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你们别告诉柒柒。”东方夜袭果断的做了决定。
  染微微皱眉，“这种事情瞒不住的，时间长了她怀不上孩子，柒柒自己就会怀疑的。”
  东方夜袭一狠心，咬着牙说道，“那就让医院做一份假的报告，说我不能生。”
  “……”这也太狠了吧？
  百里景汐动了动唇，有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更甚之，她也没脸安慰他。
  冬季里的太阳西落的时间都比较早，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一阵冷风吹过，百里景汐只觉得浑身冰凉。
  愧疚就像是虫蚁一般爬过她的心脏，令她瑟瑟发抖。
  一次任性而为，她害了柒柒一辈子。
  想到了那日陪着柒柒逛街，她看见小孩子的衣服喜欢的不得了，她有多么期待自己能当妈妈，可是医生的诊断已经先将她丢进了冰冷的深渊。
  她宁愿所有的苦难与折磨是冲着她来的，至少她不会这样愧疚的活着。
  东方夜袭走在她身后，声音略显嘶哑，“景汐，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去接柒柒吧！”
  “这个世间小弟应该接她回家了。”
  “那麻烦二哥了。”
  “不麻烦。”
  两人一路没有再说话，直至到了家门口，百里景汐深吸了一口气，“二哥，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的错。”
  东方夜袭话音一落，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即便是全世界都原谅了她，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怪我呢？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被小奇葩吓到了，“你，我都没哭，你怎么还哭的这么厉害？”
  手忙脚乱的抽着面巾纸，“你快擦擦眼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就在此时，车窗外有人在敲窗，把车子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落下车窗，一看是霍云深，东方夜袭不由得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我今天要被你们两口子吓死了。”
  霍云深看向了女友，“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二哥，你快点回去吧，别让柒柒担心了。”
  “时间太晚了，我就先走了，那个谁，好好安慰你媳妇儿。”
  南西两城的关系让他们并不是那么融洽，顶多也就是点头之交。
  目送东方夜袭离开，百里景汐才狼狈的擦掉了眼泪。
  “去你公寓吧，我今天不想回家。”哭的一双眼睛通红，长辈看见必定要问几句。
  “是……柒柒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百里景汐惊诧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你从柒柒那件事情过后，就没再哭了，或许你有哭过，可是也从未让我见到过。能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在今天得知，柒柒被绑架时的遭遇还不止这些，或许还有更残酷的，因此她可能连做妈妈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看着窗外迅速划走的夜景，仿若是低声的呢喃：“柒柒，她很期待和二哥的孩子，就在方才，二哥还在安慰我，我做错了事情，但是轻易的被全世界都原谅了。”
  这才是令她最难过的。
  她宁愿被每一个人指责，甚至是怨恨，所有人的宽容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她的身上，不得翻身。
  除非，柒柒能够康复，否则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被救赎。
  霍云深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方向盘，眼神多了一丝的慌乱，随即又快速的恢复了正常。
  百里景汐稍稍扬起了头，将眼泪又重新逼回了眼眶。
  “景汐，当时你还小，我们努力治好柒柒。”
  她怕没治好柒柒之前，她会先疯掉。
  “小？不小了，那一年我快十五了，一晃眼过得这么快了，已经七年了，我却还没有找到当年那个凶手。”
  两只小手握紧，指甲镶嵌在肉里，她极力控制自己不稳定的情绪。
  “景汐？”霍云深看了一眼她，连忙靠边停车，一把抓起了她的手，一双素白的手被指甲抠出血印子，“你在做什么？”
  “我没事！”
  “百里景汐，我要你看着我！”
  她侧目，眼泪泛滥，却倔强的不肯回头看着他。
  他用力扳过她的身体，“百里景汐，告诉我，如果你治不好染柒柒，是不是这辈子也要这么活下去？”
  她抿着唇没说话，眼神却是涌起了一片悲凉。
  “百里景汐，你能不能为你自己活一回？”
  “云深，我累了。”
  面对这样颓废的百里景汐，霍云深深感无力，但是两个人都不是冲动的人，一个比一个压抑。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她不知道该排解自己的压抑。
  到了公寓，霍云深抿了抿唇，“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买点吃的。”
  关上公寓的门，他坐在车里独自发呆。
  本想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却看见了景汐发来的信息。
  “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却莫名的让他心头一窒，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行动支配了一切，当他对上司说出取消计划的那一刻，他感觉空气都凝滞了。
  另一头传来久久的沉默。
  “huo，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到联合组织？”
  为什么？
  为了小时后的理想，虽然很可笑，他的确是因此进入联合组织的。
  “如果我问你，今天我们攻克的对象不是你未婚妻最好的朋友，你还会反悔吗？”
  当然不会。
  “huo，你会义无反顾的与我们加入战斗中，你现在的儿女情长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枉死。”
  “我，或许我们可以循循渐进。”
  “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希望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想想你当年为何加入联合组织。”
  “再见。”
  霍云深挂断了电话后，不禁自嘲的笑了。
  有的时候已经是身不由己，甚至上级也不会因为他一个人临时反悔而真的停止此次活动，只不过是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翌日，霍云深的邮箱里便多了一封邮件。
  打开后，便是近期又死了几个物理学家，还有工程机械学家，甚至是国际上有名的工程学家。
  然后又一连失踪六个类似职业的佼佼者，如果这些人聚在一起，绝对是堪比一场世界灾难。
  霍云深不寒而栗，绑架的人不提任何钱财要求，单独将人关押一段时间，然后便是不明不白的弄死了。
  他们只是为了窃取机密的话，还能保命。
  可绑架的那些人手段太过残忍，最终还是杀人了。
  如果染柒柒与他的老师研究品真的如他们所调查的一样，被对方先一步掌握这项核心技术，恐怕这个世界就要乱套了。
  霍云深静坐在电脑前，百里景汐唤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直至感觉有人走到身边，他下意识扣上了笔记本。
  吓了她一跳，霍云深自知自己反应过激，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喊我？”
  “没关系，为了工作的事情？”
  “嗯！”
  百里景汐识趣的不再问，他的工作一向以保密为主，见他这般为工作发愁，她不禁多了几分抱歉。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她百里景汐一个人痛苦迷惘，他忙的不可开交，却还要为她费心，自己这个女朋友好像做的有点不称职了。
  “云深，我做了炸酱面，我们吃饭吧！”
  “好。”
  “对不起。”
  “什么？”
  “你工作这么忙，我还这样不懂事。”
  霍云深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难得你不懂事，平常你太过平静了，都看不见你另一面，昨天领略到了，没想到你也会有人性的一面。”
  他沉默了一会儿，“本来是我应该哄你的，可是最后却对你那么凶，我应该对你说对不起的。”
  “所以我们两个人现在是在玩对不起游戏吗？”
  霍云深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