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吃着炸酱画大饼
作者:南城老九    更新:2021-12-24 14:54
  蹬着三轮车,载着一大堆货,还有一个小胖子,回到了大杂院。
  姚远托着一大托盘豆腐,准备找个大盆把豆腐给泡在冷水里,天气太热,豆腐容易变质。
  小胖儿吃力地抱起一袋子面粉,嘴里还在抱怨着:“姚远儿!你挺大的个子,干活儿净偷懒,专门捡轻的拿!”
  “这不是得让你锻炼锻炼身体吗,你刚才吃包子,一个人比我两个人吃的都多,吃的多当然得多干点了。”姚远坏笑着,同时也挺佩服这个小胖儿的饭量的。
  估计平时小胖也舍不得这么吃,卖茶鸡蛋才能挣几个钱,像这么撒开了吃大肉包子的机会估计也不多。
  黄毛在门口一晃,探出头来:“包子?哪呢?给我带了没有?”
  姚远冲着板车方向一努嘴:“喏,车把手挂着呢,塑料袋里、还热乎呢,自个拿去。”
  睡足了懒觉的黄毛径直走向板车,板车上还堆着一袋面粉,黄毛也不说帮一把,伸手就向着车把上的那一塑料袋的包子。
  姚远就在他身后突然来了一句:“昨晚上你丫回来那么晚,那个姑娘你得手了没?”
  稀罕啊,黄毛那白皙的脸上竟然飞起一抹红色,愣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语气颇为认真地回答道:“那个姑娘是外交学院的大学生叫李清,我怕新街口的那个小子没完,就把她送回学校了。你可能没注意,那个六子是个生瓜蛋,腰后头别着家伙呢,不是个善茬。”
  姚远却不肯放过:“别找辙,你丫昨晚上看那个姑娘的眼神都不对,跟个狼似的,还是色狼!”
  出乎意料,黄毛居然一点都没恼,嘴里塞着包子,含混不清的说:“我说姚远儿,昨晚你们生意不错吧,挣了多少钱?。”
  刚刚把一袋子面粉放在厨房,转身出门的小胖听见黄毛哥关心,忙不地的炫耀着:“一百多呢!昨天做少了,根本不够卖的,今天准备做他两大锅,得够一百五十碗!”
  “黄毛哥,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卖卤煮怎么样?”黄小胖直接就邀想邀请黄毛哥加入自己的战队。
  “一边去!我跟你们捣什么乱?”黄毛冲着小胖儿摆摆手,又向姚远说道:“我觉得你还算是有点本事,这个卤煮火烧做的像回事,你还能弄点别的吃食,适合夜市上卖吗?”
  “有啊,怎么没有,适合的东西多的是,不过咱得慢慢来,今天就先加上两个下酒菜,煮两锅花生、毛豆。再添个拍黄瓜试试。”姚远连声回答着。
  转头一想,有点不对啊,黄毛这小子怎么会关心这个?别是也动了啥心思了吧?姚远就存了心思,万一这个甘机口的顽主,是转了性想干点正行,这可是好事,能推动一把就推一把。
  转头问小胖:“小胖咂,你那个哥们什么时候来啊?”
  “谁啊?谁要来?”黄毛扭身看向小胖儿。
  “你见过,就是北边胡同的刘金水。我跟他说好了,他一会儿就到,以后他跟我一块儿卖卤煮。”
  “小水儿啊,哈哈哈哈,他来帮你卖卤煮?不错!不错!中午让丫喝点儿。”黄毛听说是赵金水要来,哈哈哈的就是一顿笑,笑的姚远莫名其妙。
  ......
  赵金水来了,挺老实的一个孩子,十七八岁的样子,也看不出哪里可笑来啊?人也特别勤快,一来就帮着干这干那的,挺好学的样子。
  仔细观察这孩子干活,姚远才看出点端倪,这个孩子的右手,中指和无名指都缺了一大截,应该是次意外,断掉了两个手指头。这是残疾,有啥可笑的?黄毛有点不厚道。
  午饭又是姚远张罗的,还是面条,不过这个面条姚远好像做的用了点心思。光是菜码就摆了满满一桌子。
  绿的是黄瓜丝,湛青碧绿的带刺黄瓜切成细细的丝。
  红的是心里美,心里美萝卜红中透紫也是切丝装盘。
  白的是绿豆芽,绿豆芽其头去尾轻轻冒了遍开水,去了豆腥味还保持着脆生劲儿。
  再加上一盘子煮青豆、一盘子青蒜末、还有一碗新泼的辣椒油。
  桌子中间是一碗冒着浓浓香气的炸酱。深棕色的炸酱火候很足,酱和油都已经分了层,清清亮亮的一层油,就漂在酱的上面,炸酱里还能看见一粒粒的五花肉丁,深棕色裹满了酱汁,看着就那么干香。
  从开始炸酱,香味就开始往外飘,闻见香味的黄毛看着姚远还在那忙碌,忍不住就说了:“你说就是一碗炸酱面,你搞这么多花样干嘛,洗根黄瓜不就得了?”
