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他死了
  在这种恐怖的地方，尤薇早就不在乎男女授受不亲了，一个不小心，连命都丢了，眼下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就算凌巡有什么问题，但在没有门锁的房间更加不安全。
  尤薇以为凌巡是大发善心，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后怕地知道，凌巡让她到房里来不是因为同情，而是……让她后怕的理由。
  回房抱了自己的被子铺在地上，她正要睡，凌巡从卫生间走出，湿淋淋的发丝上挂着水珠，因为抬着手臂，T恤下露出隐约的腹肌。
  他用眼神示意一旁松软的床：“你睡床上。”
  “不用了，我睡哪儿都行的，只要门上有锁。”
  尤薇尴尬不安地微笑。
  她哪儿好意思和凌巡一起挤啊，能在这里蹭个角落都不错了。
  更何况对方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心底的防备不是说消除就消除的。
  “你睡床，我睡地上。”
  凌巡走上前，不由分说，抓起她的东西扔到床上，把自己睡过的床铺抱起，重新铺好在地上。
  “谢谢！”
  尤薇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本还想说点什么客套的推迟，但凌巡身上的气场实在太压人了，话到嘴边又被硬生生顶了回去。
  这不算大的房间里，就在一米开外的床边，躺着一个和尤薇第一天见面的男人。
  如果是在平日里，这种疯狂的事她连想也不敢想。
  从进入公寓开始，尤薇在暗中观察了每一个人，似乎只有凌巡是相对没有威胁的人。
  尽管他战斗力爆表，不过是针对那些怪物。
  屋子里很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尤薇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床边响起凌巡翻身的动静，她犹豫了下，轻声问：“你睡了吗？”
  “有事？”
  看得出凌巡是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每次开口都能省则省。
  “我想问问，要怎么离开这个游戏。”
  尤薇刚来到这里就遇到接连而至的危机，甚至没机会向旁人打听有关这个游戏的信息。
  “你是新人？”
  凌巡不答反问。
  尤薇点了点头，也不顾他是否能看见：“嗯，我第一次进游戏。”
  “你倒是接受能力很强，比其他几个女人都要冷静。”
  听出凌巡在夸她，尤薇真是哭笑不得，都已经被拉入游戏里了，她还能怎么办？
  哭闹、害怕一点用也没有，当然是笑着活下去。
  “只要完成任务，你就可以上车离开，”房里安静了很久，才又响起凌巡的声音，“只有完成任务，你才能上车，否则强行上车会被系统清除，就是死亡。”
  “每次的任务不一样，”黑暗中，凌巡扬起自己的手晃了晃，她没有看见他手背上有什么东西，但下意识想起自己手背上发光的长条，“在游戏里，这里会显示血条，只有你自己可以看见血条剩下多少。
  等你出了游戏，这里会是倒计时，在倒计时结束之前，你必须从地铁站上车。”
  “就算这次任务结束，还有下一次？”
  “没错。”
  凌巡回答。
  “那怎么彻底离开这个游戏？”
  “每次游戏结束，你会得到卡片，凑齐普通卡片可以抽一次高级卡片，卡片类型和数量随机，凑齐所有高级卡片，可以获得祈愿卡，到时候你就能彻底离开系统了。”
  凌巡一口气说了很多，让尤薇对这个游戏的认知更加清晰。
  要想彻底离开这个游戏没那么容易，她还必须通过一次又一次冒险来获得卡片，才有机会集齐卡片，得到离开的机会。
  “完成任务后地铁会回来接我们？
  我们在哪里上车？”
  尤薇有太多问题想问，又怕烦着凌巡，总是问得小心翼翼。
  还好凌巡像是心情不错，没有表露出丝毫不耐烦：“时限到了后，会有光束提醒我们地铁入口在哪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好这些怪物看起来不是那么可怕。”
  和怪物交过手后，尤薇也多了更多存活下去的信心。
  “目前出现的怪物攻击力确实不可怕，但是，这个游戏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
  “安静，睡觉。”
  凌巡闭上眼睛，连睡觉都握着刀，躺得笔直，像在防备无形的危机。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尤薇瘪瘪嘴，哪里还敢问，大佬都发话了，只能乖乖睡觉。
  夜深之时，外面的走廊传来动静。
  不知是梦还是现实，意识昏昏沉沉，直到床边的凌巡坐起身，尤薇才勉强撑起眼皮问：“怎么了？”
  “安静，”凌巡压着声音道，“外面有动静。”
  一听这严肃的语气，尤薇的睡意被硬生生抽空，迅速起身问：“什么情况？”
  凌巡没有回答，而是轻手轻脚起身，连鞋也没穿，来到门边将房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细缝。
  嗅着空气里无端端出现的压迫感，尤薇屏着呼吸，将脑袋重叠在凌巡头顶一起往外看。
  就在走廊的另一头，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身形超过人类高度的怪物正直挺挺地立着。
  它侧着头，全然一副选择困难症犯了的焦虑模样，像只表演杂技的狗，后肢站立，锋利的前爪提在胸前，脑袋正盯着身边的门打量。
  和人身高相近的体型，却显得格外壮硕凶猛，尤薇不敢想象和它正面交手的后果。
  看清外面的动静后，凌巡将房门重新上锁，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他摆了摆手，两人重新回到床边，盯着门缝外的灯光绷紧了神经。
