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副校长的质问，赵思雨冷冷道：“刘副校长问是谁，是准备嘉奖勇敢作证的学生吗？”
  副校长脸色不大好，放缓了声音：“既然有目击证人，最好双方能对质一下，把证据验证一下，这样才更有说服力。”
  “这些照片还不足够说明事实？知道李星辰同学被欺凌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为什么事发这么久没有人站出来，刘副校长真的不知道吗？”赵思雨真的很失望，一个学校连直面事故的勇气都没有，但她知道很多学校都喜欢这样和稀泥，把事故掩盖起来，粉饰成天下太平，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不知道有多少腐朽。“我不会说出是哪位同学给的证据，但我必须说，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但应该教书，还要育人，应该鼓励学生做个正直勇敢的人，而不是助纣为虐，让学生碰到坏人坏事说句真话都不敢！”
  副校长被说得脸色难堪。
  这时，闫立恒妈妈道：“照片可以PS，你不叫证人出来，叫人怎么相信？”
  赵思雨简直气笑了，“日记是造假的，照片是PS的，在你看来还有什么是真的？”
  “这本来就有可能，上了法院也要人证物证，这个照片像素也不是很清楚，谁知道是真是假。”闫立恒妈妈道，“我们家立恒一直都很乖，跟同学关系很好，不可能做出这么恶劣的事，你自己也说了事发这么久都没人站出来，这其中什么原因你们应该自己去问问李星辰，我们家是普通家庭，可没法只手遮天。”
  赵思雨觉得这得多厚颜无耻才能说出这种话，这一张张的照片上，欺凌者的面目有多狰狞可怖，看过后竟然还能坚定地说他们乖巧。她冷笑道：“没人站出来的原因不是很明显吗？学校一再敲打学生不准谈论李星辰的事，谈论就是传谣造谣，处分警告，而你们竟然把原因归结到李星辰身上，如果被欺凌的是闫立恒，是不是也可以认定都是闫立恒的错？”
  “我们家立恒没欺负人。”闫立恒妈妈道，“不过如果别人不欺负其他人，就欺负他一个，那肯定有原因的。”
  “受害者有罪论啊……”赵思雨的目光扫过副校长和教育局的人，“你们也这么认为？”
  教育局的人坚定道：“当然不是，不论什么原因，暴力欺凌都是不对的。”
  副校长刚刚被点名，此刻脸色不大好看：“是的，不论何时学校都不会赞成任何原因的暴力欺凌，不过赵律师，这个证据牵扯到四位同学，结果会对他们双方都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闫立恒妈妈的话不大中听，但也是爱护孩子，学校理解你们维护李星辰同学的心，但是不验证一下难以服众。”
  旁边教育局的人点点头。
  其实他看到照片基本相信了，但是副校长说的也没错，这件事牵扯到四个学生，其中一个学生差点出了人命，还是慎重一点更好，万一呢？万一出了差错，那将是更大的事故。“能不能把交给你照片的学生叫来对质一下？我在这里看着可以保证不会让他们受到不好的影响，相信学校也不会迁怒这些勇敢作证的学生。”
  副校长连忙附和：“是的是的，学校绝对不会责怪他们，相反还会保护他们。”
  副校长的保证赵思雨不大相信，但这的确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可是她做不到，为难道：“我答应了为他们保密，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些照片都是他们拍下来的，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修改！”
  “这……”
  “你保证没用。”闫立恒妈妈说道，“我还能保证我们几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呢。”
  “就是就是。”
  “连作证都不敢出来，谁知道这所谓的证据是怎么来的。”
  “真要有证据干什么不直接拿出来，藏了这么久，背地里联合外人对付同班同学，这人品估计也不怎么样。”
  其他家长纷纷附和。
  “赵律师，你这样真的难以取信于人。”王律师开口道。
  “这么明显的证据都不相信，那你说要怎么才能取信于人？”赵思雨反问。
  “最好还是让提供证据的学生出来对质一下，如果他们能站出来说话，我们还不至于怀疑学生会说谎。”王律师的话听起来很中立，但是他明知道赵思雨答应了保密，不能出尔反尔，真的出尔反尔把学生名单说出来，那些学生被背叛后还能不能如实作证就两说了。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要。”
  “就是走程序也要验证证据，如今我们虽然是私下协商，但也不能随便。”
  “既然你们不相信，那就去做鉴定！”赵思雨不带怕的，就是很气愤他们睁眼说瞎话，“既然你们总是拿程序来说话，那就走程序！只是希望到时候鉴定出来，你们别质疑鉴定结果造假就好！”
  这话如耳光扇在他们脸上，“谁知道你是不是拿这话来堵我们的嘴！”
  “你们以为鉴定机构的鉴定结果能随便收买啊？”
  这时，闫立恒爸爸道：“鉴定可以，但是必须我们指定的鉴定机构。”他似乎很笃定鉴定结果不会对己方不利。
  其他家长见状顿时改口，“对！必须我们指定的地方，你们选的地方我们不相信。”
  赵思雨对他们的“造假论”已经一点也不意外，“可以，但是必须是正规鉴定机构。”
  “当然正规，我们还怕你们搞鬼呢！”
  “等等。”
  一直没说话的秦聿突然开口，吵闹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看着他，“证据还没看完。”
  说着他慢吞吞从口袋里拿出个手机，解锁屏幕，点开一段录音——
  “你——跪在那个坑面前！快点！”说话的是一个少年，语气十分嚣张，闫立恒父母一听马上变了脸色。
  录音还在继续，一阵推搡的声音，突然砰地一声，似乎有人撞上了隔间的门，另一个的少年怯懦哀求道：“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
  “少废话！快吃！不吃就弄死你！”听到这句，王皖豫的父母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求你们，我可以给你们钱……啊！”
  “鬼叫什么？再叫就隔了你的舌头！让你变成哑巴！”
  “不吃就下次把你衣服扒光！让北街那个老光棍鸡/奸你！”到这里，张宇的父母也变了脸色。
  “你吃不吃！”
  “快跪下！”
  “求你们……”
  “快舔！”
  ……
  “哈哈哈吃了吃了！”
  “快拍下来，李星辰吃屎！”
  “天哪，李星辰原来是吃屎长大的，太恶心了！”
  “太他妈恶心了，李星辰是他妈用屁/眼生出来的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嚣张得意的笑声回荡在会议室里，虽然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但是他们的话却触目惊心，叫人胆寒。
  太可怕了，这些学生太可怕了，毫无道德底线，心比魔鬼还邪恶阴毒。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陷入凝滞，安静得可怕。
  秦聿收起手机，“这样能不能证明？”
  有人想说话，秦聿突然想起了什么，抢先道：“啊，录音也可以造假是不是？放心，会拿去鉴定的，到时候还会把鉴定结果放出来给全社会来监督，没有任何鉴定机构敢造假。”
  “不可以！”
  副校长和家长异口同声。
  录音放出去，学校和闫立恒三人会被黑出翔，这辈子都洗不白！
  “你们不怕造假？”秦聿道。
  他们的脸涨成猪肝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聿轻轻一哂，“现在可以商量一下怎么赔偿了吗？”
  王律师对家长们摇摇头。
  几个家长额头渗出汗珠，脸色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