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和天乾太子留下了约定。想必楚公子也清楚了。”萧齐见宁玉似乎有些犹豫，便看向了楚之承。
  “你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一旦真如你所说，允承当上太子甚至是西沂皇帝，你这位幕后推手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宁玉这回算是明白了，萧齐是不打算在乎自己还有成国公府里众人的性命了，只为了让萧允承成为西沂江山的继承人。
  “宁姑娘如此坦诚，我也定然是放心允承受你的教养的。”
  “只怕我跟那个孩子没有母子之缘。”宁玉垂下了眼，她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了。那是囚笼，面对着的是一个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恶魔。
  如今这样的形势，让楚之承更加坚定了要杀萧云湛的念头，他告诉过宁玉，那只是为了让两人看起来生出嫌隙的妄言，做不得数，可是现在，楚之承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
  “阿瑀，我从来没有相信过前世今生，或者有今生来世的续缘，但是因为我有了你，我好想，好想这些传言都是真的。”宁玉这样对他说过，让他感觉到这一生都是有意义的。
  “那我们也要珍惜今生，再求来世。”楚之承拥紧了宁玉，宁玉的神色却不那么好，她好似坚定了什么决心。
  楚之承陪着宁玉去了长公主府。
  “我可以保证西沂的太子之位是允承的。”没有想到明昌长公主会答应地那么痛快。辅佐三皇子成为西沂皇位的继承人，这是他们达成的共识。
  ......
  宁玉留下线索，如果萧云湛能明白的话，并且愿意来见她。她便会按照之前答应的来做。
  萧云湛终究还是来了，他看着宁玉一袭白衣，戴着帏帽，站在湖畔的亭子前。
  那天，他在夕阳下看到了最难忘的一幕，公主、红衣、斜阳。风吹过女子的发丝，他看到女子那寒薄的双眸，如漂亮的狐狸一般望着他，他在那刻就被勾去了魂。周围的芦苇被风吹动，他的心也禁不住漾起了丝丝涟漪。他没想到，自此以后的百年里，他的心都只会为那一个姑娘而动。
  萧云湛一时恍了神，还是宁玉先转过身，“陛下，好久不见。”
  萧云湛被宁玉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宁玉，动了动嘴唇，却一言不发。
  “民女知道，是陛下放过了我们，所以才来道谢的。”宁玉被萧云湛这样看着有些别扭，于是又转过了身去，与萧云湛并立着。
  “你倒是有眼色。”萧云湛也未责难，他也并不喜欢端着皇帝的架子。人说身为九五至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生活何等惬意。可是于他而言，那高高在上的皇位，还不值一壶美酒，一匹快马，一心爱之人相伴终老。可是这些，他都不可能得到了。
  “和楚将军在一起不开心吗？还想继续掺和这些麻烦事儿？”
  “陛下，可是真心想要做西沂的帝王？”宁玉不答反问。
  “是又如何？”
  其实无论是若冰、楚之承还是宁玉，他们所了解到的关于他，关于归琊的过去，都只是他让他们看到的。归琊之所以要帮助敌国来对付天启，是因为天启于他有灭国之仇，他便是被天启最先灭掉的一个国家的太子。国破家亡之后，归琊四处流离逃散，最后才来到了天启。十年拜师学艺，才一步一步走上了国师的位置。可是只凭借他一个人单薄的力量，难以报仇。于是他“勾结”了敌国，想要助他们灭了天启。最终却还是败在了灵澈的手里。
  “程家兄弟与成国公造反之事，并无丝毫关联，陛下若是查过，并应该了然于心了。”宁玉变得恭敬了几分，虽然对于眼前这个人，她心中的情绪还是厌恶占了大多数，但还是不得不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想为他们两个求情？是以什么身份呢？”萧云湛似是随便问了问，但是眼底的在意却一点儿都不掩饰。
  “没有任何身份，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昌州和抚州的百姓实在无辜，希望陛下能够给他们一个公道。”宁玉微微垂眸，正是这样每一句话似乎都藏着别的意思，让宁玉感觉到有些不适。
  “我会彻查此事。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陛下解答一二。”宁玉顿了顿，终于问出了口，“当初，国师的预言是否是陛下派人泄露出去的。”
  当年的南宣可谓是国力强盛，众国望尘莫及。但国师早有预言，南宣将有一次毁灭性的浩劫，劝南宣王带领子民离开故都。当时的皇帝当然是不肯相信了。但没有想到，那一次浩劫，的确将南宣毁灭得干净。
