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教授和侯主任，看赵培儒仿佛看疯子一样。
  “你要是想展现新技术的根除率，完全可以选择其他胆管癌部位啊！”
  “这肝门部胆管癌，切除率只有10%，太不利于你直播手术的发挥了！”
  两人都有些着急。
  这可是要直播的！
  只有10%的切除几率，这翻车的概率太大了！
  即便你再是新技术，能把这个几率提高多少？
  而且不仅得切的好，还得切的干净！得展现出根除效果！
  难度大幅度攀升啊！
  赵培儒非常淡然，不疾不徐，十分悠闲的，给两人泡了杯茶。
  “坐下，慢慢聊。”
  两人都急得不行了，此刻都想把赵培儒劝说住，哪有喝茶的心思？
  “赵主任，再换一例病人吧。”
  “你这直播预告已经发出去了，到时候别给翻车了……那可是有几十万人在看啊！东南五省地区，甚至周边辐射其他省份，都会有人，借着账号看你直播。”
  冯正源教授说完。
  侯文博教授也劝说道：“赵主任，您现在影响力太大了，不比以前刚开始了，您一个公告发出去，无数人关注着您，有些是真心想看您直播的，但也有些人，就是想看您翻车。”
  “您这不是给那些小人机会吗？”
  赵培儒喝了口茶，没有回答两人的问题，反而忽然另起话题：
  “肝门部胆管癌的生物学特点，是肿瘤极易沿肝门部的淋巴和血管转移。”
  “所以，想要根治，无非是做到胆管的无瘤化，和肝门管道的骨骼化。”
  “骨骼化”是一个专业性名词，实际是指“将血管等重要管道，彻底游离解剖出来，完整清晰的分离细化出来，犹如骨骼一样干净而独立”。
  两人突然听赵培儒提到骨骼化，思路也跟着转过来。
  冯正源思索道：
  “如果能将肝门部胆管做到骨骼化清扫，那……确实能根治。”
  “但……“
  他摇摇头：“骨骼化清扫，谈何容易？“
  侯文博也道：“骨骼化清扫，难度确实太高了。”
  他是胆管领域的专家，稍一思索，就想到了诸多难点。
  “首先，在做精细化骨骼化时，因为要不停的辨清血管，肯定会有大量术野出血。”
  “然后，是骨骼化的操作精度要求太高，别的还好说，遇到肝内高位胆管时，操作难度甚至有可能被迫中断手术。”
  “一旦操作不好，就有可能发生胆肠吻合口瘘，胆漏等问题。”
  赵培儒听到两人一唱一和，把“骨骼化清扫”的难点，一一列出来，反而笑着点点头。
  这两人，水平确实不错。
  叫这两人来当他的帮手，确实很合适。
  有了这两个经验丰富，水平高超的劳动力，接下来，他的活又能轻松不少了。
  赵培儒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这才道：“如果，我所提出的新技术，恰恰能解决术野出血少，从而达到术野清晰。同时又能做到精细化分离和吻合，做到无胆漏……”
  “你们还的觉得这骨骼化清扫难吗？”
  两人一愣！
  您都已经把难点全都解决了……
  剩下的，可不就不难了吗？
  但，这些难点，真能解决吗？
  “赵主任，您是说真的？”
  侯文博难以置信道：“可这……什么技术能做到这些？”
  他绞尽脑汁，思前想后。
  别说是他们江南省了。即便是在这方面的佼佼者，苏省的那位周老，最得意的技术，同样也做不到这点！
  苏省周老在这肝门部胆管癌方面的根除率，也就差不多是25%左右，比通常的平均值高出15%，但这已经很了不得了！
  冯正源也听的眼皮子狂跳：“真的假的？“
  “你什么技术，能把这么多难点，全攻克了？”
  赵培儒淡淡解释道：“具体来说，是用两种技术……”
  他把“刮吸刀骨骼化清扫技术”和“单层吻合口加固吻合技术”，给两人简单解释了一遍。
  等赵培儒说完，冯正源和侯文博震惊的对视一眼。
  “你要用我们华康医院的，最先进的吸刮刀？”
  赵培儒刚才所说的第一种技术，简直把他们那款多功能吸刮刀的性能，发挥到极致了！
  要知道，那款吸刮刀购买回来，就连他们医院最一线的专家，都还没有完全摸透、掌握。
  至今，也只能用个皮毛，只会用个表面功能而已。
