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屋外一片沉默。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石川司手机的听筒才传出高坂绘里奈的声音：“石川同学，你既然知道我已经知道了，直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还要打扮成富坚义司的样子？不觉得尴尬吗？”
  “不尴尬。”石川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所谓的尴尬，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况且，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社死现场，是他跟高坂绘里奈双方共同的社死现场，反正大家一起社死，有什么好尴尬的？
  想了想，他继续说道：“高坂老师，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将你就是奈奈老师的事情说出去，真想说的话我早就已经说了，也不会等那么久，如果你是因为担心这一点，才决定退出新游戏的原画工作，那大可不必。”
  电话另一头，高坂绘里奈做了个深呼吸：“我明白了。”
  说完，紧跟着又说道：“如果我还是执意退出，你能保证你依然不会说出去？”
  “当然，我可以保证。”石川司十分确定地说道。
  “你拿什么保证？”高坂绘里奈并没有被轻易糊弄过去。
  石川司微微思索，回答道：“就算我拿我的人品来向你保证，估计你也不怎么相信，这样吧，现在学校里面流传的只有我是人气轻小说作家这一层身份，如果我说出去了，高坂老师大可以把我也拉下水……”
  顿了顿，又说道：“我还好几次装作成年人，在庆功宴上喝过酒，到时候高坂老师也可以直接将这一点告诉我的监护人，虽然没有证据，但您是学校的老师，您说出来的话，他们肯定会相信。”
  高坂绘里奈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说道：“行吧，我暂且相信你一回。”
  石川司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很快便说道：“所以呢？高坂老师您依然选择退出吗？之前我说过的话您应该还记得吧？”
  “什么话？”高坂绘里奈询问道。
  “沢井桑刚刚退出，这个时候新游戏不能没有您，如果您担心工作量太大，新游戏我们可以慢慢做，做它一年，而且我会多招两个原画师辅助您，尽量减少您的工作量，原画稿酬方面也可以按照市场行情再提升三成给您。”石川司将曾经说过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这话高坂绘里奈自然还记得，只不过关于原画稿酬方面的提升，之前石川司并没有提及。
  之前拒绝，是因为老早之前就发现了“富坚义司”真正的身份，想及早退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嘛……
  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默默地考虑了起来。
  石川司倒也不着急，保持通话状态，在门口默默地等待着。
  走廊拐角处传来脚步声。
  石川司扭头看过去，是三个年轻女人，年纪应该都在二十出头，打扮得成熟时尚，其中，一个将头发染成棕色，一个染成暗金色，剩下那个则是一头清爽的短发。
  看到站在403室门口的石川司之后，三人明显地愣了一下，齐齐看了一眼楼层编号，然后默默地退了回去。
  大概是走错了。
  石川司心里面暗暗想着，很快他就听高坂绘里奈说道：“我有一个问题，你说当初见到我的第一面起，你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没见面之前，也就是你在网络上找到我的时候，那时候你也知道吗？”
  “那时候当然不知道。”石川司回答道。
  “既然不知道，你怎么会那么刚好地找到我？”高坂绘里奈又问道。
  石川司微微思索，再次回答道：“大概是巧合，或者说缘分吧，在那之前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
  高坂绘里奈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没再纠结于此，转而问道：“我对你的新游戏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
  “重要！”
  石川司不假思索地说道：“非常重要！没有你不行！”
  高坂绘里奈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明白了，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立刻给你答复，请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石川司闻言，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向高坂绘里奈道谢一声，然后主动挂断电话。
  虽然高坂绘里奈还没答应，但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差不多了。
  之后无论事情成与不成，他都无话可说。
  就算事不能成，他也会按照约定，不将高坂绘里奈就是奈奈的事情说出去。
  一方面，说出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惹得一身骚。
  另一方面，他对于高坂绘里奈是否真的怕他说出去这一点也感到有些怀疑，顶多就是会给高坂绘里奈造成一些麻烦，而高坂绘里奈可能跟他一样，是个比较怕麻烦的人。
  把事情说开，彼此之间不再需要藏着掖着，这才是此次行动最关键的地方，其他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一切妥当，石川司收起手机，准备离开。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抬手朝403室的房门敲了敲：“高坂老师，我听说你好像喜欢吃麻婆豆腐，但你可能还没吃过正宗的麻婆豆腐，你要是答应了，哪天我亲自下厨，请你吃正宗的麻婆豆腐。”
  高坂绘里奈没有回应。
  石川司也不在意，只是突然想起来，顺便一说。
  他不再逗留，迈步穿过走廊，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刚走到拐角处，转身就看到刚才的那三个年轻女人。
  “嗯？”
  石川司懵了一下。
  这三个人，不是走错楼层的吗？
  怎么还在这里？
  他正懵逼着，面前的三个女人开口了：
  “咿呀~麻美麻美，你听到没有？这个人刚才说要亲自下厨，请绘里奈吃正宗的麻婆豆腐诶。”
  “‘重要！非常重要！没有你不行’……天呐，这是什么深情告白？现在居然还有人这么深情的吗？”
  “绘里奈的春天终于要来了吗？”
  三人说着，模仿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仿佛都在拼命憋着笑。
  石川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