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人类，却会随身携带着来自远古的暴君激动？”
  “为什么激动可以拥有自己的血肉之躯？我却只能用生命石虚构自己破碎的身躯？”
  “为什么他打不过的时候就能找到帮手，我打不过的时候就只能活活等死？”
  “为什么我算了又算，花了足足十多年的时间来筹谋，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死神已经疯魔了，他全身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泛红，黑暗圣堂武士是天生拥有半实半虚之躯的特殊种族，所以平时并不具有生物普遍的生理反应，无论开心、悲伤还是愤怒，都不会影响他躯体的稳定，可是现在他变了，过度强烈的情绪让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前所未有的奇异变化，怒火化作热量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喷出，他开始散发高热，变成一个火人。
  “我不接受这一切，如果这是命运，那么我不接受命运！”
  “如果要毁灭，那就让所有的一切统统毁灭！”
  “等等。”他用嘶哑的音调喊出了两个字。
  七月第一个停手，好奇的问：“为什么？”
  激动有些不甘心，可眼看耶鲁也停了，他只能跟着住手。
  死神的眼里闪烁着极度危险的光芒，他的一只手深深的插入胸膛，从身体深处掏出了一颗泛着蓝色光泽的浑圆颗粒，幽幽的蓝光有种动人心魄的奇异魅力，瞬间吸引了在场三位高等虫族的目光。
  “神泪！”唐天佑在意识海里低呼。
  “我有三颗神泪，第一颗被我稀释了十万倍，在这些年里消耗一空，第二颗被我当做奖品送给了一个人类，现在我却感应不到了，而现在你们看到的，是最后一颗。”死神的声音里有种疯狂的情绪在蔓延，激动隐隐感觉到危险。
  “你想拿它来交换性命吗？它真的很珍贵。”七月的语气很天真：“我其实很想答应你，可是我得尊重我的同伴。我的记忆告诉我，虫类应该以大局为重。”
  死神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深情的盯着这颗神泪：“这是我徒弟留给我的无价之宝，我本来想要将它留存下来当做永远的纪念，可是我很抱歉，现在我需要用到它了。”
  他轻声询问：“你们知不知道，怎样让神泪释放出最强的能量？”
  七月皱着眉头想要仔细思考，激动却已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他大吼一声：“杀了他！”然后毫不犹豫的挥舞双翅狠狠的劈下！
  可是死神已经将神泪送进了嘴巴，一道蓝色光幕瞬间升起，激动的翅膀劈在光幕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光幕剧烈的荡漾着，却终究没有破裂。
  “迟了，一切都迟了，”死神的表情充满了疯狂，咬牙切齿的道：“你们都得死，你，你，你，还有他，他，他，谁也逃不掉，这一次，我们大家一起死！”
  耶鲁也反应过来了，他用拳头对着光幕一顿乱砸，光幕再次荡漾起来，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破碎，却始终不破。
  “没用的，别砸了，”激动叹了口气，目光落到死神身
  上：“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告诉你们神泪的真正用法，”死神的表情忽然平静下来，就像是死亡之前最后的宁静，他柔声道：“我已经吞下了神泪，接下来我会用自己的身体点燃神泪，把神泪爆开。这里是幻境中的幻境，是一个绝对的密闭空间，如果你们研究过人类制造炸弹的原理，你们就会知道，在密闭空间中的爆炸可以达到多么恐怖的威力。”
  耶鲁的脸色有点发青，问道：“有多恐怖？”
  “能量流会把我们所有人炸成灰烬，然后这里会被撑开，我的生命石构造的空间会发生二次爆炸，再然后外面的幻境也会被撑开，造成第三次爆炸，最后，整个剑神山庄的外城都会爆炸，”死神从喉咙深处发出咯咯的奇怪笑声：“这是比人类迄今为止所制造的任何核武器都要恐怖的超级炸弹，它可以引爆宇宙中任何高品质的游离能量，对了，你们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游离能量吧，其实就是那些还没有凝聚成宇宙能量晶体的宇宙能量，它们虽然稀薄，却以气体形态遍布整个宇宙，所以最终这场爆炸会席卷整个破天星球，引爆星球大气层外围的宇宙能量，然后……”
  “然后怎样？”耶鲁吞了口唾沫，觉得身体有些凉。
  “嘣！”死神模拟了一个爆炸的声音，夸张的张开双臂：“整颗星球被引爆，造成空间的崩塌和扭曲，就会发生许许多多难以想象的大灾难，就像是……就像是当年神皇陛下的招牌绝技：时空错位。”
