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雅是眼睁睁地看着齐衍脸上的表情，从隐隐带着些算计的喜悦，到后来的错愕僵硬，继而现在看向她的时候，却像是藏着一股刀子，锐利而又狠毒。
  想来这才是齐衍的真正的面目。
  只是他之前隐藏的很好，但现在，眼看着自己所有的希望落空，人自然就绷不住了。
  但他的情绪来的快收的也快。
  不过转眼之间他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看她的眼神里似乎是带着些冰碴般的寒意。
  杜参军此刻却是笑着说道：“哪里就用得着说的这般严重了？果然还是年纪轻，说话也不知道个轻重。”
  他摆了摆手，但语气里却全然都是对林梦雅的维护。
  “阿衍啊，咱们之间可是老相识了。你也看到了，我这身体现在只有我这位小兄弟能料理，不知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个老朋友的面子上，把他们四个都让我带走？”
  齐衍当然是不肯的了，但他又不好直接拒绝。
  正犹豫的功夫，又听得杜参军说道：“当然了，这四人都是你一手提拔出来的，这个人情我老杜算是记下了。来人，把我送给齐统领的谢礼拿过来。”
  谢礼？
  林梦雅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杜参军身后的人捧着一个木头小盒子走了过去。
  之前这人也是在的，只不过她一直没注意到罢了。
  然后，她就看到原本脸色还有些阴郁的齐衍，在看到小盒子里的东西后，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
  “杜参军客气了，咱们既然是旧相识，那这个面子我必定是要给的。”
  呵，刚才还是一副要吃了她似的样子，现在倒是道貌岸然的很。
  虽是这样说着，但齐衍却立刻让陆副将将盒子收了起来。
  林梦雅也没来得及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就听得齐衍对着她说道：“你们四个以后跟着杜参军，一定要忠心耿耿，万万不能忘记你们是从龙威营出去的，也不要堕了龙威营的威名。”
  她略略低了低头，但心里却觉得无比的讽刺。
  齐衍恐怕是忘了，他们四个要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可并不属于他们龙威营的。
  杜参军也笑眯眯的看着齐衍训话，之后就想让人带走了他们四个。
  但齐衍却道要将他们留下来嘱咐一番，明日再过去。
  话说到这份上，杜参军也没办法强制把人带走。
  但有他的面子在，相信齐衍也不会那么糊涂，会对他们四个不利。
  因此在杜参军离开后，林梦雅跟周鑫被单独留了下来。
  至于周宁跟龙天昱，则是被送到了军营的营帐里面。
  “你们两个也别怪我。”
  齐衍这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心情不错，对待二人的态度也温和得多。
  “让你们去跟着杜参军也是迫不得已，不过要是你们以后想要回来，我也随时欢迎。”
  林梦雅只觉得这个齐衍，实在是虚伪到没有底限。
  听听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是被杜参军的人给逼良为娼了。
  实际上，他齐衍这里才真正是龙潭虎穴的好吗？
  于是林梦雅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但没想到，齐衍却谈了一口气，又道：“其实我是有些替你们两个惋惜的，杜参军那里现在看着是很风光，但是你们若是过去了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光凭着一时的恩情就能长久的。”
  她听着这话好像是渐渐地变了味。
  所以，齐衍这是想要打算让她改变心意？
  不过他礼都收了，现在让她变，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听不懂大人的意思。”她照实说道。
  齐衍却转而提起了杜参军身边人的一些情况。
  他这么一说，林梦雅就听明白了，但却差点没气笑了。
  说来说去，齐衍不过是在暗示他们杜参军身边已然有了心腹。
  他们四个就算是过去了也只不过是消磨这份恩情而已，绝不会受到什么重用。
  所以呢？
  她也懒得跟对方兜圈子，直接道；“统领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以你们四个的能力，与其被生生消磨，还不如趁着年轻，多搏一搏，给自己赚个好前程。”
  “那统领大人的意思是？”
  她这话一问出来，齐衍就低低了笑了声，然后看着她，以蛊惑的口吻说道：“我正好还缺一位副将。”
  “但是统领大人的身边，不是已经有了陆副将跟齐副将了吗？”她不懂装懂。
  齐衍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陆副将虽然能干，但齐副将我是不打算再用的了。万一他下次若是继续干出这种莽撞的事情，岂不是会误了我的大事？”
  林梦雅挑了挑眉，“所以？”
  “实不相瞒，我倒是颇为看重你们二位。如果二位能够为我所用，那将来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这，恐怕才是齐衍留他们下来的真正目的。
  这人可真是精明。
  本来就拿他们换过一次利益了，现在居然还要再将他们利用个彻底，拼命榨取剩余价值。
