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侯爷(中)
作者:收红包的    更新:2022-01-01 06:59
  章延闿见谭世仪对泰宁侯郑濬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有些奇怪。谭世仪此次到来似乎并不是他口中所说顺道来看世芸,他似乎有其他的意图。
  泰宁侯郑濬与谭世仪的到来确实有另外的意思,只是当着章延闿的面一点都没说。只是章延闿唯一感觉到的便是泰宁侯郑濬对他的态度。
  以前郑濬对他是丝毫不看在眼里,现在对他到是颇有些亲切。甚至开口问了他许多的事,还拿出自己原先写的那分《流民图说》的题本来。
  “这是你写的?”
  “是。”章延闿见郑濬并不是以姻亲的份,而是以侯爷的份发问,口里加了卑职的称呼,“是卑职同师爷一起合计的。”
  郑濬再次打量着章延闿。他在朝堂上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可是如章延闿这般的人他见到的少之又少。谭世仪也是这样的人,可是章延闿比谭世仪隐藏的还要好,若不是章延闿的政绩白纸黑字的摆在他面前,若不是他一路走来亲眼所见,若不是从谭世仪的手中得到了这个,他也不会想到,这个神态萎靡的人居然能做有这样的远见。
  “你对流民还是主张安抚?”
  章延闿欠道:“卑职一直认为只有采取怀柔的安抚策略才是解决流民最妥善的法子。”
  郑濬轻声道:“那你的安抚策略有效么?”
  章延闿微微一怔。他明白郑濬此时说的是郧县百姓又闹将起来。他站起,拱手道:“此次百姓闹事并非百姓不服王化,而是……”
  “是因为你?”
  郑濬声音不大,平平地,但是话语的内容却是咄咄人,是好不给章延闿一点余地。
  “从面上看是因为卑职。若是往深处看,却是百姓对朝廷的不信任。”
  “姐夫。”谭世仪担心的唤了章延闿一声。泰宁侯这次来就是代表的朝廷,这种话哪里是能当着泰宁侯的面说的。
  郑濬深深地看了谭世仪一眼,只让章延闿继续说。
  “这些流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侯爷心里不明白么?卑职虽只是个七品县令,却也是朝廷命官,卑职自当为百姓着想,他们既然落居在我郧县,卑职就该为他们着想。卑职许他们附籍,开垦荒地永为己业。这还没开始多久,便因为几个大户的告状,便将卑职拿问。试问,是百姓重要还是那几个大户重要?此事是错在百姓还是处在朝廷?野火烧不尽,风吹又生。”章延闿发泄着心中的郁闷,他堵了这口气已经很久,不吐不快,“前次剿灭荆襄流民一次就是五万大军,五万大军一的粮草是几何,上一次出兵历时多久?朝廷所耗费多少,损失又是几何?如此这时隔多少年,百姓又闹起来,朝廷又要花费多少?侯爷在朝廷,自然比卑职所知更加清楚。”
  郑濬看着章延闿,心里计较着。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正是因为朝廷出现剿抚两种不同的说法,到底要偏行哪一种皇帝也没有定论,最后只给了他一个抚治荆襄等处的名义,让他前来处理流民问题。
  湖广,闽浙、川陕地区一向是流民最为严重的地区,这次闽浙山区流民暴动异常激烈,甚至攻打县城,烧了官衙。若是剿灭,朝廷不可能将这些地区的流民都一一剿灭,一来朝廷没那么多的银两,二来也不能将所有的流民都杀掉,若是激起更大的民变便更加糟糕。如今也只有安抚这一条路。
  “太祖早有令。这些地方不得开荒。你要皇上违背祖训么?”
  章延闿笑道:“我太祖皇帝并不是为了不让百姓在那居住才下令不得开荒。太祖皇帝只恨商富户不顾百姓死活,不顾朝廷利益私自开山挖矿,才下的这样的旨意。太祖皇帝平生最体百姓疾苦,若是太祖皇帝知晓百姓如今生活贫苦,定然不会怪罪。”
  章延闿的话再次引起郑濬的侧目。这个章延闿总带给自己惊喜。一条祖训,他居然如此解释,这拿到朝堂上,那些老顽固也说不出反驳的意思来。
  郑濬示意章延闿再说,他觉得那份《流民图说》并未说全章延闿所有的想法。
  “二爷,醒了。”簇水站在门口轻声地回禀着,她也不敢打搅,只是章延闿一再交待她,若是世芸醒了,就一醒要通知她的。
  章延闿歉意地向郑濬拱手提出告退。
  郑濬很是意外。他相当不满章延闿中途告退。
  谭世仪只得解释道:“四姐子不好。”
  郑濬没有说话,只是派人去武昌府请了最好的郎中来。又看了眼同样焦急的谭世仪,吩咐道:“你也去看看吧,替我问什么好。”自己则又取过章延闿的题本细细的看来。
  世芸伏在章延闿双膝上痛哭,她以为会没事的,却没想到这个孩子就这样的没了。
  章延闿搂住世芸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到底是他的错,让她担了这样大的担子,若不是为了他两头跑,她也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没了。到底是因为他没用。
  谭世仪在外头略微地站了站,晓得自己此时进去也没有用,依旧折回郑濬的屋子。
  郑濬抬起头:“怎么又回来了?四姨的子如何?”
