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半夜和他出去。”钟凝小声道。
  夏墨初极有担当的跪在了钟凝身边，对钟娘子道：“伯母，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爬墙来找凝凝的，您要怪就怪我。”
  听了夏墨初这话，钟凝捣蒜似的点头：“对对对，娘，您要罚就罚他。”
  钟娘子喝了一口凉开水，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孩子轻声道：“外面太冷，我就是叫你们进来暖暖身子，你们弄这一出来干什么？”
  先前苏颜已经私下里给她说了这事，说夏墨初是个靠谱的，让钟娘子先看看，别急着否定。
  钟娘子信得过苏颜的判断，去治瘟疫的时候她也看得出夏墨初是个好的，这才一直假装不知道这事。可今天，钟娘子看着这两个孩子相处的挺近，觉得自己应该和钟凝说说这件事了。
  钟凝一愣：“您不打我？”
  钟娘子没理钟凝，对夏墨初道：“以后要来就白天光明正大的来，别再半夜跳墙了。”
  钟娘子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同意她们两个在一起了，夏墨初就跟捡了金子似的笑得合不拢嘴，嘴都瓢了：“谢谢娘，啊不对，谢谢伯母。”
  看着夏墨初那，钟娘子嘴角现了一丝微笑：“这么晚了，你就先回去吧，想找凝儿玩就明个再来。”
  虽然没亲到钟凝，可是钟娘子的首肯让夏墨初别提多高兴了，摇头晃脑的回了家，开心的跟个哈巴狗似的。
  就在钟凝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钟娘子的声音让钟凝打了个寒颤：“钟凝，你跟我过来。”
  大年初一。
  因为昨天那茬，苏颜和楚晏没去给静王拜年请安，直到七皇子的人来给楚晏传话，两个人才起身。
  楚晏去了书房，苏颜换了身藕色的衣裳，坐在妆镜前轻施薄粉，又搭了蝴蝶戏牡丹的步摇，戴了东珠耳铛。
  苏颜对镜照了照，觉得这耳铛太张扬，又换了一对赤金嵌红宝的耳坠子，这才算满意。
  采夏看着镜子里的人儿建议道：“世子妃，您唇上的颜色有些艳了，要不要用个颜色淡一点的唇脂压压？”
  采夏话音刚落，云坠就从外面进来道：“采夏姐姐，外头有人找你。”
  苏颜透过窗户向外看了一眼，原是静王府管家的儿子，程叶。
  程叶一家早就脱了贱籍，现在他在王府里做着一名小管事，人颇为精明也能干，如果不出意外，将来接替静王府管家的人就会是他。
  苏颜刚嫁过来不久，有一次程叶偶然遇见了采夏出去给苏颜买糕点，从那开始就惦记上了，时不时的就来给采夏送些吃食玩意，一来二去的，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对了眼，程管家也同意这门亲事，目前只差苏颜这个正经主子点头了。
  收回目光，苏颜对采夏笑道：“去吧。”
  采夏哎了一声，对着镜子整了一下鬓边的珠花才出去。
  采夏前脚刚一出门，柳香和云坠后脚就站在了窗边往外张望，云泉也罕见的看起了热闹。
  苏颜也没管这些丫头，挑了盒唇脂自顾自的涂上了，试了七八个颜色才算满意。
  这时候采夏也回来了，一进屋苏颜就问她：“程叶找你做什么？”
  采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声音比平常的时候小了三分：“程大娘煮了三鲜馅的饺子，他给我送来了一盘。”
  采夏最爱吃三鲜的饺子，程家人能惦记着采夏，也说明了他们对采夏的看重。
  苏颜心里舒坦了，又问：“那饺子呢？”
  采夏没说话，只指了指自己住的厢房。
  苏颜笑道：“准你去把饺子吃了再回来，否则不就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采夏不好意思的摇头笑道：“婢子也不饿，留到晌午用油煎煎也好吃。”
  苏颜嗯了一声，又对着镜子摆弄了一会儿自己头上的步摇，突然把其余三个丫鬟支了出去，抬头问了采夏一句：“程叶可说了他什么时候来提亲？”
  采夏被苏颜问的一愣：“婢子就是个下人，哪那么矜贵，能嫁去程家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用不着提亲的。”
  苏颜打断了采夏，苦口婆心的告诉她：“咱们女儿家都是金贵的，不提亲哪行，他们程家能娶到你那是他们家的福气。”
  采夏虽然只是个丫鬟，可是容貌气度规矩比一般富裕人家的姑娘还要强出不少去。要是依苏颜看，程家能娶到采夏那才算是高攀呢。
  采夏抿唇不语，没敢应苏颜这话。从她的表情中，苏颜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嫁到程家是高攀。
  苏颜转身看着采夏，“怎么了？”
  采夏低头道：“婢子是个贱籍的，日后生了孩子也会归了贱籍，程家不嫌弃婢子的身份，婢子已经心满意足了，哪还敢妄求其他的。”
  听采夏这么说，苏颜立刻起把采夏的卖身契从箱笼里拿出来递给了采夏：“等过了年你去趟官府把籍改了，日后可不许再轻贱自己了。”
  采夏却是没敢接，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在了苏颜面前连声解释：“您别误会，婢子刚才说那话不是这个意思，婢子不敢。”
  看着采夏这诚惶诚恐的模样，苏颜蹲下身把那卖身契塞进了采夏手里，轻声道：“我知道，这是我的意思。其实这契我一早就准备好了，打算只等着程家的人来提亲就这契给你。若我早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早就把这东西给你了。”
  采夏感动的热泪盈眶，跪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好，最终也只哽咽着说出了一句话：“婢子以后肯定好好伺候世子妃，不辜负您对婢子的好。”
  这还是自打采夏跟了苏颜以后第一次哭。
  “哭什么。”苏颜拿着帕子给采夏擦着眼泪：“以后你和程叶两个好好过日子，才算不辜负我。”
  这么个功夫楚晏回来了，采夏听见了外头的声响立刻抹了眼泪攥着卖身契退去了外屋。
  楚晏没等进屋就听见了哭哭啼啼的声音，现在进屋看见是采夏，便问了苏颜一句：“怎么了？”
  苏颜把刚才的事说了，又道：“我现在有点改变主意了，程家的人未免也太不拿采夏当回事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过来提亲。”
  楚晏了然道：“程管家跟我提过这事儿，我以为你不同意，就一直没松口。”
  苏颜眯着眼睛看楚晏，她这算是找到罪魁祸首了：“人家两个两情相悦的我有什么不同意的。”
  “我看你用她伺候的挺好的，她若是嫁了，谁伺候你。”楚晏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这也的确是个问题，苏颜托腮想了想道：“她嫁人了也可以留在我院里做个管事娘子啊，再说了，我院里不是缺个嬷嬷吗？要不就等采夏成亲以后让她当吧。”
  十七岁的嬷嬷？楚晏原以为苏颜是在说笑，可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苏颜那极为认真的表情，对此，楚晏只说了五个字：“你高兴就好。”
  只要苏颜乐呵，别说十七，哪怕她弄来个七岁的孩童当嬷嬷他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