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何其可笑
  “快走，那无双杀上来了！”
  “无双？”
  “你小子不是睡糊涂了吧！那个被我们用武林大会的理由引来碧水崖的无双啊！”
  “什么！我们可是布下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层关卡，他是怎么突破进来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总之快跑吧！”
  “跑……跑……对，去密道！赶紧去密道！密道入口太小还只有两个，一旦去完了绝对会被堵在外面！”
  “快走快走！”
  “该死的墨家，他们不是说这次准备万无一失吗？
  这么小的口子，这么多人，他们是怎么想的？
  是想把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全都留下来给他们堵路用？”
  “他们要是真敢这么干，老子反手就把他们墨家密道的位置给卖了！”
  “卖？
  那你拿头卖！不说那秦国皇子会不会信你，你信不信他们墨家人一撤这密道就会被他们搞垮塌掉？”
  “这么毒！”
  “而且我记得，咱们还说这四十九层，给人家了七天时间吧？”
  “怎么刚刚过了六天，他就杀上来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对了，老吴呢？
  怎么没看见老吴？”
  “老吴昨天晚上说他养的猫一直在外面叫他，出去找猫去了，结果就没回来过！”
  “哈！这还用说？
  肯定是跑了呗！”
  “老吴倒是看得开，不像咱们，最后还被堵在这里等着被人给当成炮灰……”
  “别说了，快跑吧，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挤进去，去完了就真没希望了！”
  “该死的秦国皇子，要死死在挑战台上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许走，你们不许走！都走了那秦国皇子肯定看出来，你们还要等一声令下去围杀那秦国皇子！”
  “呸！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忽悠我们给你们当炮灰！我们看上去就那么没脑子？”
  “……”
  当无双出现在那与第四十九层高台相连的台阶上时，不少武林人士看的目瞪口呆。
  那模样真像是看见自己已经死了好几十年的爷爷突然从坟地里爬出来手里还拿着剑说要砍了他这不肖子孙一般。
  在最初的目瞪口呆之后，那些小门小派的武林人士顿时鸟兽聚散，朝着那被用来以防万一、与山底下某一个地方的相通的密道跑去。
  在上顶上某座房子之内，流沙的小兵前来向正在闭目养神的卫庄汇报：
  “卫庄大人，那无双已经破了全部的四十九层，已经上到山顶上来了。”
  “卫庄大人要不要撤到山脚下去，让我们发动最后的手段？”
  所谓最后的手段，便是利用密道逃生之后，直接发动机关，断绝从碧水崖山顶到山脚的一切通路，然后放火烧山！
  就算无双有通天的本事，也扛不住一整座山上燃烧起来的大火！
  只不过，若是真的使出这种手段，怕是他们这些六国之人，数百年来积攒出的威信都要毁于一旦。
  在自己定下的规则内玩不过敌人就要掀桌子，必然会被天下人耻笑。
  更何况掀桌子确实能一时爽，但今后绝对只能是夹着尾巴东躲西藏。
  而且万一让始皇帝知道，其实是他们这些六国余孽玩不起，谁知道那位被六国之人骂了多少年的“暴君”，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卫庄想的，比一般人都远一些。
  虽然看似这个能够将无双杀死在这里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但是也不能轻易动用。
  最终，卫庄深吸了口气，睁开了自己一双冰冷的银灰色眸子，拿起了鲨齿的剑鞘：“走！”
  “卫庄大人，我们是去……”
  “再去会会那无双。”
  “他从山脚一路走到山顶，但是却连主人的面都没有见到，这可显得我们这些六国侠士太过失礼了！”
  一旁坐着的逍遥子听到卫庄的话，同样也站了起来，对卫庄说道：“你所选择的路，前面可能是地狱。
  你真的已经做好决定了么？”
  卫庄回过头来，那双银灰色的眼眸与逍遥子精气十足的双眼相对。
  只听他沉声说道：“地狱？
  我早就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人了。”
  来自六国的江湖人士虽然有很大一批都在看见无双登上山顶时，如受惊的鸟兽般逃散。
  但是，还是有不少人鼓足了勇气，将自己的兵刃对着无双拔出，似乎只等一声令下，便会一拥而上。
  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多人，能够无双出几剑来砍。
  面对着这些锋锐的兵刃，无双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连手中的天问都没有出鞘，便朝着那些人走了上来。
  可是，明明是手持利刃之人，面对连一丝一毫进攻或者防御的意思都没有的无双，那些人却忍不住一步一步朝后面退去。
  前进了近百步之后，无双才止住脚步，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对着眼前这些人问道：
  “当初，本公子说要在天下建造英烈祠，以供奉曾经历史中的能臣名将、英雄豪杰。”
  “然而你们却说，本公子身为大秦皇子，不配去谈论你们六国之人。”
  “不说如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曾经是六国的英烈，如今也可以算是大秦的英魂。”
  “你们非说，要本公子前来参加这所谓的武林大会，才能与本公子谈论英烈祠之事。”
  “如今，本公子来了。”
  “可你们这群鼠辈，见到本公子之后跑得比见了猫的老鼠还快。”
  “既然我已经如了你们的愿，来参加了这所谓的武林大会。”
  “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有人来和我说说英烈祠之事？”
  看着无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些武林之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攥了攥拳头。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
  “嬴无双，你休要得意！”