  当年神皇的绝技其实并不是时空错位，而是空间转移，可是死神这样说，无疑是为了更准确的描述即将发生的情形。
  意识海里的唐天佑却略微有些走神，他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姑射飞花对他描述的穿越时的情形，没记错的话，那家伙也是因为造成了空间崩塌而穿越的。
  激动并没有被吓得簌簌发抖，听完这番话他就斩钉截铁的道：“一起攻击，不顾一切击杀他。”
  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再度降临，可是神泪构成的光幕牢不可摧，他们终究没办法打破这一层薄薄的蓝光，而在光幕中，死神的身躯已经开始发亮，在他身体里有某个东西正在一鼓一鼓的，灼热的光芒从他体内透出来，并且正在变得越来越亮。很明显，当它亮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直接爆开。
  “怎么办？”当年那个杀人如麻、视生死如无物的暴君，此刻发出一声轻叹，下一刻就重新回到了意识海。他担忧的看了唐天佑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关切和歉意。
  “你做得足够好了。”唐天佑冲着他微笑：“再没有谁能够比你做得更好。”
  “可是你会死。”激动的声音竟然有些发颤。
  “谁都会死，包括我的父亲和母亲，”唐天佑镇定的微笑：“我觉得这辈子挺值的，至少不需要后悔，你呢？”
  “我？”激动也笑了：“我只在乎你。”
  这话歧义丛生，带有浓重的断背山倾向，老实说也肉麻了点，可这生死须臾的时候，谁也没有表演的欲望，所以唐天佑深信这就是实话，激动是真的一直在付出，他甚至不再是一个攻击者，而变成了一个守护者。
  他看上去变得软弱了，因为他有了牵挂。可实际上，这份牵挂让他更加坚定。
  七月和耶鲁也回到了意识海，唐天佑重新掌控住了自己的身体，下一刻就听到赤枫在大叫：“唐兄弟，我们真的要死了吗？”
  “是的。”唐天佑问他：“你怕死吗？”
  “怕呀，我很怕死，”赤枫充满希望的问他：“可以不死吗？”
  “对不起，”唐天佑歉意的一笑：“不可以。”
  赤枫一脸悲痛的闭上眼睛，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一些什么。
  只有剑皇轻叹一声，从一号背上收回了手掌。他一直在努力吊着一号的一口气，可是如今大家都要死了，这口气吊与不吊也没什么意义了。
  更远的地方，菜太贤的尸体软软的卧在那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他只是比别人早死了几十分钟而已。
  神泪真的爆开了，当炫目的光芒亮起时，唐天佑安然的闭上了眼睛，等着被无法抗拒的力量碾成粉碎。他是距离死神最近的一个人，理论上他应该第一个失去生命。
  可是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没死，无数流动的光在眼前闪烁，透过紧闭的眼皮，将他眼前晃得一片雪白，他感觉自己体内的那个神秘黑洞忽然打开了一扇门，将扑过来的无穷无尽的能量和光芒统统吸了进去！
  平时他已经觉得这个黑洞的吸力够强了，可现在他才赫然发现，原来这个黑洞平时根本就是关着的，他被吸走的那点能量，根本就是从门缝里漏进去而已，如今黑洞堂堂正正的打开了一扇门，其吞噬能力简直强得离谱，唐天佑甚至觉得有一股“咻咻”的风声，那是吸得太猛发出的声音。
  因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死神并没有第一时间被炸成飞灰，他看到了唐天佑身上发生的异象，所以他在生命弥留的最后一刻感受到了最彻底的震撼。
  他的寿命悠长，是在场所有人的前辈，所以他听说过一些非常非常隐秘的关于宇宙的大秘密，而眼前这一幕，唤醒了他尘封很久的记忆。
  他梦呓般喊了起来：“不……不……不啊！这不可能！你为什么能打开……”
  唐天佑侧过耳朵，想要从宫殿里乱糟糟的声响中分辨出死神的只言片语。他很努力的收集到了死神吐出的最后几个音节。
  “无限……进化……之门。”
  无限进化之门！唐天佑确信，他听到的是这六个字，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的新鲜名词。
  剑皇微微张开嘴，彻底陷入了呆滞状态。他看到的是唐天佑拉开衣襟敞开胸膛，神泪爆炸之后的所有气流和能量都冲进了唐天佑的肚子。
  剑皇的眼力到底还是属于先天九段的，他还注意到，刚才神泪爆炸的那一刻能量确实是四面八方扩散的，许多能量流都已经冲到了其他几人面前，可是当唐天佑的肚皮开始发功后，这些能量流都被吸得倒卷回去，所以客观的讲，还真是多亏唐天佑距离爆炸中心最近，如果大家一样距离的话，那么很显然自己几人还是会被炸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