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作者:田园泡    更新:2021-12-25 16:24
  苏白月觉得自己最近睡得很是不安稳。
  明明是燥热的夏天,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却总是觉得凉飕飕的。家里的空调制冷早就不管用了,现在苏白月只靠一架小小的电风扇去暑。前几天总是被热醒,这几天却总是被冻醒。
  粘稠的黑夜里,热风呼啸,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抵在凉席上。
  苏白月努力的想挣扎,但身体却僵硬的连动都动不了。丝丝扣扣的凉意爬上她的肌肤,侵占四肢百骸,一点缝隙都不留的将她密实罩住,她羞得面红耳赤,长发散乱,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眼皮沉沉的就像是坠着千斤。
  夏天真的很热。
  苏白月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半旧的纯白色睡裙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细小的抓痕褶皱,拢起的弧度撑开睡裙,像是拱了个人。苏白月那身子白皮又细又白,香汗淋漓。
  猛地一下从梦魇中惊醒,苏白月瞪着一双眼缓了口气,然后看了一眼时间。
  整六点。她要起床去上学了。
  苏妈妈早就起床做好了早饭,大开的窗户外传来弄堂里早市的喧闹声。馒头、油条、小馄饨等的香味铺天盖地的涌进来,将房间里沉闷的气氛一瞬清扫了个干净。
  苏白月捂着自己羞红的脸,使劲甩了甩脑袋。
  难道是高三压力太大,才让她做了这么羞耻的梦不不不,一定是昨天王倩倩的颜色小说影响了她。
  刷牙、洗脸、换校服。苏白月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胸前那个五指分明的掌印,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
  什,什么东西
  她赶紧去卫生间拿了毛巾来擦,但是那块掌印就像是胎记一样盘踞在她的心口,掐着那刚刚发育成熟的地方,显出一种狰狞而极富有占有欲的轮廓。
  苏白月用力咽了咽口水,整个人都在恍神。
  外头苏妈妈在叫,她胡乱套好衣服,连早饭都没吃就跑出去了。
  王倩倩是苏白月的闺蜜,两个人就住在对门。她们一起出门,苏白月拉住王倩倩,“我有事要跟你说。”
  王倩倩打着哈欠,声音懒洋洋道“你有小秘密了”
  苏白月拉着人走到角落,拉开自己的领口给她看。
  王倩倩看了一眼,然后挺起自己的大胸,“我是d,你是b,没的比的。”王倩倩比苏白月要丰腴一圈。
  “你看不见吗”苏白月心慌的厉害。
  “粉红小碎花外加盗版凯蒂猫”这是苏白月今天穿的内衣图案款式。
  “不是,就是,你没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吗比如手掌印”
  “没有啊,”王倩倩一个机灵,看向苏白月的目光陡然意味深长起来,“小白,你不会是自摸了吧”
  苏白月涨红了一张脸,使劲把人推开。
  你才自摸呢,你全家都自摸
  到了学校,天气正热,教室里开了空调,大家都在复习。
  王倩倩不跟苏白月在一个班,不过两个人是隔壁教室。
  走楼梯的时候王倩倩听到有人在谈论何泽延,就扭过头去扯苏白月的袖子,“小白,那个何泽延是你同桌吧听说失踪好几天了,都报警了还没找到人。”
  苏白月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王倩倩继续道“我还听说他是个私生子,他妈死了,他爸也不知道是谁。这个人阴阳怪气的不爱说话,被你们班的人孤立,还总是被学校里的那些小混混欺负。”反正没爹没娘的,老师也不喜欢他那个阴沉的性格,从来都不管,所以那些小混混欺负的肆无忌惮。
  王倩倩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何泽延确实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苏白月常常能看到他穿着那件洗的发白的校服坐在课桌前发呆。
  何泽延的头发留的很长,几乎遮盖住了半张脸。苏白月从来没看清楚过他长什么样子。
  虽然她跟他是同桌,但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掰的过来。
  “小白,你说这顾泽延,不会是被那些小混混给杀”
  “别胡说。”大家都是正直的好青年,根正苗红的祖国花骨朵。苏白月打断王倩倩的话,将人推进了教室,然后自己拿着书包进了隔壁教室。
