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雪原，静得宛若死域。
  厉成苍带领的队伍，埋伏在落雪的灌木丛内，远远看着赖志豪等人，有人放哨，另外几人则在啃着罐装火腿和压缩饼干。
  进入雪原这两天，热水消耗殆尽，只能依靠雪水充饥。
  雪水入喉，浑身都凉。
  “豪哥，周围安全。”有两个负责探路的人，也已回来。
  赖志豪点头。
  “豪哥，走了两天，那两人的影子都没看到，您说，我们会不会是走错方向了？”有人提出质疑。。
  “按理说，陆时渊还带这个姑娘，有没食物和水，应该走不远。”
  “只怪之前下了雪，脚印都被盖住了。”
  ……
  赖志豪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方向。
  只是何耀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找到陆时渊，他也不敢回去。
  “豪哥，要不我们回去吧！再这么下去，兄弟们都撑不住了。”
  “是啊，兄弟们都受了伤。”
  受伤的人本就多，只是大家畏惧于他，不敢提，如今有人说起这事儿, 便引得数人跟风。
  团伙里, 气氛陡变。
  四周静悄悄，雪地也是一片白茫。
  他们的争执声，在雪原里，显得分外清晰。
  “厉队, 他们好像发生了争执。”
  厉成苍闷声点头。
  余光瞥了眼身侧的民警——
  下一秒,
  “嘭——”一声，有东西冲向天际, 随后, 流光四起，宛若月光流影, 如水银, 似明火，将整个雪域照亮。
  “妈的，不好！”赖志豪大吼一声，“跑！”
  埋伏在周围的警察, 破雪而出。
  同伙内还在发生争执, 根本没想到警察会突然袭击，毫无准备。
  下个瞬间,
  发生激烈交火, 对方骂骂咧咧, 开始迅速逃窜。
  只是天际被照亮的时间短暂, 黑暗再度覆盖雪原, 但民警有照明设备, 雪原上, 枪声震响, 灯影晃动。
  在雪原行走，由于大雪覆盖, 你根本不知前路为何？
  也许一脚踏空，便会坠入深坑。
  “都把手举起来！”
  警察怒斥。
  只是他们都是些亡命徒, 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被抓不是死刑就是无期，没人肯投降，负隅顽抗, 只是他们持有的枪械有限。
  而赖志豪拿着枪，并不恋战。
  而是趁着同伙与警察周旋之际，直接跑了。
  “你给我站住！”厉成苍一直盯着他。
  见他要跑, 急忙去追。
  忽然，其中一个同伙拦住了他的去路, 即便穿着厚重的御寒衣服，也能看出他体型健硕。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空有一身蛮力，灵活度不够。
  拿起他们所背的包就朝着厉成苍砸去！
  他一出腿，
  将包踢飞！
  那人发了怒，额头青筋暴起，握拳拳头, 朝着厉成苍砸来。
  厉成苍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扣紧，那人心下大骇, 他则借力使力, 凭借他的力道，一个过肩摔, 体格健硕的男人, 已经重重摔在了雪地上。
  当他再想挣扎时，额头已被一个冰凉的金属感东西抵住。
  “别动！”
  声若寒霜，那人不敢妄动。
  同行民警冲过来，两个人才勉强将他压住，戴上手铐，厉成苍则抬脚朝着赖志豪逃离的方向跑去。
  在他之前已有两个民警在追赶。
  “站住，别跑了！”
  紧随着赖志豪的，还有枪声。
  只是能见度太低，无法击中。
  厉成苍追了半晌，停住脚步，直接掏枪瞄准——
  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雪间。
  但伴随着他扣动扳机的瞬间，远处传来一声痛楚的闷哼声。
  此时，雪原
  又下起了雪。
  赖志豪伤了胳膊，一手捂住，瞧见又下起了雪，心下大喜。
  这简直上天助他。
  ——
  伴随着天际的那抹亮色，与无数枪声。
  也引来了躲藏的两人注意，陆时渊离开雪窟，以前在部队待过，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而且这地方离自己并不远，收拾了一下东西，步行前往。
  赖志豪一手拿着枪，一手捂着手臂，在雪原狂奔。
  后面的追逐声越来越小，他心下稍安，以为终于甩开了追兵。
  “妈的——”赖志豪气得咬牙。
  这算什么事啊。
  早知道当初在公路上，就该一枪崩了陆时渊，也不会有后来的这许多事。
  当他扭头，再查看情况时。
  下一秒，
  身子一僵，
  后脑勺被硬物抵住。
  耳畔，有风声，还有染了笑的温雅声：
  “我们……又见面了。”
  是，
  陆时渊！
  他另一只手还有枪，他深吸一口气，拧了下手腕。
  可他没想到：
  下个瞬间，后背被人狠踹一脚——
  “嘭！”
  他以狗啃地的姿势，整个面部朝下，直接栽到了雪地上，鼻腔嘴巴里瞬间被雪漫灌，那股子凉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当他再想快速翻身时……
  手腕被踩住！
  “啊——”
  毫无预警，他痛苦惨叫。
  手腕被踩在雪地里，狠狠碾压。
  锥心刺痛。
  直至，痛感完全消失！
  手指微颤，卸了枪。
  而陆时渊则半蹲下身子，持着手电筒，对准他的脸，照亮。
  “究竟，是谁跑不掉啊。”
  他声音里，有笑。
  此时的陆时渊，没戴眼镜，穿着黑色防风衣，黑发在寒风中，肆意料峭。
  沉窒，危险。
  整个人浸没在黑暗中。
  嘴角那抹笑……
  邪性的，张扬恣意。
  谈笑间，像是能轻易将他碾碎。
  眼神对视的瞬间。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那种感觉，他在何耀身上也感受过，只是何耀本就是身在黑暗中的人，再阴鸷的眼神，从他眼中流露出，都不足为奇。
  但是从陆时渊眼里看到……
  就真的让人惊骇了！
  他似乎，这才明白：
  陆时渊是如何能与谢驭齐名的了。
  一股足以吞人的寒意瞬间弥漫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