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灰色定格
作者:咬笔的小九    更新:2021-12-26 14:08
  冬去春来,夏往迎秋,秋去冬来,签离市的四季始终都很准时,而且特征鲜明,冬来飘雪,夏走黄叶,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林归晚和苏家兄妹又度过了一年,这一年,她和苏瑶已经进入了高二下学期,学业愈发紧张。
  林归晚放学后去了趟一家手机专卖店,却没见到苏征,高三的各种补课费及学杂费让他不得不辗转多地兼职。
  林家不是没想过资助他们,但林归晚拒绝了,只让林父暗地里打好关系,不让一些店主为难他们就好。
  少年人的心性在这,哪怕道理谁都懂,但有些坚持还是需要有人去理解。
  这一年里苏征一直跟她保持着联系,暑假也是三个人一起打工,林父林母也是由着她,只要她高兴就可以。
  林归晚去交语文卷子时,看到苏瑶和蒋则正在欢快地交谈。她一来,苏瑶就没继续说了。
  蒋则也是看到了林归晚,笑着说:“小晚上次的语文月考成绩很不错,选择题全对,可惜文言文版块的分不是很高,对了,十三班的老师要你的作文拿过去,给她的学生当范文抄,你待会儿修改一下……”
  蒋则遇到工作的事,就分外认真,他拿着林归晚的成绩明细,认真分析着,林归晚却注意到苏瑶的手微微捏紧了衣角。
  这一年,哪怕她再如何日防夜防,有些事情会发生的还是终究发生了。
  ……
  走廊上,苏瑶忽然觉得好累,她转身对林归晚说:“我们去操场走走?”
  林归晚点点头。
  这时候,正是中午,大部分同学都在午休,操场上的人并不多,林归晚和苏瑶就这样走着,两人都明白有些事必须说清楚了。
  苏瑶指着操场中央的草坪说:“你记得吗?有一个不知道哪个班的小子,偷偷地在那里用气球摆成了一个爱心,叫了一大伙人,跟我表白,最后却挨了个处分。”
  林归晚点点头,那时候校领导可气坏了,这明目张胆的违反校规校纪,还勾搭学校的“明日之星”,给了那个男生一个全校通报。她想,也许苏瑶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吧!
  果然,苏瑶摇摇头说:“可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也记不得他的名字,因为我觉得他超级幼稚!”
  林归晚没说什么,等着苏瑶自己说。
  “你放学回家或者找我哥后,我总是很孤单,因为平日里总和你黏在一起,使得我没有一个可以长期一起吃晚饭的朋友。”
  苏瑶慢慢陷入回忆,“那一天,他带着他的女儿来学校了,在夕阳下背着她一步一笑离开学校。我觉得那是我见过最让我心动的场面。”
  林归晚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苏瑶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童年缺失父爱,而他的形象恰好满足了我的期待,这是典型的恋父情节……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林归晚没有去看苏瑶的脸,只是牵着她的手,为苏瑶打算着,“你没有错。等过完高三,我们上了大学,再回头看这件事好吗?”
  苏瑶点点头,与林归晚做了这个君子之约。
  ……
  第二天,苏瑶就请辞了班长之位,蒋则看她脸色不好就没说什么,直接同意了。
  林归晚来交作业的时候,他还没开口,就听见林归晚问他下午有没有时间,她想和他聊一下苏瑶的事。
  蒋则看平时乐天派的两人都不苟言笑起来,心里也是担心发生了什么事,便与林归晚约定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
  咖啡馆内,蒋则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林归晚,只好先开口问:“小晚啊,你知道苏瑶最近怎么了吗?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和她父亲沟通过,也家访过,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还是其他?”
  林归晚摇摇头,“苏瑶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
  蒋则先是难以置信,他知道苏瑶不会这么不理智,但去年就发生告白事件……苏瑶长得好看,追的人从东门排到西门,也说不定。怎么又分手了呢?苏瑶是受伤害吗?哪个王八羔子……
  林归晚看着表情一变再变的蒋则,她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关心苏瑶。
  于是便说,“蒋老师,其实我刚刚是骗你的,是阿瑶她想全心全意好好学习了,最近心情不好,可能是生理期吧!”
  蒋则一脸看妖怪的表情看着林归晚,“林归晚同学,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林归晚忽然郑重其事地说:“老师,先向您郑重地道一声歉。我私下查了一下您的一些家庭背景之类的,据悉,您与您的前妻是因为观念不和才离婚的,她对签离市这里的小城市不满意,所以在京都打拼。”
  蒋则点点头,“正是,她和我吵过很多次,两个人的个性都太要强,终归是不适合,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归晚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深入了解阿瑶之后,觉得残缺的原生家庭对阿瑶造成了太大的伤害,所以这样的痛你不想让你的女儿再尝一遍,所以你想让她有一个母亲,所以你打算复婚或者相亲再婚?”
  蒋则忽然觉得有点累,也不想去追问林归晚为什么要问他这些,又为什么知道这些,只是点点头,将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是,她这段时间也表明有复婚的意愿。苏瑶也说过,如果可以选择,她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苏瑶说过,她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林归晚重复着蒋则的话语,想起二人的结局,忽然觉得不值和愤怒。“那你觉得你到底是在补偿你的女儿还是补偿苏瑶,还是根本就是在回避你自己的内心!蒋则老师,在这个问题上,我希望你考虑清楚。而且如果复婚了,请通知我们,谢谢!”说完就走了。
  蒋则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林归晚那句话,脑袋嗡嗡的,“那你觉得你到底是在补偿你的女儿还是补偿苏瑶,还是根本就是在回避你自己的内心!”
  ……
  在路上,林归晚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觉得世事如此,因果难辨。
  苏瑶的母亲因为苏父在外面有了别人,产后抑郁才愈发严重,以至于药石无医。
  这件事苏瑶是知道的,她痛恨苏父无情无义,她也痛恨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这成了她不可触犯的底线。
  高考来临的前七天,学校放假,蒋则把她和她的行礼送回了家,路上她一不小心就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而换来的却是蒋则的道歉,原来他已经和他的前妻复婚有半年了。
  苏瑶一边痛心一边作呕自己的行径,她不知道的,原来他已经复婚了,尽管她明明感觉到他也是有意的。
  苏瑶那晚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在外面喝了个烂醉。刚巧碰到一直觊觎她的三个小混混,他们把她拖进了角落……
  后来苏瑶谁也没告诉,强撑着参加几天后的高考,高考之后等成绩的时光对她来说就是度日如年,高考成绩却是意料之中的不如人意,这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瑶在楼顶纵身一跃的时候,想到了她的母亲,她想她终于能理解母亲了,这是带着悔意、歉意的解脱。
  后来,蒋则辞去了教师一职,与前妻还是不了了之了,但他的女儿被他照顾得很好。苏征安置好苏瑶后,虐杀了那三个混混,自己也被判了死刑,但还没有走完司法程序,他在狱中用塑料袋闷死了自己。苏父后来得了肝癌,也死了。
  每个月,甚至每个星期,苏瑶的墓前都会有一束她喜欢的雏菊花,只是墓碑上的笑颜却早已成了灰色定格。
  ……
  林归晚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这一切对她来说太过残忍,如果让她看着这一世的人也落得如此下场,她真的就以死谢罪吧。
  林归晚还在路边不停地哭着,对面马路上却有人注意到她了,但也没过分在意,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
  【题外话】:明天会有重要人物登场哦~猜猜ta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