  果然,今天的何泽延也没有来。
  苏白月跟何泽延做同桌的时间不长。她是个软和性子,老师就喜欢把那些闹腾的放她身边。
  在苏白月身边坐过的刺头,一看到她那张软绵绵的脸,当时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小白,你的数学作业借我抄一下吧。”前桌的李玲转过头来拜托。
  苏白月刚刚把数学作业递给她,她旁边的窗户就被敲了一下。
  班主任李大头瞪着一双眼站在那里看。光明正大的偷窥。
  李玲赶紧扭过了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苏白月,你出来一下。”李大头道。
  苏白月脸红红的收好数学作业,跟着李大头到了办公室。
  “苏白月,你是不是住在平安街的幸福花园”
  苏白月点头。
  “那你晚上回去的时候能不能替老师多留意一下八幢六零三号看看有没有人。”李大头道“那是何泽延他妈妈留给他的房子。他这么多天没来学校,又什么消息都没有,我有点担心。”
  李大头本名李投,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因为头大,所以被取了这个外号。
  苏白月点头,晚上放学的时候跟王倩倩回家,特意绕了一下八幢,没看到六零三有灯光。
  看来是还没回来。
  苏白月回了家,苏妈妈已经做好饭了。
  苏白月扭捏着走过去,扯开自己的领口跟苏妈妈道“妈,我觉得自己胸口有点痒。”说完,苏白月扯开了自己的领子。
  苏妈妈低头看了一眼,道“怎么了”
  苏妈妈反应平常,苏白月沮丧的低下了小脑袋,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进了房间。
  苏白月又试了用手机拍照,但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
  事实证明,现在这个巴掌印,只有她自己看得见。
  苏白月更心慌了。她害怕,她总是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夏日容易犯困,苏白月趴在书桌上做作业,就这么睡过去了。
  她觉得自己的小腿有点痒,但身体沉甸甸的动不了。那股子痒意顺着肌肤往上爬,就像是附着了什么东西一样。
  只开着一盏小鹿台灯的房间里,窗帘紧闭。
  小姑娘穿着暖白色的睡裙趴在书桌上睡觉,有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她胸口向外扩散,慢吞吞的将她包裹住,温柔的就像是情人的手。
  睡梦中的苏白月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她努力的想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那股窒息感更加浓厚,几乎要淹没她整个人。
  “小白”苏妈妈推开门进来。
  一瞬间,屋子里的压抑感和窒息感消失无踪。
  苏白月睁着一双迷蒙杏眼,声音软绵绵的道“麻麻。”
  “作业写完了就去睡吧。”
  “嗯。”苏白月迷迷糊糊的乖巧爬上床。
  苏妈妈替她关灯。
  房间陷入黑暗,那股黑气又渐渐聚拢过来,渐渐显出一个纤瘦人形,像是一个男人。
  苏白月觉得有点冷,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连脑袋都埋了进去。
  窗户没关,吹进来一阵疾风,将那黑屋吹散了。
  被吹散的黑雾顺着被褥的缝隙,又尽数钻了进去。
  “好冷。”苏白月嘟囔了一句,裹紧自己的小被被。
  苏白月感冒了。
  王倩倩看到她的时候就被她那一脸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
  “小白,你简直就是天才啊,这么热的天都能被冻感冒。”
  苏白月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红通通的浸着生理性眼泪,纤细睫毛沾着眼泪水,一眨一眨的像把小扇子,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哎呦,我们的小可怜,真是可爱死了。”王倩倩搂住苏白月的脑袋就是一顿盘。
  苏白月被晃得头昏眼花的拉住王倩倩,“红灯,红灯。”说完,她看到旁边一个老奶奶拄着拐杖要穿红灯,她赶紧顺手去拉,却没想到自己的手居然穿了过去
  “小白,你干什么呢”王倩倩奇怪道。
  苏白月瞪大一双眼,努力看过去,只见自己身边空落落的哪里有什么人。
  啊,烧糊涂了。
  苏白月自我催眠。
  到了学校,苏白月迷迷糊糊的坐下来,因为实在太困,所以直接就趴着睡着了。
