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不可思议地望向江风，“清尘，别胡说，人明明不是你杀的。”
  岂都对着江风又是一阵狂笑，“看来你这姘头，护着你得很呐。”
  江风定定地看着岂都，说道：“我已承认人是我所杀，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问吧。”
  “你既然认为人是我所杀，为何不直接找我，反而要用她来威胁我。”
  岂都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道：“你也是一个筑基修士，怎么会问如此幼稚的问题？面对敌人，当然是要抓住他的软肋，让他没有反抗的余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软肋，软肋……”江风眼中一下子失去了神采。
  良久，江风又问：“若是有人，用你的软肋威胁你，你该怎么办？”
  “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要么藏好自己的软肋，要么就把所有知道你软肋的敌人或者试图威胁你的人，通通杀光。”
  江风眼中放光，他喃喃道：“我明白了，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是一个书生，却始终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修真者。那些我从小到大就懂的仁义道德，并不是适合用于修真界。弱肉强食么，我记住了。”
  江风突然大笑起来，可是在阿若看来，却像是哭。
  江风对着岂都行了一个师生礼，“把阿若放了，我不杀你。”
  岂都一愣，随即面露讥讽，“小子，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我可以威胁你，你无法威胁我。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杀了她。”
  江风苦笑一声，“其实，我也可以威胁你的。”
  “你拿什么威胁我？”岂都不屑地说道。
  “唉。”
  江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万万没想到，我杀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自己。”
  江风的头发，在这一刻，完全变白了。一股无比强大的意志压在了岂都身上，随即转变为滔天的杀意，引得周围风雪大作，寒风呼啸。
  山本无忧，因雪白头；水本无忧，因风起皱。
  白的，是头；冷的，是心。
  这一刻，那个书生江风，已经死亡。取而代之的，是认识到了修真界残酷的，白发修道者，江风！
  “阿若，把眼睛闭上。”江风轻声说道。
  阿若看着满头白发的江风，心中生出了一丝陌生，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江风看向岂都，“你刚才问我拿什么威胁你，如你所愿。”
  江风心念一动，光幕内出现一股巨大的引力，将整个部落的人，都束缚在了空中。
  “这些人，够不够？”江风问道。
  岂都在江风的杀意下，已无法保持平静，他色厉内荏地说道：“他们若出现任何损伤，我立马杀了这个小姑娘。”
  “我说过，你杀不了她，你不信可以试试。”江风淡淡地说道。
  岂都面露犹豫，他只有阿若一个筹码，已然处于下风。
  江风看向岂都的眼神，无比认真，“好个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在下，学到了。”
  江风忽然抬头，看着漫天风雪，轻笑道:“此刻这风雪肃杀之意，倒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江风心念一动，一名族人惨叫一声，头颅落在了岂都面前。
  “试吧，试试你能不能杀死她。”江风说道。
  岂都目露恐惧，他不敢试。他怕如果自己杀不死阿若，就没有办法威胁江风，救出族人了。
  又是三声惨叫，伴随着三颗头颅落下。
  “我让你试。”江风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静。
  岂都一咬牙，三道冰矛瞬间出现，直奔江风而来。
  光幕落下一道蓝光，将冰矛消散，岂都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本想施展最强神通，击杀江风，可是没想到，居然被这个阵法挡住了。
  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一颗颗头颅，落在了岂都面前。
  “你……”
  “很遗憾，你选错了。”
  “你可敢与我一战？”岂都怒喝道。
  “如你所愿。”
  江风摸了摸手上的念珠，“老朋友，好久不见。”
  十八颗兽蕴珠飞出，一只骨蛟瞬间出现，对着岂都发出阵阵嘶吼。
  岂都眼中已满是绝望，他本以为江风只是依靠阵法，没想到他的法器，也这么强力。
  以江风堪比结丹的灵识，所操控的兽蕴珠，本就可以与他一战，何况此时他还被阵法压制。
  阿若听着一阵阵惨叫，心也揪了起来。尤其当一道响彻天地的嘶吼出现时，她的心已焦急得无以复加。
  当一切重归平静时，阿若身体一松，落在了地上。
  刺鼻的血腥味不断传来，阿若牢记江风的话，没有睁眼。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阿若姑娘，没事了。”
  “那我可以睁开眼了吗？”阿若问道。
  江风拉住了她的小手，“不可以，跟着我走。”
  阿若第一次被江风主动拉住，心里一下子温暖了起来。她已忘了刚刚的惨叫，只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永远不要睁开眼。
  良久，江风的声音传来：“阿若姑娘，可以睁开眼了。”
  阿若慢慢地睁开眼，看着满头白发的江风，忧心忡忡地问道：“清尘，你没事吧？”
  “没事，不要回头，我们回部落。”
  他说的是我们，阿若心道。
  阿若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好，我们回部落。”
  江风放眼望去，整个天地尽是白雪，他的白发，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侧边的一处树林中，一道人影矗立，江风双目一缩，眼中的悲伤仿佛要流出来一样。
  那是一个书生，一个意气风发的书生，曾立志要让爹娘过上好日子。
  那是一个书生，跌跌撞撞地进了修真界，懵懂无知，却遇到了普通的修真者无法经历的事。
  小黑，黑白无常，地府，十殿地狱……
  师父战死，爹娘逝去，被逼离开清虚观，离开道宗……
  那个书生，已经不适合，再继续面对这些了。
  书生对着江风一拜，脸上露出了笑容，仿佛在说：“以后的路，就由你来走了。”
  江风放开阿若的手，认真还了一礼，心道：“请放心。”
  书生带着满意的神情，消散了。
  阿若见江风对着树林前的一处空地行礼，好奇地问道：“清尘，你在干什么啊？”
  “遇见了一个故人。”
  “我怎么没看到？”
  “他只想见我。”
  “他也是修真者吗？难怪我没看到。”
  江风摇了摇头，“他不是。”
  江风看着阿若疑惑的样子，笑了一下。
  阿若第一次见江风笑，不由得怔在原地。
  江风又拉住了阿若的手，“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