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了理自己的袖章，指着地上瘫软的女鬼：“还敢提包小姐，想贿赂我吗？哼，做梦，不管你是人是鬼，王亦大队劝你，洗心革面，早日向善，不要在道德边缘反复试探！”
  “我真的叫包小解。这是我的名片。”
  女鬼掏着旗袍上的小口袋，居然真的变出一张小小的名片。
  我狐疑地接过名片，一看——
  名片写着，包小解。
  名片上方，是公司名儿——群光水疗娱乐城。
  职位：服务部经理；金牌按摩理疗师
  部门：群光水疗业务服务部。
  服务范围：沐足、精油推拿、按摩、泰式按摩，中式按摩，随便按摩，特色按摩、互相按摩……互相按摩都出来了，可不还是包小姐的业务吗！
  而且，这女鬼一口蹩脚的广普，一看就是东莞服务业混出来的。
  我虽然没去过东莞，但我见多识广，号称服务业小白龙，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那一口熟悉的口音？
  “违法业务咱等会再说。先告诉我，你跟贝尔爽有什么仇？为什么赖在他家不走？”
  包小解坐在地上，垂下脑袋：“我跟贝尔爽有仇，天大的仇。”
  “什么仇？”
  “他欠我钱，没还。”
  “跟你的死因有关？”
  “算是吧。”包小解翻了个白眼：“他躲债躲了两年，好不容易被我逮到，我就跑上去追，追的时候太激动，过马路没看车，小破摩托压在大货车中间，连人带车嗝屁了。这笔账，肯定要算贝尔爽头上。”
  “欠多少钱？你对他有深仇大恨，应该不止欠钱那么简单。”
  “说来话长咯。”
  女鬼玩着自己的头发：“以前，贝尔爽是我的客人，一回生二回熟，我们有了一些感情。他是个经商大佬，看我们这一行好赚，就打算发展副业，后来，我们不仅成了朋友，还变成合作伙伴，我负责提供服务的姑娘，他提供客户。”
  我有点明白了，在这条生意线里，包小解是老鸨，贝尔爽就是男老鸨。
  两人一起合作，一个提供小姐姐，一个提供客户，双剑合璧。
  包小解看着我：“知道为什么我喜欢跟他做生意吗？”
  “？”
  “因为他的客户有钱，都是做生意的，出手阔绰，一个小时就给五六百，很好赚。”
  奇怪了，时薪五六百，也不算很多嘛，这一行现在这么难赚吗？
  包小解的话，跟我的认知产生了一些偏差。
  包小解继续说道：“贝尔爽的客户，比较低调，干那种事情的时候，不愿意让人知道。我的姑娘都是大学生，文化水平高，懂的知识多，跟客人聊得来。一来二回，发现有共同话题，就发展成固定客户了。”
  我惊呆了：“哟，你们店里的姑娘，还是大学本科呢？”
  “那当然，我们的姑娘，什么专业都有，学护理的，针灸的，按摩的，经济的，金融的，会计的，最多的，就是房地产行业的，毕竟和客户的行业有交集嘛。”
  “我晕，整的还挺高端的。”
  “当然！”包小解很骄傲：“我跟贝尔爽，是非常合拍的生意伙伴，天生一对，优势互补！”
  “你两合作无间，听起来挺顺利的，怎么就窝里反了？”
  “唉，蛋糕做大了，利益分配就成问题了，贝尔爽嫌弃我给的提成少呗。”
  “……”
  “还有，他不务正业，总是让我的姑娘去打听客户的商业机密，兄弟你说，客户的隐私，是能随便打听的吗？不能！贝尔爽的一己之私，严重违反了本人的职业道德，侮辱了我的职业情操，对我爱岗敬业的名声造成了负面影响！你说，我还能跟他合作吗！”
  我满头黑线快下来了：“……这么说来，你还挺高尚？”
  “干一行，爱一行嘛。如果对这份工作没有爱的话，我也没办法干这么长久。对不？”
  “……呃，对。后来，贝尔爽怎么你了？”
  “他欠我的钱没还！呵呵，我们从来不让客户赊账，一旦起了个坏头，以后我包小解的名声，不就臭了吗？”
  “以前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包小解叉腰：“我知道，你们正经人，看不起我们服务业。但我们也有职业道德的，说不让赖账，就不让赖账！贝尔爽欠我钱，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逃到地狱十九层，我也追过去！”
  奶奶的，说得这么严重，估计得欠好几千万了。
  虽然《死亡笔记》提到，对待有需求的鬼，要满足人家的要求，才能让鬼魂回归地府。但如果，贝尔爽欠的是几百万起步，就算把我卖了，我也填不了窟窿啊。
  我小心翼翼地问：“贝尔爽到底欠你多少钱？”
  女鬼想了想：“五百块。”
  “五百块？！”我瞪大眼睛：“才五百块！大姐，五百块你追他追到车祸，投胎也不去了？！”
  女鬼生气，又是一串国骂：“嫌弃我们便宜啊？哼，别以为五百块少，那都是我们的辛苦钱，你以为帮人洗脚采耳不累吗？大冬天的，干到手抽筋好不好？！”
  “等会——”我听得有点迷糊：“你刚才说得，介绍客户，也是指洗脚采耳吗？”
  “当然不止这些啦。”
  “我就知道……”
  “还有按摩，针灸，足疗什么的。”
  “嗯？就这？”
  “还有一些特色套餐。”包小解骄傲地拍着胸口：“名片不是说了嘛。服务范围：沐足、精油推拿、按摩、泰式按摩，中式按摩，随便按摩，特色按摩、互相按摩……”
  我听得云里雾里“随便按摩是？”
  “客人任意挑选按摩部位！从头到脚，想按哪里按哪里。”
  “特色按摩是？”
  “这是我们店的特色，客人可以选择让按摩师用脚按，手按，还有脑袋按！”
  我的三观遭到了颠覆：“还可以用脑袋按？”
  包小解轻蔑地一笑：“没见识了吧，有的客人，还要求用咯吱窝按的呢。”
  “……咯吱窝——算了，你有理，我辩不过你。那啥，互相按摩，抵赖不了了吧！”
  “互相按摩，就是客人给客人按！”
  我顿时迷茫了：“等会，客人给客人按，你们的姑娘干什么用？”
  “聊天啊！不是说了嘛，我们店里的姑娘，全是大学本科毕业了，时事新闻，天文地理，玄幻武侠，音乐美术，什么专业都有。有些客人怕痒，不让我们上手，就一边自己按摩，一边跟我们聊天，比如，聊经济下行的原因，国内房地产会如何走向，房价是继续涨呢，继续涨呢，还是继续涨呢。”
  “神经病啊！这家群光水疗娱乐城的老板，脑子绝对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