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不见了！
  当我回到地面，小娟已经被掳走了！室外光线明亮，外面的莲花池微微荡漾，却没有任何人影。
  “小娟！”
  没有回应。
  空荡荡的精神病院，只有树叶摇晃，吹皱一池污水。
  咚——
  楼梯乍响，我抬头一望，一张畸形的脸，从走廊处探出来。
  表情痴呆，眼距过长，塌鼻梁，一只眼睛往上翻，另一只眼睛却看着我：“爸爸。”
  小娟的肉胳膊垂了下来，它抓在怀里，得意地晃了晃，咧开嘴，朝我痴呆地笑了笑：“爸爸。”
  他是在叫我？
  畸形儿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便缩回楼里，又不见了。
  “别跑！”
  它的背影，在两栋建筑的长廊一闪而过，转眼间，进入研究大楼。
  我跟着跑到二楼，咔哒、咔哒、不知哪个角落，传来奇怪的刨地声，好像有什么怪物趴在地上，用手刨着地面。
  我双手握着水果刀，贴着长廊的墙壁走，越靠近研究大楼，声音越明显。
  婴儿的啼哭声，小孩的呜咽声，还有动物幼崽歇斯底里的吼叫。
  擦，真的有人！
  我手脚僵硬了，这里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封了二十年的精神病院，竟然会出现面目畸形的小孩子？
  细思恐极的是，那小孩是怎么活下来的？断水断粮，他靠什么为生？
  此外，罗冷酷的死，跟他有关吗？他是杀害罗冷酷的凶手？还是说，他有可能就是罗冷酷本人？
  研究大楼里，空气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因子，和医院一样的味道。
  实验台很脏，散落着细胞载玻片，显微仪器倒在桌子上，没人处理。大件设备不见了，只留下小件的仪器。
  由此可见，工作人员撤退得很仓促。设备的数量太多，搬不完，就落在这里。
  “喂——！”
  我喊了一声，想引出畸形儿，但那家伙不见了，实验大楼很大，我只能一间一间找过去。
  “嘻嘻嘻……”
  古怪的笑声，又出现了，仿佛就贴在我脚后跟，跟着我摸着墙进入研究大楼，和我一起玩捉迷藏。
  唉，真晦气。
  前方，有一条广阔的走廊，走廊两侧，摆放着一些两人高的罐子，用红布封起来。
  我把红布扯下，罐子是透明容器，放在很多人体标本，不同的肉块、组织、器官，被装在大大小小的容器里，上下浮动。
  再往里走，有一个规模宏大的展览柜，无数巨大的溶液瓶立在地上，泡着一具具白得发亮的尸体。
  尸体没有一条毛发，皮肤全泡烂了，只能从生直器官看出性别。大的溶液瓶存放尸体，小的溶液瓶存放着断手、断脚、婴儿，还有几个月大的胚胎。
  场面相当污染视线，我看了一眼，便觉得反胃，直接下了二楼。
  忽然间，头顶闪过一抹影子，我抬头一看，居然又是一个小孩！
  这个四肢强壮，表情痴呆，眼距过长，眼珠子的朝向不受脑子控制，胡乱转着。
  让人想起21三体综合症的患儿。
  畸形儿像壁虎一样，从楼顶滑下来，他四肢着地，嘴里呜咽作响，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我惊恐地发现，他的体型，竟然跟成年男人无疑，表情却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婴孩。
  嘭——！一双女人的脚，垂在我头顶。
  卧槽！见鬼了！
  “小亦亦，我在这？！”
  是小娟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一把抓住小娟的脚，小娟却滑了出去，她的双腿乱瞪，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漂浮出去。
  原来，天花板上，趴着两只体型更小的畸形儿，一人叼着小娟的一边衣服，正做快速移动，它两速度极快，我根本抓不到它！
  “小娟！”
  “救我！”小娟用手胡乱抓着，眨眼间，又被拖进下一个房间。
  我刚想追，却发现，房间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畸形儿！
  它们体型不一，有的三四岁，有的已经是成年人，眼神很纯真，动作也很敏捷，却像四脚兽一样趴在地上，此起彼伏地喊着“爸爸、爸爸。”
  我的心一沉，或许，它们根本不是在喊爸爸，而是只会阿巴阿巴地发音。
  人类学会行走，最重要的渠道就是「模仿」。畸形儿四肢健全，却不会走路，也不能交谈，只会喊爸爸，可见，他们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父母的照料，像电影里演的狼孩一样，常年脱离社会，失去了语言能力。
  所以，它们一直生活在这里，从来没离开过？
  “爸爸！”
  挡在我面前的，是年龄最大的成年巨婴！它匍匐在地上，两只眼睛朝着不同方向翻动，对我蠢蠢欲动。
  “别这样……”我退后两步。
  它：“爸爸……”
  “别叫爸，我心虚……”
  它：“爸爸……”
  “别叫了。”他越叫，我越心慌：“麻烦你叫小伙伴把我朋友放了，成吗？”
  听到我说放人，它一下子情绪激动，对着天花板大喊“爸爸！”。
  这声爸爸，应该是个信号，它一吼，实验室四面八方，便蹿出来一堆孩子，满地找爬。
  一、二、四、八、九……妈呀，九只！加上挟持小娟的那两只小的，一共有十一只畸形儿！
  这些玩意儿，是活人，不是恶灵或者鬼，不能用道法来对。
  ，我头皮发麻，拿不定主意，只能揪着自己的手指头，向外挂求助：“颜宴——颜宴！尼玛！”
  颜宴闭关去了，彻底不出来了。
  我一个头两个大，让我1V1还成，一挑十一，我TM输定了！
  情急之下，我只想到打电话求助，可是，老天不帮我我，手机居然没信号，一点信号都没有！
  嘶啦——
  一声沙哑的喊声，骤然响起。
  随后，是一阵怪异的音乐。我抬头一看，是角落的广播！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
  【嘴巴不说话】
  【她是个假娃娃】
  【不是个真娃娃】
  【她没有亲爱的爸爸，也没有妈妈】
  这首儿歌脍炙人口，小时候都听过，但我以前没注意，便跟着唱。
  越唱越不对劲，这歌词也太邪门了！
  “爸爸、爸爸！”畸形儿们高兴地拍着手掌，像青蛙一样，蹦上蹦下，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我做她爸爸，我做她妈妈】
  【永远爱着她】
  音乐戛然而止，像一个信号。
  畸形儿们脸色一变，如同得到命令，全部调转方向，直直扑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