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蜃说
作者:岁中火    更新:2021-12-29 23:48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夕阳下,大漠壮阔,有一种塞外苍远与荒凉之感。
  陆厌与段德并肩而行,行走在这片天地间。
  数日前,两人不期而遇,后来结伴同行,畅谈了不少最近发生的大事。期间,他们的相处还算融洽,对彼此实力与性情亦有了大致的了解。
  最后,段德道出一则秘辛,声称某地有大机缘,可得无上仙金。但一个人毕竟实力有限,所以盛情相约,想与陆厌一起携手。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走一走,看一看。”陆厌心想,故此应下了。
  当然,段德的话,他不会全信。
  自始至终,陆厌都对这个无良道士很防备。
  毕竟有这么一句话,“做人不能太段德,做狗不能太黑皇”,这绝不是在捏造事实,而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这俩坑货的无耻与贪婪已深入骨髓中,难以根除。
  “这个地方真荒凉,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陆厌感叹。
  此地十分偏僻,位于魏国的最西处。
  其实严格来讲,这片大漠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是一片三不管的地带。
  昔日,魏国还曾有意与邻国争夺这片无垠大漠。
  要知道魏国的大小,也不过南北长三千里,东西长三千五百里,而如此疆土比之大漠不过小巫见大巫,连其体量的百分之一都没到。
  由此可见这片大漠的浩瀚无垠。
  当然,这样规模的大漠,放眼整个东荒,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对大漠的争夺很快结束,没过多么久远,这些大国都放弃了这片地域。
  只因他们发现此地灵气稀薄,兼之砂砾无尽,不利于生存,更不适合修行,偶尔还会发生一些怪事,故此被世人所遗弃。
  这里太荒凉了,没有一丝生气,平日里鲜有人来此。他们走了很远,金色的大漠数万里不见人烟,十分荒凉。
  “据说,这里发生的奇事之所以广为流传,是因为被路过的修士发现,最终为世人所关注。”段德娓娓道来,详细叙说了全过程。
  “数月前,惊现汪洋浮于大漠半空中,潮水涌动,海风扑面,无比真实,像是一片碧海突兀而临,显化出来。”
  “这是一种奇景,无垠碧波横亘高空,灿烂夺目,涛声阵阵。看不清它的源头,亦不知其流向何方。”
  “后来,浩瀚沧溟中心处又涌出数山,似零星点缀,藏在茫茫海雾中,只能隐约得见一角。”
  “这种奇景往日未曾遇到过,众人观之以为甚异,觉得有大造化可拿。”
  陆厌默默听着,突然发问:“不会是蜃气所化吧?”
  “原本他们也以为是蜃景,但却有无心者,以兵器触碰那浩渺沧溟,竟真的感到了涌动的海水,且一番搜索,还寻出一个状若贝壳的法器。”
  “最近,来往的人越来越多,掉出来的秘器也愈发强大了。”
  “据说,有人亲眼目睹海底沉有仙料,可却无力打捞,只能失之交臂……”
  “这……”陆厌蹙眉,有些不解,“难道说大漠的上空封有秘地,是一片汪洋大海。往日它不在红尘中,自成一界,而今封印松动,故此显化了出来?”
  “唔,这贫道也不知。”段德亦是一脸的疑惑。
  陆厌不再答话,只是出神的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快走吧,海外仙山七日一临现,算算日子,我们还可以赶上。”段德催促道。
  “好。”陆厌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们继续前行,接连数天都与漫天黄沙打交道。
  茫茫大漠,一片空旷,万里金黄,一眼望不到尽头,偶有沙尘卷起。
  三天后,陆厌稍感不安,这片大漠也太浩瀚了,始终没有找到那片秘地的迹象。他若有若无地看向段德,眼神有点不对劲。
  “诶,陆小兄弟不要心急嘛。”无良道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出言安慰。
  大漠一望无垠,正午炽热如火炉,到了夜晚则阴凉刺骨,气温反差极大。
  暮色渐渐降临,陆厌在沙地中停了下来,猛地转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方才,明明有被窥视的感觉,他心中顿时一紧,难道是无良道士联合强者,要在此对他出手?
  “贫道也感觉到了,我们身后似有人跟踪。”段德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陆厌没有多说什么,加快速度前行,沙地上并无脚印留下,他如一道淡淡的虚影。
  走出去很远,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陆厌问道。
  “多半也是奔赴此地的修士吧。”段德一脸不在乎,“陆小兄弟你也知道,最近关于此地的传闻满天飞,风波不小,闻讯而来的人不在少数。”
  “虽不知他抱着什么目的追踪我们,但如今看来,似乎没有多少敌意。”
  “上次我来此地时,还遇到一些不长眼的东西,妄图洗劫贫道!”说到这里,段德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这算什么?敲竹杠竟敲他头上,简直不可饶恕。
  陆厌听后,心中暗暗发笑,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问:“段道长怎么处置的他们?”