  谭世仪坐在郑濬的下手:“姐姐小产了。哭的很厉害,姐夫再陪她。”
  郑濬没做声。章延闿有些让他失望了,同他在说这样重要的事,他居然去陪一个妇人。天下又不是只有那个一个女人,能生孩子的多的是,这个不行,还有生孩子的。为这么个小事放弃了大事,哪里是要做大事的人。
  谭世仪出了一会儿的神,开口道:“侯爷,五姐当初小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伤心么?”
  郑濬一时间被问住了。谭世萱小产的时候,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他记得那时候她没哭过,甚至连好生的将息也没有,而是又开始理事。她是个坚强的人。郑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那位妻子好像从未在他跟前表露过什么表。
  谭世仪默默的道:“五姐肯定也很伤心,哪有没了孩子的母亲会笑的。我听到姐姐的哭声很难受,若是我能早些发现牢里的就是姐夫,也不会是这样了。”
  郑濬哼了哼声,谭世仪也变得有些婆妈了。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没有选择谭家的四女儿,还是选择了现在的妻子。这位谭家四小姐是有那么些聪慧,但是她不能为自己担起整个侯府。他不会要一个为了个没成形地血块浪费精力。
  世芸将息了两,便催着章延闿上路,章延闿哪里能离得,只是不肯,亲手喂了世芸吃药,每从不假手。
  郑濬等了两有些不快,他亲自找到这。
  “二爷,。侯爷来了。”
  世芸忙要支起子,章延闿却按住了他,自己去接了郑濬。
  郑濬只在外头问了几句,便同章延闿说话:“如今郎中也瞧过了,药也开好了,你要什么时候启程?”
  章延闿道:“该有的章程都有了。只要派人回去说明便可。”
  郑濬皱眉道:“你要留在这?”
  章延闿点了头:“拙荆子不好,不能长途劳累。在下自然要陪侍在边。”
  “荒唐!”郑濬沉下脸,章延闿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置自己的前程与不顾,“是一个人重要还是成千上万的百姓重要?”
  世芸撑起子,穿了衣裳勉强地走出来,章延闿一见忙扶住她,让她坐下:“你出来做什么?万一累了子可怎么好?”
  世芸淡淡一笑:“我没事的。侯爷说的事,你是知县,是百姓的父母官该以百姓为重。我如今已经没事了,断不可能为了我置百姓与不顾。”她沉沉地看着章延闿,握住章延闿的手,一阵阵的暖意传入她的掌心,“你是有抱负的,不能为了这点事毁了你多年的心血还有姨娘的期盼。”
  郑濬挑了眉毛看了一眼世芸。
  她看起来比世萱大了很多,没有世萱飞扬的神采,也没有她的精干,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格外的憔悴,声音有气无力的,仿佛随便动动手指她就会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过算她还有点见识。还晓得孰重孰轻。
  章延闿冷笑一声:“我连老婆孩子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为百姓谋利?成千上万的百姓少一个还是成千上万。他们没了我这个知县朝廷还会派人去。拙荆就我一个。”
  世芸怔怔地看着章延闿。他在牢里吃了苦,人瘦的很厉害。青色长衫已经不合他的神采,显得有些松垮了。
  世芸有些愣了。
  章延闿低头对着世芸微微一笑,只蹲下子,看着世芸:“外头凉,我抱你进去吧。”
  世芸点点头,伸手环住章延闿的颈项,由着他将自己抱进屋子。
  他们似乎忘记了旁边还有人。
  郑濬只是冷冷的哼了声,抬脚出去。他到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招来人吩咐了两句,便让人收拾行李。
  世芸同章延闿吃了饭后只觉得困倦不已,待一觉醒来,这才觉得不对劲,他们已经在摇摇摆摆的马车上了。
  是泰宁侯郑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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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延闿见谭世仪对泰宁侯郑濬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有些奇怪。谭世仪此次到来似乎并不是他口中所说顺道来看世芸,他似乎有其他的意图。
  泰宁侯郑濬与谭世仪的到来确实有另外的意思,只是当着章延闿的面一点都没说。只是章延闿唯一感觉到的便是泰宁侯郑濬对他的态度。
  以前郑濬对他是丝毫不看在眼里,现在对他到是颇有些亲切。甚至开口问了他许多的事,还拿出自己原先写的那分《流民图说》的题本来。
  “这是你写的?”
  “是。”章延闿见郑濬并不是以姻亲的份,而是以侯爷的份发问,口里加了卑职的称呼,“是卑职同师爷一起合计的。”
  郑濬再次打量着章延闿。他在朝堂上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可是如章延闿这般的人他见到的少之又少。谭世仪也是这样的人,可是章延闿比谭世仪隐藏的还要郑濬再次打量着章延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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