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午，霍峥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不仅于殊能感觉到，正在和霍总汇报事情的技术部总监更能感觉得到。
  “这一周，我们将新程序的Bug率减低了百分之一点三。”
  这个成绩已经算是中等偏上的了，程序研发比很多人想象中的都要难。
  然而在霍峥这里，这个成绩却远远不够。
  “如果下一周不能降低百分之二，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他直接将手里的钢笔摔到了桌子上，笔帽飞出，钢笔水溅了满桌。
  技术总监安静极了，根本不敢说话。
  更不用说其他的工作人员了，整个会议室里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
  “晨会结束。”
  霍峥简言意赅地做完了会议总结，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
  于殊连忙跟上，几乎是霍峥离开会议室之后不久，于殊的手机上就接到了许多询问的消息。
  都是刚才参加会议的人过来询问的。
  【霍总怎么了？公司要有什么大动作了吗？】
  【于助理帮我们在霍总面前美言几句，最近遇见了技术难题，百分之二就是打死我都做不到啊！】
  ......
  于殊简单看了一眼手机，都是这样的留言。
  他仿佛能透过手机看见对面所有人瑟瑟发抖的样子。
  简单回复了几个人，稳定了大家的情绪后，于殊这才带着要让霍峥签署的合同走进了霍峥的办公室里。
  “霍总，这几个合同需要签署，其中方可集团将合作的分红率从百分之三十提高到了百分之三十五。”
  霍峥紧皱着眉头，将合同连带着方可集团的要求都看完了。
  “百分之三十二点五，这是我最后的报价。”
  霍峥留了方可集团的合同重新递还给于殊。
  他一下子就砍去了百分之两点五，于殊不担心方可集团那边会不会接受，在商业合作上，霍峥毒辣的眼光让他堪称所向披靡，他能清晰地找到合作方的极限，也能迅速找到市场的方向。
  于殊不担心和方可集团的合作，他担心的是今天霍峥的状态。
  早上的时候霍总的状态就已经不太好了。
  上班的时候在电梯里见到扭头就走的季小姐，他的不爽到达了巅峰。
  浑身都是炮仗，危险至极。
  “霍总，今天是实习生的最终考核，您要去看看吗？”
  于殊顶着压力提到。
  他感觉自己像是父母吵架后的孩子，费尽心机将吵架的父母往一起撮合。
  实习生考核。
  霍峥签字的速度顿了下，笔尖差点被他弄折。
  他隐约还记得季盈盈第一天进公司的样子，他亲手将她安排进来，只给了她一个实习名额的机会。
  霍峥从未想过，季盈盈会在残酷的考核中留下来。
  她看着娇气，他甚至还见过她练舞锻炼柔软度压腿的时候哭出声来。
  在他的眼里，她一直很娇气，像是温室里的花朵，却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的季盈盈，愈发坚强。
  霍峥忽略了一点，季盈盈痛哭着压腿的时候，她哭得可怜，腿上的力气却一点没有松懈下来。
  从小到大，她一直不是那个会轻易服输的人。
  “可以。”
  霍峥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于殊眼看着霍峥就要直接出去参观实习生考核，连忙提醒道：“霍总，现在还不到时间，一个小时后才开始。”
  霍峥漆黑的眸子斜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为什么不早说。
  于殊表面道歉，心里却哭笑不得。
  他怎么说？
  只提到了新生考核，霍总就冲了出去，他也不给他机会说啊！
  -
  季盈盈跟在尚天玥的身后走进了最终考核的会议室，仍然是第一次考核的时候使用的会议室。
  一样大的房间，曾经肩并肩答题，如今已经可以坐得很远了。
  怀远集团的淘汰率非常高，这一批的实习生包含季盈盈在内只剩下了十二个人。
  刚走进会议室，季盈盈就看到了在上首坐着的男人。
  霍峥！
  霍峥轻易地便捕捉到了她慌乱的目光。
  他仿佛能看到季盈盈的心声。
  她一定很不想让他出现在这里吧？
  霍峥放下了交叠的双腿，坐直了身子。
  无论她想不想看到他，他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彻底安定了下来。
  尽管这样，他还是被季盈盈垂下头的那一瞬间，眼角带着的冷意刺伤了。
  这女人，究竟多么讨厌他，连眼底的厌烦都藏不住。
  霍峥心里像是被揉进了一块带刺的石头，难受极了。
  等到所有人到齐后，霍峥沉声道：“我是你们考核的主考官霍峥，在你们面前有一份卷子......”
  他简单快速地将需要提醒的事情都说完。
  季盈盈这批实习生见到霍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有一次考核也见过他。
  在霍峥说完「主考官」三个字以后，所有人都有点疑惑。
  他们这一届的实习生这么重要吗？
  霍总竟然在百忙之中抽空当他们的主考官？
  大家在第一时间都看向了尚天玥。
  这批实习生里如今最优秀的就是尚天玥了。
  霍总是负责技术开发的，尚天玥是技术部的，霍总来监考肯定是为了尚天玥吧！
  尚天玥心里都要尖叫起来了。
  她也免不了想到这件事。
  本来她的压力就好大，要是霍总真是为了她来的，她的压力变得更大了！
  尚天玥哭都哭不出来，按照季盈盈的话来说，将压力化成动力，加速在卷子上答题。
  季盈盈也用了些时间平静躁动的心。
  他不就是想要让她主动放弃工作吗？她偏不！
  他越是不想让她工作，她就要工作得很优秀，比其他人都要优秀！
  坐在上首的霍峥用手撑着脸颊，目光似有似无地在季盈盈的周围打转。
  季盈盈完全没有受到他的影响，将他的目光全部屏蔽，专心致志地答题。
  霍峥看了好久都没有等来她的对视，只好悻悻地收回目光。
  于殊在一旁看着都要惊呆了。
  这真的是早上让整个会议室瑟瑟发抖的霍总吗？
  他对季小姐也太温柔了吧！
  如果不是怕霍峥打死他，于殊甚至想要掏出手机将霍峥吃瘪的这瞬间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