  段德轻摇拂尘,肥头大耳亦跟着摇动,道:“好在遇上的是贫道,换作其他人的话,这些小贼早灰飞烟灭了。”
  “出家人慈悲为怀,我小小惩罚了他们,只是简单镇压数年,希望他们能悔过自新,铲尽心中贪念。”
  “但愿吧。”陆厌道。
  两人没有停留,再度启程,向着大漠深处前进。
  走出不足百余里,他们陆续见到了一些石柱,全都粗大无比,也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依然耸立在大地上。
  偶尔,还会看到一些浩大的地基,那些石头每一块都有数丈长,地基厚阔,十分惊人。
  “这是什么遗迹,如果是建筑物的话,未免太过壮阔了吧,是巨人的居所吗?”陆厌有些吃惊。他停了下来,缓缓靠近,想要近观这些古建筑。
  段德亦止住身形,来的时候,他曾讲过大漠深处的一些奇怪地方。
  这是其一。
  “我都曾一一查探过,没什么发现。”他在半空喊话。
  陆厌并未停止脚步,他一路走来,发现了更多的景象,看到的是大片废墟,一座又一座的古建筑倒塌、粉碎,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
  只有少数石柱上面还有些图案,刻着一些奇异生物,但全都残缺了,看不清全貌,只能窥视一鳞半爪,似是一种海生生物。
  那种狰狞的模样,比鬼物还要丑陋。
  岁月的力量太强大,亦太无情了。这些殿宇一片破败,刻下的东西几乎全被岁月侵蚀掉了,让人很难明晓,昔日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走吧。”陆厌冲天而起,招呼无良道士离去。
  他们接着前行,可这片废墟太空旷了,久不见人烟,唯有荒凉与死寂长存。
  不知道何时,大雾已起,沙尘漫天,风声从远处传来。
  “怎么起雾了,刚才还皎月当空呢。”陆厌一阵狐疑,他警惕之心大起。
  “一点风算什么,我等都是修士,还在乎一阵风吗?”段德满不在意的说道,但当他凝神看清前方的景象后,神色立马变得凝重起来。
  红色沙尘满空,像是一层淡淡的血雾,由远而近,向着他们笼罩而来。
  “呜呜……”
  风声吓人,犹如厉鬼哭泣,尘沙漫天,越来越大。
  “倒霉!这么罕见的事,都能让你我遇见,真是晦气!记住,一定要收敛自身生机,远离它们,千万别沾染上。”段德提醒道。
  说罢,他运转秘法,心跳与脉搏全都消失,血气亦沉寂下去,整个人如死人般,没有一点生气。
  陆厌抬头仰望,不见星月,一片昏沉。
  那沉浮的血雾,像是一块赤布遮在天上,这是大凶之兆,他们很有可能进入了妖地,会被封死在这里。
  “坏了,果然是被无良道士给坑了!”陆厌暗叫不好,心有忧虑,难以平静,总觉得这片地域诡异。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陆厌只好收敛心神,将自己的生机压制到最低,躯体一片冰冷,没有一点活力,如一截枯木般。
  可是那片血雾迟迟不肯离去,飘荡在两人上空,像是锁定了他们。
  “难道被发现了?”陆厌弯着的躯体当时就立了起来,他在那些赤红的雾气中,感受到了恐怖的气息,探出神念观察,却什么也没有见到。
  身旁的段德倒是很冷静,只是一双贼目滴溜溜地转动,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天空中飘荡的血雾才远去,如涌动的波涛般离开了。
  “白天还好,到了夜晚,这片大漠深处确实有些诡异。”段德的胖脸都憋红了,现在不停喘气,一双贼目不停打量四方。
  陆厌状态倒是还好,只是心中不爽,愈发觉得自己上了无良道士的贼船了。可都走到这一步,折返回去,确实有点不甘心。
  “道长,那是什么?”他问道。
  “贫道亦不知,只是听人说过,它专吸人精血,十分骇人。”
  “虽然血雾不好对付,但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段德虽这样说,但还是捏了一把汗。
  两人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这片大漠深处前进,脚下的废墟仍然绵延不绝。
  终于,到了半夜,月明星稀,陆厌立身高空,远眺前方,心头忽然一震,道:“有一座城池,还有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