  怪物像是怕惊醒玩家，刻意放轻了脚步，这也许不会惊醒熟睡的玩家，但尤薇和凌巡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没过几分钟，那怪物像是知道对面的房间没有门锁，将第一个目标锁定在对面。
  在里面悉悉率率找了一通没看见人，又重新走了出来朝另外一头走去。
  尤薇隐约有种错觉，怪物知道那个房间不能上锁，所以第一个找去了对面。
  但在发现没人后，立刻回到走廊里，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个怪物像是带着某种明确的目的来的。
  “砰——砰——”不远处响起了猛烈的撞门声，一下又一下，像是砸在尤薇的脑瓜里，让她的心紧紧揪成一团。
  “要不要帮忙？”
  尤薇不确定，凌巡是老玩家，听他的意见准没错。
  凌巡的眼睛盯着房门，嘴角下压：“要想保护别人，先学会保护自己。
  今天是游戏的第一夜，情况不明，不能贸然行动。”
  尤薇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准备睡觉的家伙，心里暗叹他的心理素质顶呱呱。
  既然凌巡都这么说了，她也不会傻到出去和那个大怪物对着干。
  掀开被子，正准备躺下，那边的房门已经被撞开，伴随着一个女人惊慌的低叫后，怪物的脚步声重新回到走廊，又一次响起撞门的声音。
  怪物居然换了一个目标？
  他在找谁？
  这一次撞门声持续了很久，伴随着房门被撞开弹在墙上的声音后，房里传来打斗的声响。
  最后，一切结束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惨叫中。
  尤薇浑身一震，偏头看向床边，问：“那人会不会死了？”
  “你怕死人？”
  凌巡云淡风轻地问。
  尤薇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她不是怕死人，而是不敢去想象那个被砸开房门的人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而她如果不是被凌巡收留，恐怕就代替了此时那个遭遇不测的玩家。
  “在这个游戏里，你最好早一点适应，否则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你。”
  丢下一句看似是教训，又像是安慰的话，凌巡翻了个身，背过身去再也不说话。
  看向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的大佬，尤薇乖乖躺下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余光瞅着大佬的背影心里很乱，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外面的声响彻底消失，才迷迷糊糊入睡。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纷繁杂乱的梦，梦里的一切像是发生过的事，又似虚构的记忆，不过，尤薇醒来后只记得她梦到了凌巡。
  至于梦到大佬什么，张开眼睛后就再也想不起来。
  一觉睡到大天亮，尤薇看着一旁窗户照入的光线，心里终于感觉到踏实许多。
  两人简单洗漱后，外面也陆续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其他玩家也醒了。
  “昨晚你们听见动静了吗？”
  陶然脸色发白地问，“是不是有人出事了？”
  “我也听见惨叫了，但是……没敢出来看。”
  王泉支吾道。
  “昨晚有个长得很可怕的怪物撞开了我的房间，”夏晴抱着双臂，一张脸被抽空了血色，“吓死我了，连我都以为我要死了，它居然换了一个目标。”
  “怪物？
  什么样的怪物？”
  “它逆着光在门口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眼睛发着绿色的光，身形很高大，像一只后脚站立的狗。”
  夏晴的形容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眨了眨眼睛，不想去重组那怪物的真实模样。
  “知道最后是哪个房间出事吗？”
  “我总觉得是我对面！”
  左易涵打着哈欠接过话道，“我昨晚实在太困了，半梦半醒，听得也不太真切。”
  尤薇听着他的话，不由得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昨晚那种情况，这大哥居然还能睡得着，真是不简单。
  “没错，就是我隔壁的房间！”
  古馨的眼睛布满血丝，一看就是一夜未眠，“要不我们敲门看看？”
  “拿上武器，小心一点。”
  王泉说罢，大家各自回房拿出武器，来到那扇房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似乎很安静，也不知道是玩家睡着了还是没人在。
  大家对视一眼，王泉正好站在门前，他退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压了下门把手，房门居然就这么打开了。
  一见房门没有上锁，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全都凑在缓慢打开的房门前往里看……
  “啊！”
  古馨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后退，撞在冰冷的墙上，“死了，他死了！”
  听见出了事，凌巡和尤薇也走了过来，全都聚集在这扇打开的门前，默不作声。
  屋里的地面躺着一个男人，尤薇没什么印象，或许昨天他们没怎么接触。
  他浑身都被鲜血染红，肚子被撕开，眼睛绝望地大睁着，死不瞑目地盯着天花板。
  整个房间都被溅满了鲜血，这副惨状不难让人联想出他昨晚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