，“这符合我们的利益。”
  顿了顿，他又道:“当然，还有一些深层次的考虑，这部分，我就不告诉你了。”
  克来恩：……
  不告诉我，你就别提这事儿。
  谜语人都去死啊！
  “感谢您为我解惑。”深吸口气，克来恩站起来，对a先生行了一礼。
  a先生态度温和地开口，“距离献祭还有一段时间，足以让你升到序列7，到时候，我会交给你一些重要的任务，你可不要懈怠。”
  克来恩心中微动，赶紧点头应是。
  离开极光会驻地，克来恩对于‘未来’有了一些更为清晰的认知。
  首先，鲁恩王室和极光会以及魔女教派的联合献祭。
  其次，乔恩三世的成神仪式。
  最后，即将开启的国战以及神战。
  宛如一出戏剧，一幕幕紧紧相扣。
  “那么，我又将在其中担任什么角色？”克来恩抬头望天。
  即使已经临近中午，贝克兰德的上空依旧雾气蒙蒙。
  忽然间，他想到了乔恩·乔斯达所说的‘最近的雾越来越大了’和‘麻木是死亡的温床’。
  细细一想，连他这种外来者都逐渐习惯了贝克兰德的雾霾天气，就更别说长期居住在此的民众了。
  所以，‘献祭’和这漫天浓雾有关？
  ‘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直觉往往敏锐，脑海中冒出这样的想法，克来恩直接快步返回侦探事务所，钻进盥洗室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用黄水晶灵摆卜了一卦。
  灵摆呈顺时针转动，说明克来恩的猜测是正确的。
  第一幕：献祭，的确和日渐浓烈的雾霾天气相关。
  而且根据《罗塞尔日记》和乔恩·乔斯达给他‘科普’过的有关‘刺客’途径非凡者的特点和晋升要求，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以雾霾为载体，魔女们传播痛苦和绝望，完成晋升仪式。”
  “极光会则趁机招募走投无路的民众，传播「真实造物主」的信仰。”
  “而鲁恩王室将以此次事件为借口，强制推行改革，瓦解保守党最后的力量，为乔治三世的成神仪式创造条件。”
  虽然序列不高，但克来恩相当聪明。
  在已知条件无比充分的情况下，他真真切切明白了各方势力的企图。
  但与之同时，他又不禁感到战栗和惊惧。
  “相信神灵的力量，不要相信神灵的仁慈……”克来恩安静坐在属于「愚者」的椅子上，脸色面沉如水。
  他感觉到无力。
  胸口就像堵了什么东西。
  是啊。
  他的思想从不属于这个时代。
  所以，在知晓了即将发生的浩劫，即便那些贝克兰德的民众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依旧感觉到沉闷和窒息。
  那些神灵……
  何等冷漠！
  他是周明瑞。
  他是克来恩·莫雷蒂。
  他是灰雾之上的‘愚者’。
  可归根结底，他是个「人」。
  一个有明确是非观念，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的「人」！
  至少现在，他依旧保有相当完整的人性。
  “我想做点儿什么。”克来恩的指头轻轻敲击着青铜长桌。
  他小声滴咕着什么，眼神越发坚定，“我要做点什么！”
  不搞点事情，他心气不顺。
  那么问题来了。
  该怎么搞事？
  以序列7的实力？
  以‘魔术师’的身份？
  不！
  那太寒酸了。
  要搞，就一波搞大的！
  而他手中最大的牌，无疑就是‘那家伙’！
  心中一定。
  克来恩以灵性沟通某颗绯红星辰。
  不出多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命运之轮’的靠椅上。
  “伟大的‘源堡之主’。”被拉上灰雾的乔恩略显意外，但面色却无比平静，“您找我何事？”
  “命运先生。”克来恩微笑着开口，“这次恐怕要麻烦你了。”
  “您说的哪里话，「命运」让我站在您的身边，这是我的职责。”乔恩微笑，“不知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
  克来恩沉吟片刻，道：“我不想见到新的神灵诞生。”
  闻言，乔恩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才幽幽开口道：“每份礼物，「命运」都为其标好了价格。”
  克总，这活儿得加钱。
  克来恩当然能听明白乔恩的话中深意。
  虽然奥黛丽他们，甚至一众白银城的幸存者都以为乔恩·乔斯达是「愚者」身边的天使，但实际上，人家只是「命运主宰」派来交好「源堡之主」的外交大使。
  “这很公平。”克来恩心里早有准备，轻轻点头。
  没办法。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
  反正「命运主宰」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他。
  还是那句话，先欠着罢。
  “遵从您的意志。”交易成立，乔恩微微行礼。
  ‘在多方势力的博弈下阻止一位序列1成神’，若是换算成金镑，收个一百万镑完全不过分。
  对了，还要考虑到九八折。
  乔某人掐指一算，如此说来，克来恩已经欠他997200镑了。
  就算真如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克来恩为了阻止天尊意志复活陷入沉睡，他也要放个分身在克来恩身边，时刻揪着对方的耳朵提醒还钱……
  克来恩当然不知道乔恩内心的邪恶想法。
  他沉声道：“这次，我的卷者或许可以帮上你一点忙。”
  乔恩愣了下，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您把那种文字教给克来恩了？好的，我明白了，这样一来，他的确可以帮上大忙。”
  克来恩：喵喵喵？
  我听不懂，但我决定装傻。
  浅浅地沟通几句，两人结束了对话。
  重返现实世界。
  克来恩一直在等待乔恩上门。
  果不其然，他在傍晚时分，看见了那张帅脸。
  “克来恩，我的朋友，我们有活儿要干了。”
  乔恩笑着在克来恩对面坐下，开始打量起侦探事务所的装修，忍不住笑道：“极光会的批款你倒是一点没浪费，不错，很气派。”
  克来恩没说话，给乔恩倒了杯咖啡……冷的。
  乔恩嫌弃地看了眼杯子，选择把它放在桌子上。
  然后，他开口道：“你对罗塞尔那种文字了解多少？能认全吗？能写能念吗？”
  克来恩如实道：“可以。”
  “虽然说过很多次了，但她还真是恩宠你这个卷者。”乔恩站起来，“想要达成我们的目的，除了我们两个，最好能再找个帮手。”
  帮手？
  谁？
  克来恩第一反应是黑夜教会。
  毕竟是吃公家饭的，知道了黑夜女神的真实目的，他对黑夜教会依旧抱有特殊的感情。
  不过，乔恩却说出了一个让他相对陌生，但又有些耳熟的名字，“神秘女王。”
  ‘神秘女王’？
  那是谁？
  克来恩一头雾水。
  乔恩笑了笑，“或许我该说，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
  克来恩经常翻阅《罗塞尔日记》，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老乡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就是罗塞尔·古斯塔夫。
  结合之前的日记内容，贝尔纳黛，应该是罗塞尔的女儿！
  “看来你知道贝尔纳黛是谁，这样就好办了。呵呵，毕竟涉及‘黑皇帝’，她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乔恩拍拍克来恩的肩膀，“到时候就拜托你了，克来恩。”
  克来恩苦笑，“我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