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低头想了想。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感觉格拉巴人其实还不错，没有隐瞒的必要。
  “是过去的事了，本来我不想再提。”
  伏特加顿了顿，开始诉说自己的曾经：
  “那个青年和我很像，我小时候家里很穷，非常穷，每个月的助学金不够买酒。
  “同时，也欠了债，数字很大，以至于让我小时候听到钱这个字眼就害怕。
  “是因为赌博欠下的，我的父亲，酗酒，赌博，每天都要打我，早上叫他起床时，晚上睡觉前，都会打我。
  “我很努力的学习，每天挨打以外的闲余时间，我全用在学习上。
  “因为我还很小的时候，妈妈告诉我，学习可以改变命运，我一直记着这句话。”
  说到这里伏特加的语气有些黯然，“我的妈妈是很有智慧的人，也很爱我，而我也很依赖她，只是...她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病逝了。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太阳格外的大，好像从天上掉了下来，那是我第一次彻夜未归，在医院度过了整个晚上。
  “我不敢回家，因为我很清楚，我爸打我时，不会再有人阻拦。”
  伏特加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但不管怎么样，日子都得照样过。
  “我妈的话一直让我撑到高中时期，那时候我开始有些坚持不住了。
  “我不懂同学谈论的话题，也不去那些娱乐场所，再加上我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所以....”
  伏特加咧嘴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一直是自己一个人。
  “只是后来有一次，我爸打我的时候把我衣服撕破了，我自己补的，很丑，同学开始笑话我。
  “班里有个老大，叫伊东末彦，我记得很清楚，他经常当面笑话我，然后发展成打我。
  “一开始我还手了，但他叫了很多人，我打不过，然后欺负我的次数就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当时我就想，我挺不过来了，就这样吧。
  “然后，一次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商店里的电视机上讲述一个女演员的经历。
  “和我很像，几乎一模一样，她也是单亲家庭，学校里的同学也对她不好，她戴着一个大大的厚眼镜，别人叫她丑小鸭。
  “但我看到电视中的她，非常漂亮，非常耀眼，我说不清当时我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浑身都有力气了。
  “她的未来，就是我的未来，我会变得和她一样，那时我以为，这样的信念会坚持到永远。”
  伏特加说着说着就不出声了，顿了好几分钟才继续道：
  “后来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东大，但我爸借的钱也越来越多，他拆东墙补西墙，最后遇到了一个不好惹的人。
  “休假日回家时，那个人逼我们买了意外险，然后他的手下想来杀我，我爸被抓住了，我跑了...
  “但是逃脱时我被捅了一刀，大门口也被拦住，我只能翻墙往黑暗的小巷里跑...”
  透过后视镜，富江可以看到两行眼泪从伏特加的墨镜下流出。
  “然后他遇到了我。”琴酒接过了话，“当时我16岁，刚完成评级，成为正式成员。”
  伏特加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眼睛竭力瞪大，好像这样眼泪就落不下来。
  “当时，大哥看到了满身是血的我，看到了追在后面的男人。
  “大哥没问发生了什么，而是蹲下来问我，‘你需要帮助，对么’。
  “当时我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说‘救救我，他要杀我’。
  “大哥杀了那个男人，动作很快，我都没看清，就是眼睛眨了一下，大哥不见了，但那个男人躺在地上，眼睛里刺了一把刀。
  “我放下了心，但很累，就闭着眼睡着了，再醒来时，就是在医务室，旁边的凳子上就坐着大哥。”
  说到这里时，伏特加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眼窗外升起的太阳。
  “我的人生中有三道光，其中一道就是大哥，我想报答大哥，我的梦想，就是实现大哥的梦想。”
  好家伙，这说的，给富江都快感动到了。
  “想不到，你还是个见义勇为的黑暗英雄。”富江扯了扯嘴角。
  琴酒别过脑袋，也不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救下的是伏特加，那将会成为他的黑历史，说出去会被同事笑话的那种。
  那时他还很青涩，有一些冲动，帮助伏特加也给那时的他带来了一些快感和自豪感，让他觉得自己的训练与努力是有意义的。
  富江盯着琴酒看了几秒，他开始好奇琴酒的故事了。
  他以后可得把琴酒盯紧点，等琴酒露出什么失态的表情后，就紧追着问几句。
  说不定能问出一些爆料。
  “看路，别看我。”琴酒和后视镜中富江的黑眸对视，“如果你不会开车，就交给伏特加。”
  富江歪了歪脑袋，将瞳孔转向后视镜中的伏特加。
  “所以，杀了你爸，还要杀你的那个人，就是柴崎金太郎。”他用肯定句的语气说道。
  琴酒也把视线移到了伏特加脸上，他注意到那时听到这个名字后伏特加表情不对劲。
  “嗯。”伏特加犹豫了一会儿补了一句，“我不想做这类任务了，但不是因为他。”
  富江扯开嘴角，森白的牙齿闪着寒光。
  “我们去杀了他，怎么样？这可是一个好点子。”
  “啊？”伏特加挺起身体，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杀了他，我们三人，强行闯进他的大本营，剁掉他的那些杀手，然后割下他的头颅，挂在你的房间做饰品。”
  富江感觉自己的手指和指甲开始生长了。
  “可是朗姆...”伏特加见琴酒没有反驳，有些无措，不知怎么答复富江。
  “朗姆？”富江向下歪了歪左唇角。
  即便是伏特加，也听得出格拉巴语气中的蔑视。
  “朗姆为什么和柴崎金太郎谈生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种放高利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朗姆，既然那位先生这么放心他，把他放在二把手这个位置，那就说明他恐怕不是个喜欢动脑子的人。”
  伏特加的表情难看了起来，“你是说，朗姆被耍了？那个柴崎金太郎在利用我们？”
  富江笑了起来，声音很轻很干净。
  琴酒突然转移视线盯住了富江的脸。
  之前的富江，无论是说话还是笑，声音都很阴森，偶尔还带着一丝沙哑，给人很有磁性的感觉。
  但刚才富江笑的时候，音色很干净，像是男孩的那种笑。
  这才是他本来的嗓音？
  他的关注点也许有点不对，但这件事相比朗姆被耍的事更值得他吃惊。
  “我们为了钱，也许会找他交易，但他一个放高利贷的，需要我们什么？”
  富江挑了挑左眉，等伏特加的答复。
  “让我们给他当杀手啊。”伏特加想都没想就回复道。
  紧接着一愣，脸色更难看了。
  “他告诉朗姆的是，让我们的人给他收债，仅仅如此。
  “可他实际上早给那些人买了意外险，因为他知道他们还不了钱。”
  伏特加因为亲身经历，相当了解这些人的手段。
  “所以，他要么是拐弯抹角的拒绝了朗姆，要么就是...”
  富江扯了扯嘴角，“指望我们成为廉价劳动力，用讨债的佣金来给他带来他所需要的利益。”
  伏特加明白了为什么琴酒打完电话后脸色那么难看。
  富江说要杀柴崎金太郎的时候，琴酒也没有出言反对。
  “MD，我们现在就去宰了那个狗比！”伏特加咬牙切齿，头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得完成这次任务。”琴酒否决道：“之后我会和朗姆谈谈。”
  “而在那之前....”
  富江双手离开方向盘，拍了一下。
  “你需要退烧，我给你推荐我诊所的吊瓶，不光效果好，价格也绝对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