  “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萧云湛转过身去，自己做过的事情，他一向都不会再遮遮掩掩的。
  “为什么？即便你心中有再多的怨恨。你要找到灵澈公主和夜天将军报仇，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了。可是南宣臣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宁玉握紧了拳头，如今她更加确定了，归琊一定不是一个人再做这些事情，到底与他合作的人会是谁呢？那个一定要灭了南宣的人，究竟是谁？
  “当年我又何尝不是为天启鞠躬尽瘁。可也是因为身份之别，陛下不曾信我。甚至默许了，他的女儿利用我的真心，想让我永坠地狱！”
  天启皇帝答应将灵澈嫁给他之后，他已经决定既往不咎了。奈何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他想要一件趁手的傀儡，而我需要的也仅仅是西沂王的名头而已。”
  “所以楚祐将军......”突然一支箭射了过来，划破了湖畔原有的平静，也斩断了宁玉将要问出来的话。
  是金甲军！宁玉不敢相信，可是眼前让她看到的，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这就是人的本性！”萧云湛极其失望地看了宁玉一眼，随即上前去对付这些金甲军。可笑他来见宁玉的时候，特意一个人都没有带，甚至想要将一些误会解释清楚的。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一心想要杀他。
  萧云湛一把夺过了其中一人的剑，一个人便能敌过这里埋伏的上十人。宁玉无奈也只能加入了打斗，虽然金甲军听命于楚之承，但是这些金甲军拿剑刺向宁玉的时候，分明是步步杀招......宁玉被五个金甲军围攻，内力尚未完全恢复的她，终于要不敌。就在这时候，楚之承一剑斩向了那只即将要碰到宁玉的手，鲜血溅在了宁玉的的脖子上，宁玉有些震惊地看向了楚之承。
  这怎么可能呢？直到楚之承来了之后，这些金甲军才不再攻击她，宁玉似乎不得不怀疑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楚之承安排好的了。
  宁玉眼睁睁地看着楚之承手握苍穹剑，刺向了萧云湛。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楚之承用苍穹剑，听说他第一次用的时候，是前往西南秘境并且受了重伤的那次，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是第二次了。
  “你口口声声效忠南宣，你效忠的是南宣王！”萧云湛眼中同样充满了怒火，他拼尽全力对付楚之承。
  楚祐从未有过叛离南宣的心念，因为他忠于的南宣臣民。自古有国才有家，南宣一旦破灭。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但是下令不派援手的是南宣皇帝，而将楚将军的军队引入陷阱的则是另一批人！
  “你到底是谁的人！”楚之承一挥剑刺向了萧云湛的肩膀，在萧云湛注意到自己肩膀上渗出来的鲜血的时候，远远看着的宁玉眼中更是震惊......怎么会这样？难道苍穹剑能伤得了萧云湛？宁玉心中疑惑不解，目光则一直追随着和萧云湛打得如火如荼的楚之承。
  “你就不怕宁玉会跟我一起死掉吗？”就这分心的一瞬间，楚之承被萧云湛夺去了手中的苍穹剑，随即一掌将楚之承劈到在地。
  正当萧云湛朝楚之承挥向了剑的那一刻，宁玉立时捡起了那柄沾了萧云湛的鲜血的苍穹剑，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萧云湛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口血，同时望向了宁玉，正在此时，楚之承收回了目光，旋腿将萧云湛踢倒在地。
  “为什么？”萧云湛又吐了一口血，双眼充斥着血丝，绝望而无助地看着宁玉，乞求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丝回应。
  “......”宁玉没有看他，两行清泪簌簌流下。
  “你明知道，萧云湛的身后绝对不止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宁玉看着楚之承，想要开口却开不了口了。片刻就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宁玉倒在了血泊中，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衣，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便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