  她是被额头上的冷意冻醒的。
  苏白月失踪了一个星期的同桌突然出现,身上还是那件洗的发白的校服,头发依旧长长的遮住了脸,此刻那只苍白骨感的手正搭在她的额头。
  “发烧了。”何泽延的声音带着少年青春期的嘶哑感。
  苏白月赶紧坐起身,勉强朝他笑道“嗯。”
  何泽延收回手,掩在密实头发下的双眸定定的盯着她看,然后突然指了指窗外。
  苏白月转头看过去,李大头正探出他的大脑瓜在暗中偷窥,看到何泽延来上课了,还把他叫出去问话。
  何泽延一走,坐在前头的李玲就开始兴奋的八卦,“哎,你们知道吗今天何泽延是坐车来上学的。我爸说那辆车起码百万。不过值钱的不是车,而是那车牌,我看到了车牌号,全是8。我有照片,给你们看。”
  前面吵嚷的厉害,苏白月实在太困,又趴下去睡了。
  她是被一阵又一阵“何泽延”吵醒的。
  原本人人嫌的何泽延身边居然围了好几个同学,目标都是李玲早上说的那辆车。
  “何泽延,那是你家谁的车啊不会是滴滴吧”
  何泽延低着脑袋不说话,一如往常。那些同学见问不出什么,都无趣的走了。
  周围人一空,何泽延转头,见苏白月盯着自己看,就一本正经的道“可以说给你听。”
  什么
  苏白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何泽延道“爸爸来找我了。”
  苏白月从王倩倩嘴里听说过何泽延是个私生子,所以他的爸爸是
  “是何家对不对何氏集团”李玲兴奋的转了过来。
  说起来,何泽高中也是一家私立贵族学校,实力雄厚。除了像何泽延和苏白月这种靠成绩,还有王倩倩和李玲这种靠关系和家世进来的,其余大部分都是有家底的人。
  被李玲一插嘴,何泽延又闭紧了嘴巴开始自闭。
  但李玲这个大嘴巴哪里忍得住,只一节课,整个学校都知道何泽延是何氏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了。
  说起这何氏集团,也是上流社会中的豪门贵族。只是似乎不是很有福,孩子一直很少,只有一个独女,不然也不会把何泽延这个私生子给认回去了。
  今天轮到苏白月值日,王倩倩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在隔壁教室写作业等她。
  苏白月去打扫厕所前头的那块公共卫生瓷砖地。
  女厕所是她负责,男厕所是何泽延负责。
  苏白月本来就在发烧,拿着拖把这一下那一下的整个人都有点脱力。
  何泽延伸手把苏白月的拖把拿了过来,“你休息。”说完,他开始帮苏白月拖地。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苏白月刚刚说完,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疼。
  “那个,我去上个厕所。”苏白月不好意思道。
  何泽延闷不吭声的拖地,点头。
  苏白月赶紧进了厕所。
  已经放学,学校里基本没有人了。
  今天天色不是很好,厕所背阴,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窗户口。苏白月上完厕所出来,撞到一个男同学。
  她道“不好意思。”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后是女厕,“同学,你走错了了了了”
  这位同学你怎么没有头。
  苏白月还没“了”完,这位没有头的同学就伸出手瞄准了她的小脑瓜。
  “咕叽咕叽”
  苏白月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撞到身后的人。
  “何何何何”
  何泽延伸出手,苍白纤细,一把掐住那位没有小脑瓜的同学,声音嘶哑道“不准欺负她。”
  没有头我没有头,我只是走错了我只是想问路
  没有头一下子就被掐散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苏白月还坐在地上,她戴着口罩,怔怔仰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何泽延,然后突然猛地一下扑进他怀里,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
  作为一个纯唯物主义者,苏白月觉得自己的三观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四周冒出各种奇形怪状的鬼来。
  何泽延小心翼翼的把一只手放到苏白月的纤细背脊上,然后另一只手狠狠一抓。
  那只企图去碰苏白月小脚脚的鬼就被掐成了一缕烟。
  我的。
  谁都不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