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缺精神一振，“好，你先来我这儿，咱们见面聊。”
  林森：“前辈，能来接我一下不？我找不到你那儿。”
  吴缺：“行，你在哪儿？”
  林森：“太平间门口。”
  吴缺：“......行吧，等着。”
  十分钟后，吴缺把迷失在表·太平间门口的林森拎了进来。
  林森刚进从电梯出来就看到一张布满尸斑的恐怖老脸上堆着慈祥的笑容在跟自己打招呼，“哟，小林子来啦？”
  林森吓了一跳。
  缓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李修缘，“李大爷，您这可真够吓人的......”
  李修缘笑眯眯道：“我还打算在这儿当保安呢，就我这慈祥的模样还吓人？”
  一提起保安林森就来气，“别提保安了。刚才我在外面碰到那个保安，我说这里传说有个午夜才能进去的太平间，他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好奇吗？你们知道他怎么说的？
  “他居然说他只是个保安，他的工资没有高到支持他做进一步调查的地步。”
  吴缺点点头颇为认同，“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儿，我觉得没毛病。”
  林森本想反驳，但脑海中忽然浮现那天老板抬手温柔擦去吴缺嘴角血丝的动作还有心疼的眼神，他又不敢反驳了。
  虽然不知道老板跟吴缺到底啥关系，但肯定不是一般关系。
  万一人家俩人是夕阳恋呢？
  两边都不敢惹，那不如就顺着他说。
  “对对对，前辈您说的都对。”
  林森绝不反驳，而是迅速扯开话题，“李大爷的信息资料我这边已经查到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吴缺，“都在这里面。”
  吴缺接过牛皮纸袋绕开上面缠着的线就要打开拿资料。
  然后他手忽然顿住，扭头看向自己身侧。
  只见老李头背着手脖子伸的老长。
  见吴缺斜睨着他，他讪笑道：“我的资料我自己都不能看啦？”
  “这可是机密，最起码等我看完再说。”
  吴缺直接掏出资料开始看。
  看着看着，他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到了最后，他甚至视线不断在手中资料跟李修缘那张布满尸斑的恐怖老脸上来回转。
  “这真是老李头？不是，这真是李大爷？特级战斗英雄？”
  “没错。”林森脸上也挺严肃，他看向李修缘的眼神甚至有点儿崇敬，“李老是特级战斗英雄，立过五次一等功，三次个人二等功，还有七次集体三等功。从团长位置退役之后转入地方隐姓埋名干了几十年粮站工人，后来退休之后无病无灾几十年，直到九十八岁检查出胃癌，几个月后病逝，死后家属遵从遗愿，把老先生的骨灰顺着当初南征北战的路线一路撒了过去。”
  吴缺惊疑不定地瞅着老李头，老李头得意洋洋，“嗨呀，是我吗？”
  老实说，这嘚瑟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这满脸尸斑的恐怖鬼老头以前是特级战斗英雄。
  就跟张麻子其实叫张牧之一样离谱。
  那老李头还有啥执念未了的？
  “那李大爷他是家庭不睦还是子孙不孝？”
  “没有。”林森摇头，“李老夫妻恩爱和睦，三个孩子也是个顶个的孝顺，而且全都成才，并且兄弟姊妹之间也关系很好。可以说老先生一辈子都过的很完美。”
  “是嘛。”吴缺直接把笑眯眯听林森吹自己的老李头拉了过来，“那你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啊这......”林森一时间有些迟疑。
  确实，鬼物能留存于世是因为有着极为强烈的执念。
  否则要随随便便死个人就会变成鬼物为祸人间，那这世界早完蛋了。
  从人类存在到现在死了多少人？反正肯定比整颗星球现存的人类多吧。
  但李修缘确确实实就在这里，他也确确实实变成了鬼物，甚至还是黑衣级别的恶鬼。
  这说明他执念极深。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林森小心翼翼说道，“前辈，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李大爷他其实并不是那位特级战斗英雄李修缘？”
  “收起你大胆的想法。”吴缺无情吐槽，“就这脸，这模样，跟照片上的遗照除了没尸斑之外一模一样。那么问题来了，名字一样，经历一样，长相也一样，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同一个人呢？”
  林森：“......”
  他感觉吴缺在阴阳怪气他，但他没有证据，有证据他也不敢反驳。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吴前辈这是打算超度李大爷。
  但不选择物理超度而是通过解决执念超度......果然，虽然吴前辈嘴上不饶人，可内在还是个温暖的人啊。
  这莫非就是师父说的入世？这才是超凡者正确的道路？要不然吴前辈怎么可能这么强！
  在他印象里，修炼到恢复青春这种传说中境界的过去只有神一样的“冥君”，也就是他们往生火葬场老板。
  现在又多出一个吴前辈。
  林森觉得自己悟了，他看吴缺的眼神变得越发尊敬。
  吴缺一阵反胃，他觉得自己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
  为什么一个人男人能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别人的？
  不行之后跟阎幽商量商量让她找个理由把林森开除了吧？或者调去外地什么的......
  前提是阎幽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吴缺对此有经验，一般发完福利之后第七天阎幽就会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然后大家就默契的装作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
  “有了！”
  林森猛一拍脑门吓吴缺一跳，“几个月了？谁的？”
  “......”林森决定当没听到，“前辈，李老先生生前很喜欢吃火锅，但最后几个月因为胃癌的原因他再也没吃过一次，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带他一起去吃火锅？”
  但刚说完他就表情轻松，“可鬼物是没办法吃东西的。”
  没错，是轻松。
  因为之前那几顿火锅......单位并没有给他报销。
  当然肯定不是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被老板打击报复，绝对不是！
  李修缘颇为意动，“那敢情好，天天吃小吴搞出来的火锅底料我也吃够啦。”
  确实，但这才凸显了吴缺那个“灵幻”的恐怖。
  能让鬼物产生幻觉，而且是五感级别的，也就是说，他能做到让鬼物尝到味道......虽然只是虚假的，但味道是真实的。
  无论是喝了苦咖啡的叶思思还是吃了好几天火锅的李修缘都是如此。
  “换个思路吧。”吴缺甚至懒得废话，“你觉得五天前去北邙之前咱们是在干嘛。”
  “果然当时是吴前辈您的尝试吗？我就说您不会那么无聊拉着我们半夜吃火锅。”
  林森长出一口气，但又觉得胸口痛。
  毕竟这次看来不用再出血请火锅了。
  但上次出的血也没人给报销......
  吴缺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其中有几张合照。
  有跟家人的全家福，也有年轻时跟战友一起拍的黑白合照。
  “林森。”吴缺抬头吩咐，“去尝试一下联系李大爷家人，我想办法让他们一起跟李大爷吃一顿火锅。顺便再让他们叙叙旧。”
  他回头看了眼李修缘。
  李修缘满脸慈祥的笑容，就仿佛吴缺跟林森说的不是他的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