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一顿，她爸爸在家？
  “我这几天就是在家陪他。”她解释道，“只要我在楼下，他就会跟着在楼下呆着，也不干什么，就时不时看看我，所以我不好去找你。”
  秦聿默了默，“你爸爸不让你出门？”
  姜芮书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倒没有，我都多大的人了，还干涉我行踪？”
  “既然这样，为什么躲着我？”两家之间只有几分的路程，见个面不难，但这几天她一直没露面，他感觉她是故意躲着他的，至少是故意不提见面的。
  “没有故意躲着你，也不是我爸干涉我们见面。”姜芮书澄清道，“我爸很少会干涉我做什么，从我十五岁后，他就干涉过我两次，那之后我们就达成了共识。”
  “两次？”
  “嗯。”姜芮书低头看着到处扑腾的姜大橘，缓缓道：“一次是他和我妈离婚，他以为我在外面被人怂恿，不过也是那之后他就把我当大人看了，还一次是我毕业回来，他希望我去做律师或者进公司帮他，但我都没有接受他的意见。”
  秦聿知道她最开始是准备做律师的，因为照顾妈妈的缘故才改变主意，但她爸爸似乎更希望她随心顺意。
  “他经常一两个月才回一趟家，在家也呆不久，一个是太忙，一个是给彼此一点空间吧，但每次回来都会跟着我。”姜芮书跟他慢慢说起藏在心里很久的事，“他以前也这样，我小时候，他和妈妈经常大半年才回一次家，每次回家他就喜欢围着我打转，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还会给我做很多小玩具，小风筝啊，小风车呀，小木马什么的，我爸做出来的风筝总是比别人做的飞得高，我记得村里的晒谷坪附近有棵很高很高的树，他给我做的第一个风筝就挂在了那棵树的树顶，我还伤心了很久。”
  她爸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做什么像什么，所以虽然爸妈不常在身边，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小可怜，她爸的那些小玩具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和乐趣，而最后，那一个个的小玩具也都变成记忆里不褪色的美好。
  “他和我妈离婚后，我的户口落在了我妈名下，也跟我妈住在一块，不过我那时候已经上大学，一年就寒暑两个假期回家，回家也是回南山花园那边，偶尔才会来凯旋公馆一趟。开始那几年，过年都是陪我妈过的，后来我妈想开了，就让我轮流，一年陪她，一年陪我爸，不过工作后我妈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就没跟我爸过过年了。”
  直到妈妈去世……
  她徐徐说着这些往事，这些事她从来没跟别人提起，张雅婷她们也只知道她父母离婚，这年头离婚多正常？并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的事。
  也就是周教授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但更多的内情也不清楚了。
  她不习惯跟人说这些，也不喜欢被人过多窥见心思，她一个人守着这些记忆，不想跟人分享。
  秦聿是第一个人。
  秦聿默然，能感觉到她爱自己的爸爸妈妈，而她爸爸妈妈也爱她，只是仍然不可避免伤害到她，她一直在中间寻找平衡，平衡他们的生活。
  他将她拥入怀中，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感觉到他的情绪外露，姜芮书微微一笑，问道：“你在想什么？”
  秦聿低头看着她，“感觉自己捡了块宝。”
  姜芮书可很少听到他夸自己，“我还以为你会同情我。”
  “你需要同情？”
  “不需要。”她很干脆说，“这世间不幸的人比比皆是，我只是有些遗憾，有些事情可以处理得更好，但那些办法已经是十几岁的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所以我还是原谅了自己。至于我爸妈他们，不管怎么样，他们一直是爱我的，给了他们能给的最好的给我……抛开那些遗憾，其实我一直过得很好。”
  “你一直很好。”他低声道。
  “那是，我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她的语气变得轻快，“我不但年纪小，学习也好，经常被老师家长当做正面典型，可给我拉了不少仇恨。”
  秦聿不由笑了，完全能想象她那时候是什么样，“你现在也挺拉仇恨。”
  “谁让我交了个神一样的男朋友。”她意有所指。
  “神？”
  “你在小姑娘眼里可不就是神一样？”当年还在学校的他就已经绽放光芒，将同期的天才衬托得黯淡无光，不知道多少人仰望着他的存在，毕业后更是锋芒毕露，优秀如梅丽寒这样的女子也会被他折服，他的不败神话更叫人向往。
  “我不管别人眼中的我怎样。”秦聿停下脚步，低头深深看着她，“我只管你眼中的我怎样。”
  猝不及防被撩了一把，姜芮书的心脏乱跳了两拍。
  这么个不爱表露内心的人一本正经说情话，简直要老命了……
  姜芮书感觉自己被蛊惑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语气蛊惑道：“你过来点，我告诉你你在眼里是怎样的……”
  他低下头来。
  她踮起脚，“你在我眼中……”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辗转的唇齿间。
  寂静的林荫下，无声的甜蜜悄然弥漫，刚刚升起的夜幕给相拥的人打起掩护，晚风徐徐拂过，扬起她的发丝，与他纠缠在一起。
  墨玉默默蹲在地上，尾巴盘在身前，尾巴尖尖懒洋洋地一下下动着，姜大橘也停止了扑腾，蹲在墨玉身边，有些疑惑地看着身影交叠的两脚兽，似乎在研究这是什么游戏。
  许久之后。
  “你带墨玉来散步，其实来找我的吧？”
  “说了顺路。”
  “那你明天还顺路吗？”
  “不顺。”
  “为什么今天顺路明天就不顺了？”
  “明天不散步。”
  “可是墨黄黄和墨灰灰多没能出来散步，你别厚此薄彼嘛。”
  “……”
  “那你明天带墨黄黄，后天带墨灰灰，我带姜大橘，一家子要整整齐齐的。”
  “……”
  “你不反对的话就这么说定了，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