  而赵培儒刚才的那种新技术，却完全是围绕着新款多功能吸刮刀展开的！简直把那款设备的每一个功能，都给运用到了！
  赵培儒比他们华康的医生，还更像一个华康人。
  冯正源眼神震惊而古怪的看向赵培儒。
  “怎么我感觉，对比起来，你才是真正的华康医院医生？”
  “你啥时候对我们的设备，掌握的这么清楚了？”
  赵培儒淡淡一笑。
  要不是他打听到，华康正好有这款设备，那他就会选用脑海里的其他术式，来治疗肝门部胆管癌了。
  “话说回来。”
  冯正源仔细又琢磨了一遍赵培儒的全套方案。
  “如果你这套方案，真能顺利做下来……”
  “根除率确实会很高。“
  “得益于刮吸刀的性能发挥，术野出血量小，视野也能清晰可见，再加上你那超高精准度的操作，残留病灶也能尽可能的降低。”
  “整个方案做下来，也确实能提高肿瘤切除疗效，对改善预后大有裨益……“
  冯正源越想，越是觉得，这套方案好处多多！
  但，这一切，都得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方案，得能顺利完成才行。
  里面的几个难点，如刮吸刀的精准熟练的操作、单层加固吻合也不能出一丝一毫差错等等，都必须得到完美解决！
  总而言之，这台手术，难度极高！
  除了赵培儒，恐怕换了别人，即便是知道了这套手术方案，同样也没信心能拿下来。
  而即便是赵培儒本人，也必须得保证每一步都能精妙到严丝合缝，才能顺利做完。
  侯文博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些。他担忧道：
  “赵主任，这种手术，对术者要求，简直高到极致了。”
  “不仅对术者体能是个巨大的考验，对心理压力承受也很大。”
  这套方案……
  从开始的刮吸刀精准操作，到精细化分离、梳理，再到后面的单层加固吻合。
  全部需要高精度操作！
  如果换他们上去，即便只负责三部分中的一个部分，恐怕都会大汗淋漓，耗尽体力！
  而赵培儒，却是打算一个人负责三个部分！
  冯正源、侯文博两人，即便是想帮忙，可因为对方案的不熟悉，不精通，也是有心无力，帮不上忙。
  三天后的手术直播，真的只能靠赵培儒，一个人来主刀三个部分了。
  这如何能行？
  两人看看赵培儒，这位58岁的老爷子，体力方面，真能撑得下来吗？
  赵培儒不在意的一笑。
  他不仅拥有手术状态卡。如今的他，身体机能已经回到了50岁，体能耐久也提高到了16点。这些指数叠加起来，比最开始时，状态好了要不知多少。
  完成下这台手术来，非常轻松。
  ……
  赵培儒走后。
  冯正源和侯文博，又把这套方案，来来回回的讨论、推演了好几遍。
  越推演，两人越是兴奋。
  “冯教授，刚才，我们一直畏惧于这套方案操作之难。”
  “却忽略了，里面有这么多构思精妙的东西。”
  “比如，用刮吸刀钝头部电凝止血，令术野清晰，加快手术进程，还有助于吸出肝门部胆管内的癌栓，有利于高位胆管端的游离……”
  “这里面的构思，简直一环套一环，一步套一步！”
  “太精巧了！”
  现在，两人回过头来，仔细捋顺了几遍后……
  愈发的体会到了这套方案的精妙所在！
  冯正源也点点头：“是啊，刨开‘难做、费力’这一点，这套方案，确实堪称精妙！”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看看，赵培儒能不能坚持下来了。”
  “这样吧。”
  冯正源道：“咱俩尽快熟悉这套方案，到时，说不定咱两能充当后备主刀。”
  “万一到时赵主任做累了，咱俩也能轮流上去，帮他分摊一些，让他能有个喘息、休息的时间。”
  侯文博连连点头。
  到时直播手术，五省医生都会观看，有他们两个做后备主刀，也算多一重保障。
  正这时，冯正源手机响了。
  一看，是姜教授和舒云教授的多人视频电话，又打过来了。
  一接通。
  “冯教授，怎么样？赵主任是不是要为863计划备战？”
  “他的思路是什么？确实要做胆管癌手术吗？要直播吗？”
  两人太好奇了，一口气问出了十万个为什么。
