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这是在做最后的询问了，询问过后就会判决，这是最后的机会，最后胜诉的机会……
  到底要不要那么做？要不要……
  赵思雨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挣扎，汗珠顺着鬓角滚落，她紧紧咬住了牙关，既想开口，又怕自己开口。
  很快，姜芮书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关切地询问：“赵律师，你怎么了？赵律师？”
  “我……”听到姜芮书叫自己，她睁开眼，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可以假装晕倒，让庭审中断？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卑劣的想法？
  “你还好吧？”姜芮书见她似乎不舒服，柔声问道。
  “我……我没事。”说完这句话，她低下了头，无力地靠着椅子，好似被抽光了力气，整个人毫无生气。
  李逸寒觉得她这模样有点问题，不是很放心，“你到底怎么了？”
  赵思雨摇了摇头，没说话。
  “原告还有什么意见吗？”姜芮书见状猜测她可能是害怕败诉，很多第一次参与庭辩的新律师都会这样，便收回了注意力，再次询问。
  李逸寒心里对结果已经有了猜测，但仍然铿锵有力道：“坚持诉讼请求。”
  “被告还有什么意见吗？”姜芮书问被告。
  “请求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马律师道。
  姜芮书心里已经有了结果，将目光投向许宾白，“下面根据相关法规，对本案进行调解。原被告，你们双方是否愿意调解？”
  “不愿意！”马律师毫不犹豫。
  李逸寒看了看许宾白，其实他是更希望许宾白接受调解，调解的结果会更有利，但许宾白没给他反应，显然不愿意接受调解，李逸寒暗暗叹了口气，道：“不愿意。”
  姜芮书对此并不意外，许宾白不相信前妻出国后会让孩子跟他保持联系，用近乎决然的决心来打这个官司，不能获得就彻底失去。“由于双方不愿意调解，本庭不再做调解工作，下面进行宣判……”
  所有人站起来。
  当听到“驳回原告诉讼请求”时，许宾白的双肩仿佛被卸掉了力气，无力地坍塌下来，头颓然垂下，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好接受。
  赵思雨也没精打采的，心里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还有愧疚，第一次参与庭辩失败了，她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放弃最后可能胜利的机会，没有为委托人做到最后一步……
  最淡然的是李逸寒，这不是他第一次败诉，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于律师而言，胜败是常事，竭尽全力，问心无愧就好。
  见许宾白颓然的模样，他有心安慰，但目前这情况他也说不出上诉的话来，因为上诉的意义不大，只能说：“探望权方面我们还可以再争取更好的分配方式，直到你认为合理为止。”
  许宾白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抱希望，还是不想再争取，低声道：“谢谢你，还有赵律师，我先走了。”
  李逸寒能理解他的心情，没有挽留：“好的，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
  许宾白点点头，转身离开。
  送走许宾白，李逸寒回头看着失魂落魄的赵思雨，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回魂了。”
  赵思雨垂着脑袋，跟蔫蔫的小白菜似的。
  “一次败诉而已，用不着这样。”李逸寒说着突然想到，这姑娘该不是跟着秦聿那变态没打过败仗，到了他这儿败了，心理落差太大接受不了吧？
  这么一想，他脸色有点不大好，随后想起休庭期间赵思雨在外面打电话，不会就是在跟秦聿求助吧？
  “你之前是在给秦聿打电话？”
  “嗯……”她声音闷闷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没时间跟你说，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那么做。”
  这么说秦聿还真提供了解决办法？李逸寒突然感兴趣：“他怎么说？”
  “他说想办法延期，然后再拖延开庭时间，拖个一年半载的，让许先生有足够的把孩子接到身边培养感情，最后利用孩子的感情影响法官的判决……”
  李逸寒倒吸冷气，这可真够卑鄙的，什么都能利用，但他不得不承认秦聿这办法太绝了，在几乎没有胜诉的条件下硬生生创造了胜利的希望，在不违法且可以主动争取的情况下，这是唯一可以争取抚养权的方式。
  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秦聿是个好律师，“这家伙的办法果然卑鄙！你也不用自责，这个案子正常来做本来就没多大胜诉的希望，爱惜羽毛的律师都不会接这个案子，你愿意帮助许先生已经比很多律师要好，我们接案子不仅要全力以赴，还要无愧于心，一次失败不能说明你的能力高低，胜败时常有，平常心就好。”
  秦聿的办法厉害是厉害，但心思端正的人压根做不出来，也难怪赵思雨下不了决心，他也看出来了，赵思雨觉得自己没有尽全力，所以心里有所愧疚。
  这姑娘心思单纯又端正，怎么就去了大安那个黑心律所？
  简直是绵羊进了狼窝。
  “你当初怎么会去大安的？”李逸寒问。
  赵思雨没跟上他的思路，不过还是老实回答：“大安是S市排名最高的律所，在全国也能排上号，律师收入也高，所以我就给大安投了简历。”
  “……”虽然知道大安排名高，但这么一说就显得他们金城不如人，怎么想都不爽。“那你知道不知道大安是出了名的黑律所？”
  “啊？”
  “心黑手狠死要钱！”李逸寒咬牙切齿。
  “收费是挺高的，可我感觉大家都还挺好的，没有乱收费……”
  “好？”李逸寒冷笑，“那你想好等会儿回去怎么交代了吗？”
  赵思雨整个人一僵。
  她这次私自接案子，还找了其他律所的律师打官司，怎么说都犯了大忌，秦聿虽然还没有表态，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要是秦聿那家伙欺负人，你就来我们金城，到时候气死他。”李逸寒随口一说，但话说出口，突然觉得这么干好像……不错哟！秦聿要知道自己挖他的墙角，肯定会气到跳脚，而且赵思雨能力是有的，这次庭审表现可圈可点，挖过来绝对没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