  但他的话林梦雅跟周鑫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毕竟，他们可都是不折不扣的细作。
  林梦雅跟周鑫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意见初步达成了一致。
  她立刻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冷冷说道：“我看未必！这一次我们差点就死掉，下一次，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事。就算是一辈子蹉跎只能当个小兵，我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受别人的窝囊气！”
  说着，她转身就走。
  周鑫作势在她身后叫了她好几声，只可惜她连头都不回，一副气狠了的样子。
  周鑫只得连忙跟齐衍道歉：“请统领大人恕罪，我这小兄弟年龄太小，一时少年义气，总是受不得半点委屈，还请您能饶了她的无礼。”
  齐衍却是一脸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但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精光。
  “也罢，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谁也强求不来。”
  他隐晦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看起来老实忠厚，却也不失圆滑，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人很明显是对他的提议动了心，不然，也不会在见到同伴冲出去之后，还留在这里。
  嗯，看来他没看错。
  ......
  林梦雅冲出去的时候脚步极快，而后又慢了下来。
  她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等了等。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林梦雅总算是看到了周鑫的身影。
  她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把后者吓了一跳。
  “你想吓死我啊？”他没好气地抱怨道。
  林梦雅却瞥了他一眼，“没听说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瞒着我们做了什么亏心事，说吧，那家伙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周鑫真是觉得自己冤枉。
  这丫头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
  把他单独留下来，难道不是他们俩默契吗？
  “没啥，他就是说希望我可以在杜参军那里给他送信。”
  林梦雅摸了摸下巴，不屑地道：“这人可真是够贪得无厌的，已经明明已经拿了人家的好处，却还要往人家的身边安插钉子。”
  “谁说不是呢！”周鑫也低声感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从前他在军中的名声不错，我还当他没准真是个好人呢。现在看起来，跟阿单那使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对了，阿单那使最近如何？”林梦雅临时岔开了话题，她倒是很久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了。
  提到这个，周鑫却是眉头微蹙：“说起来我也是奇怪，按照之前的情况，阿单那使现在即便是不被处死，也会被送回少玄军内圈进。但我之前打探的情况，却是他还留在月湖城，也不知为何竟没有人再提他了。”
  林梦雅也只是随口一问。
  毕竟周家兄弟在少玄军中潜伏多年，他们的消息渠道远比她跟龙天昱手中的更为精细，也更有针对性，几乎都是少玄军内的消息。
  至少这一点上，他们的人就只是打探到现在对于阿单那使的处置有两种声音。
  一种是觉得他灭绝人性，公然奴役古族族人，罪大恶极。
  但是另外一种却觉得他虽然可恶，但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如让他生死随缘。
  之前这两派还争论个不休，一直到现在也没拿出个结果。
  没想到少玄军内部却已经开始淡化阿单那使的存在了。
  林梦雅敏锐的嗅到了这件事其中的蹊跷，看来，阿单那使那边的功夫他们也不能够放松。
  两人简单地交换了一下情况，随后就装出一副匆忙的样子，赶到了军医的营帐。
  军医在闲时是单成一营的，只有在作战的时候他们才会编到队伍之中。
  这次总共来了四名军营，其中医术最为精湛，也是最为德高望重的就是之前给龙天昱他们看诊的那位军医。
  但林梦雅却觉得这人的医术有点言过其实。
  事实上那位老大夫的医术并不差。
  只不过林梦雅面对的人，那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远的不所，就是百里睿，一身毒术出神入化，对于医道更是研究得透彻无比。
  旁人都道他是个毒圣，但却不知这位才是毒、医双绝的大家。
  而在他的教导之下，她本人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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