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呢，都愁死我了，幸好我爸这阵不在家，让他知道，我就完蛋了！”
  看着铁军一脸兴奋，牛铁皱眉道。铁军没说话，过去拎起一件皮夹克，往牛铁身上比划了一下。
  “你穿还行啊！”
  “大哥，我穿也肥，再说了，我能穿这么多件啊，问了好几个客户，都说卖不了！”
  “别急，你先给我学学到底咋回事？”
  牛铁叹了口气，拉着铁军出了仓库，从兜里掏出包三五，递给铁军一根，自己叼上一根，点着烟，使劲抽了一口。
  “订这批货的，也算我家老客户了，在木樨园和动物园都有摊，专做批发的，也经常在我家下订单。
  也怨我，这半年我一门心思准备服装节，厂子这边一直是我姨家的妹妹打理，唉，一会你就能看见人，彪呼呼的。
  我妈那时候觉得不对劲，提醒过我，说尺寸是不是搞错了，我也没当回事，人家咋下的单咱就咋做呗！”
  “人家没准就是外贸单，准备发往欧洲的吧！”
  “大哥，他顶天批给外国人，他哪有外贸渠道。结果呢，拿走几件样品，又过来看了看货，再就没动静了。
  业务员跑到北京一看，傻眼了，床子全转让了，人跑了。也报警了，警察不管，说不归他们管，让我们去法院起诉。”
  牛铁停住了，铁军也没再追问起诉还是没起诉，毛用没有，既然人家跑了，你得能找着算。
  “兄弟，别闹心了，容我好好想想，应该问题不大！”
  “真的？大哥，咱可别闹！”
  “谁有闲心跟你闹！走，去鞋厂看看！”
  牛铁见铁军很淡定的样子，心里多少舒服了点，带着铁军走进对面的鞋厂，门口两个老师傅蹲着抽烟扯皮。
  “牛总来了！”
  “嗯，来个朋友，带他参观一下！”
  铁军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鞋厂背后一片旷野，再远点就是大海，一股海蛎子味飘来，很腥。
  照例先逛了逛展厅，铁军又有新发现，展柜里有两款鞋很快就会流行，一款是雪地鞋，一款是运动鞋。
  牛铁设计这款运动鞋，很像今年北京亚运会上，国家队穿的“奇安特”牌运动鞋，用料和款式都非常接近。
  亚运会一个多月后才开，也就铁军这么个预知未来的大师知道，“奇安特”鞋借亚运会之势，将火爆大江南北。
  铁军印象里这鞋之所以流行，款式新颖是一方面，关键是价位亲民，七八十块钱，一般人家还都能接受。
  还有一款雪地鞋，大连卖不动，这地方冬天也没啥雪，这鞋根本没人看，更没人买。
  可冰城就不一样了，铁军记得，冰城满大街雪地鞋、脚蹬裤、贼服、羽绒服、呢子大衣的冬季盛景。
  而雪地鞋、脚蹬裤、贼服，还没在市面上出现，牛铁这双鞋设计理念和用的材料，可以说就够超前的了。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铁军指着红色雪地鞋和粉色运动鞋说道：“把这两款鞋拿两双给我看看！”
  牛铁头一歪，冲着站在展柜旁的高个丫头说道：“翠花，赶紧的，这两款鞋，上两双！”
  “翠花？我靠，不是上酸菜吗？”
  铁军不由自主的秃噜出去一句，牛铁一愣，哈哈笑了。
  “明白了，翠花，拿完鞋告诉小福贵，晚上炖酸菜，多放点肥肉片子，我哥想吃酸菜了！”
  铁军被逗笑了，人家这厂子有意思，不光有翠花，还有神厨小福贵呢！
  “喃彪啊，俺哥难得在厂里歹饭，哈酒，弄啥嘛三菜啊，没见有客瘾啊，卡呼呼的，边去！”
  一道刺耳的女高音传来，铁军和牛铁一起皱眉，接着，一个胖妞冲进来，圆溜溜的，贼壮。
  这妞20出头，有特点，牛筋裤紧绷屁股，红卫衣紧绷胸脯，大脸、大眼、大嘴、大鼻子、大耳朵，哪哪都大。
  “哎呀迈呀，哥，跑啥呀，你哥儿来！”
  “我朋友在这，好好说话。铁军，这是我姨家妹妹，两个厂的厂长，叫银莲！”
  银莲？
  难道还有个叫金莲的姐？
  “你好，大哥，掰乱想，俺家独苗，没有叫金莲的姐姐。”
  铁军整的挺尴尬，好像嘘嘘被人偷窥了似的，干巴巴的笑笑，“你好，银莲妹妹，我叫铁军，冰城过来的。”
  “去过你们那，不好玩，忒冷了，上个茅厕冻尼玛屁屁！”
  是挺彪的，把铁军整的都不知道咋唠了，翠花拿着鞋进来救场了，铁军赶紧过去接鞋。
  雪地鞋入手飘轻，鞋底是白的，很厚，鞋面是绸子压线，下面一层棉，铁军示意翠花穿上。
  翠花穿上走了几步，铁军点点头，再示意换上那双网格面的运动鞋，翠花很听话，换上来回走。
  牛铁家的LOGO是两只金色的牛角，还挺好看，牛铁解释说，他家注册的商标叫金牛。
  “这两款鞋，还有库存吗？”
  “没有，这里大部分鞋都没生产，都是为服装节准备的。”
  牛铁解释道，银莲盯着铁军看，铁军心里直发毛，把鞋放下，笑笑说：“走吧，去车间看看！”
  一听铁军要走，牛铁同样开心的不行，银莲却当先开路，扭着肥臀出了展厅。
  “兄弟，还好是你姨家妹妹，真心疼你！”
  “谁说不是呢，忒彪了！”
  到此为止，人家亲戚间的事，铁军不好再多说，不过可为今后跟银莲打交道感到头疼。
  车间里正赶制一批皮鞋，铁军主要是看规模、设备、工艺，走了一圈，还行，六十多人，暂时够看。
  “哎，牛铁，这种鞋你们能做吗？”
  铁军看见一个时髦的工人，穿着一双低帮彪马旅游鞋，指着问牛铁。
  “能做是能做，不过成本可不低，压模，上版，加纯皮材料，一双不会低于150，不太好卖！”
  铁军点点头，心道，谁卖啊，拿到苏联易货，那边天气冷，必须得皮的。
  没再多问，三人来到休息室坐下，铁军问牛铁：“我看的那两种鞋，成本高吗？”
  “不高，棉鞋的成本在30左右，运动鞋也差不多！”
  铁军点点头，量大再加10块费用也够了，批60就行，这东西走量，先上雪地鞋，明年开春再弄运动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