  “我等确实在江湖上放出话来，说只有你参加了这武林大会，才有商议这英烈祠的可能。”
  “但是这也不是说，你上来了，我们就必须和你谈！”
  听了这话，无双脸上虽然依旧维持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是眼神中已经充斥了满满的杀意。
  曾经有人说过，满面狰狞着杀人的人，其实并不可怕。
  真正让人害怕的，是那些明明带着笑容，却沉浸在血腥之中的存在。
  而无双脸上的表情，以及他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让那些本就感到恐惧的六国余孽们，此时心头更是颤抖不止。
  “这么说来，你们是想反悔咯？”
  无双说着，手中的天问神剑出鞘一寸。
  “其实原本，我是不想来参加这个什么武林大会的。”
  “毕竟你们这群杂碎就算跳的再欢，也不能真正代表天下之人。”
  “只是我觉得，一直跟你们耗下去，实在太费时间。”
  “大秦帝国虽然撑得住，但跟你们耗下去的代价始终都需要天下的百姓们去承担。”
  “不过现在，并非是我大秦帝国没有诚意。”
  “更何况一群亡国之徒，本就不应该值得帝国、值得本公子为了你们，花费如此多的精力如此多的时间。”
  “既然你们想要反悔，那也就别怪本公子无情了。”
  在无双那庞然的杀意之下，不少人感觉自己仿佛快要晕厥过去，手中的刀剑都在不住地颤动。
  不知是因为刀剑本身在恐惧眼前这天下第一神剑的主人，还是它们自己的主人因为恐惧而止不住手臂的颤动。
  但是在极度恐惧、乃至恐惧到崩溃的情况下，总会有人情绪失控。
  在这个时候，它们往往会做出一些，平日里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过，无双也并没有逼迫太紧、将他们逼至那种恐惧到极点后反而无所畏惧的境地。
  一手提着出鞘一寸的天问神剑，无双的语气反而轻松了下来：
  “不过嘛，若是你们之中，有人能像我多坦白一些东西的话，我倒是不是不能考虑放你们之中某些人一马。”
  “你们同样有家人有朋友，他们应该也不会希望，你们一直都只能藏在阴影之下担惊受怕吧？”
  大秦帝国攻城之后，屠城的次数少之又少。
  因此平民百姓们对大秦帝国的仇恨，很少是来自于家人爱人被杀被抢之类的，更多的是因为那六国余孽的宣传。
  无双说出这种话，倒也不至于让这群六国之人感觉自己受到嘲讽，反而一个个情绪波动都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们的心中不断闪过无数画面，曾经故国的景象，如今自身的处境，以及将他们组织在这里的人的种种谋划。
  尽管心中闪过思绪万千，但是最终，也没有任何人对无双说出一个字来。
  虽然无双早就通过他们的心声，将所有的一些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何必呢？”
  无双轻声问道。
  “何必？
  你们秦国，将我的故国灭亡殆尽、将我们变成了亡国之徒，你问我何必？”
  “无双公子，你不觉得你的这三个字很可笑吗？”
  “加入有一天，一个更强的国度将你这秦国灭绝，那时你处在我的境地上，有人问你‘何必呢’，你会有何感想？”
  人群之中，有人如此说道。
  听到这话，无双忍不住将目光朝人群之中探去。
  而那些六国之人虽然心中不住感叹他说得对，但是在无双那出鞘的一寸天问神剑的“劝导”之下，他们还是分离了开来，将说话之人从队伍之中挤到了最前面。
  “若是有一天，我大秦真的被一个更强的国度灭了、然后将我至于你这种情景。”
  “至少我秦人，不会像他们这样，将我给挤出来。”
  无双说道。
  “更何况八百年之前，那周王朝一统天下之后才分封了诸国。”
  “原本大大小小的诸侯国，前前后后总共存在过两百多个。”
  “然而在我大秦一统天下之前，这么多诸侯国也只剩下了七八个。”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那这天下，怎么会就剩下那七八个国家？”
  “曾经被灭国的那些诸侯国。
  其中的百姓还不是顺理成章地加入了那个新的、更强的国家？”
  无双的话，让那人咬咬牙，忍不住反驳道：
  “天下之间，愚民甚多！”
  “只有真正忧国之人，才会对故国如此怀念！”
  “而我们为了天下大义、为了能够恢复故国，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所畏惧！”
  “嬴无双，就算你在这里杀了我，最后也会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
  “错！”
  无双直截了当地说道，“对故国如此怀念之人，可不只是所谓的忧国之人。”
  “这天下百姓，也并非愚者！”
  “他们不过是在追求自身的生存而已！求生有何错只有？
  何愚只有？”
  “若是那故国君主爱民如子，百姓怎么会不怀念旧国？”
  “只不过，当朝之人大部分都将百姓，看成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一个可以随意剥削的弱势群体！”
  “百姓们从出生到死亡，没有一天不被那些贵族所压迫，早就麻木了！”
  “无论是新国还是旧国，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换了一个拿刀子挥鞭子的主人！”
  “你告诉我，这样的百姓，如何去怀念旧国？”
  “你所谓的愚者甚多，不过是将百姓们的麻木当成了愚昧！”
  “真正愚昧的，其实是你们！”
  “真正怀念那所谓的故国的，只有那些曾经有资格骑在百姓身上吸血吃肉的贵族们！”
  “你信不信，若是我大秦说允许分封、说允许那些蛀虫继续在他们的旧地作威作福。”
  “那些所谓的反秦爱国之人，瞬间就能少九成九！”
  “至于你们这些所谓的爱国之人，除了那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更多的，只不过是那些贵族们养的忠犬而已！”
  “不，连忠犬都不如！”
  “至少，忠犬还需要喂食些骨肉。”
  “而你们，只需要灌输给你们一个目标，便能让你们趋之若鹜，自欺欺人，甚至连骨肉都不需要！”
  “千千万万个你？”
  “如今百姓在大秦的治理下越来越好，日子越来越富足，我倒是想看看，哪里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你，去想要恢复那将人命看的连猪肉都不如的故国！”
  无双的话，让那人彻底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