  冯正源此刻也正在兴奋上，急需和别人分享。
  “刚才，赵主任和我们说了一下他的思路，确实是治疗胆管癌病人，而且，还是难度更高的肝门部胆管癌！”
  姜教授和舒云教授听着听着，脸上表情就变了。
  “他要选根除率才仅10%的肝管以上胆管肿瘤？”
  “这可是连当初的周老，都要慎重对待的部位。”
  两人惊了。
  可等到冯正源，把赵培儒的“根除”思路，大致说了一遍。
  尤其是说到“骨骼化清扫技术”。
  视频电话里，两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么高难度的构思，赵主任，可真敢想啊！”
  舒云教授也佩服、感叹的叹道：”这种方案，我是万万制定不出来的。“
  “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操作水平，肯定是无法完成的把这台手术做下来的。”
  “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去想这种方案。”
  “估计只有赵培儒，才敢制定这种方案。”
  姜教授深思了好久，明显是在那边，推演这套方案的可行性。
  最终，他道：“难度是高，但根除率也确实能做到很高！若是真能完整而彻底的做到骨骼化清扫，那这根除程度，理论上是完全可以达到100%的！”
  “而即便是有些许失误，残余了部分病灶……”
  “那最终的成果，应该也会大大超越苏省周老的25%的清除率。”
  “一举超过苏省！”
  这话一说，众人心头火热起来。
  这岂不是意味着……
  他们江南省，终于能有一种术式，超过当初跳槽离开的周老了？
  即便，这种术式只有赵培儒一个人能完成就是了。
  至少，也是从0到1，从无到有的突破。
  舒云道：“我现在，是又替赵培儒担心，怕他在直播中出错。”
  “同时又特别期待，特别想看到时的直播，想见证奇迹！想看他完成根除胆管癌这一壮举！”
  姜教授也道：“没错，我和你心态一模一样。”
  “只希望，赵主任还能一如既往的保持沉稳，保持住他那份高超的操作。”
  ……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
  很快，就到了直播日。
  距离手术还有两个小时，赵培儒让教培中心的工作人员，在后台，把预告标题给改了。
  “本次手术直播，内容为：肝门部胆管癌手术。”
  这标题一改，评论区一下子涌出几千条新评论。
  “肝门部胆管癌手术？不是胆管囊肿/恶性狭窄吗？”
  “这肝门部胆管癌手术，明显难度更高啊！”
  众人虽然心里有点可惜，但肝门部胆管癌手术，明显更有看头！
  不同于众多普通医生。
  各省的核心专家和领导们，一听说赵培儒的标题，立即就明白赵培儒要做什么了！
  这要是展现江南省，在胆管癌领域，同样拥有尖端技术！
  这是在为863计划做铺垫了！
  苏省。
  “怎么回事？江南省赵培儒，要直播‘肝门部胆管癌手术’？“
  众人还是有些吃惊的。
  这个部位的胆管癌手术，成功几率很低，即便是他们苏省，也不敢冒然直播。
  “这江南省赵培儒，传闻做事非常沉稳，每次都能说到做到。”
  “既然，他敢在这个时候拿出来治疗胆管癌的技术，而且还是难度最高的肝门部胆管癌……”
  “而且，还敢直播，在几十万医生面前做这台手术。”
  “说明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苏省的众人，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紧张。
  本来十拿九稳的863计划，因为赵培儒的这次突然直播，让他们心里有些思绪不宁。
  “反正还有几个小时就直播了。”
  “咱就开着直播，仔细看看，他到底会用什么技术。”
  苏省的众多专家和领导，开始高度关注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