  “你说的那是家里的吃法,赶紧尝尝,我炸的酱怎么样?”姚远终于把一盆面条端上了桌。
  竹筷子给各个人面前的碗里先挑上一碗面条,再指着菜码示意让大家随意往碗里夹。
  “香!真香!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炸酱面!”小胖子先夸起来,刘金水也在边上附和着,经过一上午,他跟姚远也算是混熟了,没了刚来时的那份拘谨。
  姚远好像不太饿,坐在那里没动筷子:“炸酱面是咱平城的特色,按说炸酱都应该是自己家里的最好吃,所以我看着街上,有卖饺子的饺子馆、有卖炒菜的炒菜馆,就是没有卖炸酱面的。”
  “不对,这个大杂院里十几户人家,各家的炸酱面我可都吃过,就没有比今天这个炸酱更好吃的了!”小胖儿对自己的这个便宜师傅可是越来越佩服,逮住机会就一通猛夸,夸的也算是有道理,他这两年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方面挺有发言权的。
  “那是,我这炸酱可是有秘方的,黄小川,你说我把这个炸酱给你,你能不能开出一个炸酱面馆来,再带着卖点酱肉、凉菜的,能不能火?”姚远突然对着黄毛提出个建议,同时眼神看向黄毛,目光里有几分挑逗的意味。
  黄毛若有所思。
  “这东西不好去夜市卖,再说在夜市上练摊也跟您的身份不太匹配。小胖儿还是个学生,卖点卤煮有一搭没一搭的,不叫事,他的主业还是学生。夜市上练摊刮风下雨的,收入没个准,这不叫事业。如果你能就在附近找个铺面,我可以给你卖卖力气,帮你开个正经餐厅出来。当然前提是你得有吃苦受累的心理准备,毕竟餐饮业算是个勤行。”
  黄毛的眼睛有点发亮。
  “炸酱面有个特点,我把炸酱给炸好了,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是煮面、切配之类的了,有点小技巧,但是没难度。店里还可以卖点其他的酱肉、凉菜之类的,品种不用多,也就很好学、很好掌握了。”姚远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黄毛的反应。
  “我觉得行,就你弄这个炸酱别说拌面条,估计拌点毛线人也能吃下去,忒香了。”小胖夸起姚师傅,挺是卖力气。
  “嗯,炸酱有点小学问,就算是秘方吧,如果你想干,我都可以教给你,包括怎么卤肉、怎么拌凉菜,就连和面也有点小技巧,但是没啥难度,都挺好掌握的。刚刚开始,我可以帮你盯一段时间,直到你学会为止。当然,开始的两三个月,挣的钱里得有我一份。”
  姚远的一番话勾引的胡小胖跃跃欲试,但是黄毛还在那里犹豫。
  “我也是突然想起来这个主意,就跟你唠唠,你慢慢想想看有兴趣没有。毕竟干餐饮不容易,每天都得起五更、睡半夜的,特别缠人。但也是个正经事业。现在外边根本就没啥像样的面馆,咱这个一开出去就是蝎子尾巴———独一份。而且一家面馆一旦立了起来,很容易复制到一家两家的,到时候没准能开成炸酱面连锁店,到时候你黄毛就是平城炸酱面大王!”
  黄毛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姚远:“开个面馆不也得要本钱吗?关键是咱哥们手里没啥钱啊?”
  “有钱还干什么面馆啊,真要有钱,这社会上能挣钱的门道多了,有的是比这个来钱快的买卖!咱就是因为手里没啥钱,拿这个当做起步就相对容易点。”
  “本钱是得有点,不过用不多,我相信咱们凑凑就能够!”姚远兜里也就那点进货剩下的零钱,说的话倒是挺硬实。
  “找好了位置的话也就是先出点租金。一个面馆而已,要求不高,其他投入也不大,无非就是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之类的,这对你黄毛应该说是不难吧?只要开了张就可以慢慢滚动着发展。可是这个玩意利润高啊,还是个长流水的买卖,时间长了、日积月累的可不得了。你想啊,就这一碗面里统共就是几两白面、再加上点黄酱、调料,就算有点五花肉,也就连半两都用不了,到时候这个最少也得卖个一块多钱吧?利润肯定占大头。”姚远慢慢解释道。
  “不过选址很重要,你要是能找来地方,最好能先让我帮你参谋、参谋。正好我这段时间就在平城,咱们要是能就乎着一起干点事,多好!”
  “对了,不只是能开面馆,你也先别急着做决定,这两天我再好好琢磨琢磨,还有好些个吃食没准都能适合咱哥们做呢。”
  “你是厨子,我们可不是,弄那么多花样,到时候谁来做啊?”
  “呵呵,你就瞧好吧。”姚远有点故作神秘。
  话说到这,就不用再多说了,如果黄毛有心,这可是他的一个机会,相信他也不傻,一定能抓住。
  往最低了说,再在街上磕婆子,一说自己大小是个餐馆老板,总比自我介绍是个混街面的来的有面子吧。
  聊着天,酒就下去的快,突然发现那位刘金水别看岁数小,可是好像挺能喝的样子,一杯酒很快就见了底。
  黄毛坏笑着,抄起酒瓶子又给刘金水杯子里倒酒,小水儿连忙伸出右手,手指头盖住杯口,嘴里还说着:“哥,我不喝了,下午还干活呢。”
  手指头倒是盖住杯口了,但是小水儿的中指和无名指都短一大截,根本就遮不住杯口,刚好露出半个杯子口。
  黄毛就坏笑着,从他手指间露出的那个空挡,“吨、吨、吨”的又把他的杯子给倒满了。
  姚远看着眼前的景象,就觉得有点怪,怎么那么想笑呢。
  黄毛笑着说:“我可喜欢给小水儿兄弟倒酒了。”
  哈哈哈哈,姚远再也忍不住,特不厚道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