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你心虚，要制造更大的影响力给自己的丈夫定罪？要知道我的被告人给你做完报道后，你很快就跟其他影响更大的媒体合作，就没有再跟我的被告人有别的联系。”
  “不是我不联系，是他不准我联系！”
  “没有记者不希望自己能抓住大新闻，但你名声扭转后，他就没有再出相关报道，难道不奇怪吗？”林兴易的律师说道，“后来采访你的媒体一个比一个大，到底是我被告人不跟你联系，还是你看不上我被告人的影响力？”
  于湉一愣，突然被问住。
  林兴易是那时候就防着她了？让她一个人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她一个人去呐喊摇旗，他在后方坐享其成，如果没有意外，他会因为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人，谁也越不过他，相反她闹得越大，他的名气跟着水涨船高，如果有意外，他随时可以撇清关系。
  她回过神来，眼睛发红地瞪着旁边的林兴易，“林兴易！你真是个卑鄙小人！都是你！你个烂心肝的卑鄙小人！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你！你想推我一个人下水自己清清白白，做梦！”
  她看向审判长，竹筒倒豆子般跟审判长说道：“审判长，当年我被拍了视频根本不敢出去见人，是林兴易主动找上我，说能帮我洗白，他跟我说只有刘尚的名声更臭，最好是个人渣，把我衬托成受害者，别人就会同情我，就算出轨也是情有可原。当时我走投无路，听到能洗白过正常生活什么都顾不上了，然后他就以我的名义写了一篇报道，说刘尚是同性恋，我是被骗婚的，经常被家暴，那个视频是他为了控制我故意拍的。他那篇报道引起很大的轰动，然后他又跟我说他一个人的影响不够，要多家媒体一起曝光才能彻底让刘尚翻不了身，所以我才接别家媒体的采访，他自己却躲到了幕后，再到后来事情过去后他就不准我再联系他，说免得被人发现产生联想，然后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把我拉黑，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他策划的，我是对不起刘尚，但是他林兴易绝对不无辜！”
  最后一句话近乎吼出来。
  法庭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的律师放下手中的笔，靠着椅子，暗暗叹了口气。
  为了拉林兴易下水，她这番话把她自己推进了无法转圜的境地，已经无法再辩护下去，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辩论的时候争取量刑轻一些。
  审判长的眉心从听到她的陈述就没松开过，她的陈述十分流畅，逻辑清楚，不像说谎。
  但是……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林兴易的律师看着情绪失控的她，不徐不疾问道，“你有证据吗？”
  是的，证据。
  秦聿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律师，于湉恐怕没有别的证据，而他们有，光有证词没办法拉林兴易下水，除非审判长不采纳他们的证据。
  听到这两个字，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于湉一个激灵，“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清楚和事实是两回事，我知道你迁怒我的被告人突然抛开与你一致的立场，但他是无辜的，当年因为信任帮助你，现在他知道真相，不可能再帮你隐瞒下去。”林兴易的律师说道。
  “我说的就是事实！”
  “我说的也是事实。”
  “你——”
  林兴易的律师转向审判席：“审判长，这个视频足以证明三年前，我的被告人是因为听信被告人于湉捏造的事实，才散播了关于自诉人的错误内容，是出于善意才公开他认为的不良现象，不应构成诽谤。”说罢他坐了回去。
  林兴易认同地点点头，神情沉重，似乎今天发生的事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于湉恨不得撕了他这张虚伪的脸孔，但她的律师对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下去，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审判席思考了片刻，将目光投向另一边，“自诉方？”
  赵思雨看向秦聿。
  她心里很没底，林兴易的说法完全能自圆其说，甚至还有证据，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底牌，要怎么才能推翻对方的证据？
  从对方举证开始，秦聿的神情没动过，冷眼看着于湉和林兴易撕破脸，听到审判长的询问，这才转回视线，道：“审判长，自诉方要对被告人林兴易进行一些询问。”
  “可以。”审判长点头。
  这次秦聿没有继续坐着，获得允许，他起身踱步到林兴易面前，他的身高过于突出，林兴易坐在被告人座位上，要抬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这种不等位的对视，让林兴易有种处于弱势的感觉，心中有点不舒服，但现在没办法。
  秦聿的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就这么看着林兴易看了几秒钟，这才缓缓开口，“被告人林兴易，今年三十五岁，职业记者，毕业于T省传媒学院，S市知名记者，多次发表轰动性的新闻专题，擅长挖掘人性故事，揭露社会不公现象，专注社会公正，多次获奖，被网友称为纸媒记者为数不多的良心，拥有百万支持者……”
  他没有提问，而是陈述林兴易的个人职业信息。
  “三年前，冒天下之大不韪，揭露同性恋捉奸真相，引起巨大轰动，以一己之力逆转舆论，让许多人第一次了解到同妻的存在，知道她们的悲惨生活，引起社会舆论激烈讨论……从此以后，你似乎找到了职业方向，专注揭露各种不公正现象，一次比一次成功，最终——成为记者中的标杆。”
  秦聿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看着他，“你的每次报道都能引起广泛热议，你的每次发言都能在网上被大量转发，你的观点被无数人奉为圭臬，数百万人将你视为榜样，被你深深影响着，甚至诸多少年因你的影响而报考传媒学院，希望成为你一样的人，至今，你只要说一句话就会上热搜，是当之无愧的记者中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