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忽然下起了骤雨。
  “丹青，把窗子关了。”宋秋錞吩咐了一句，便安心睡了。
  秦晋撑着伞，在城南的“仙露桥”等着宋秋錞到来。
  他给宋秋錞的信上，约了今晚子时相见。他和宋秋錞不是第一次私会了，宋秋錞每次都会早早就到。
  但是今日可能是大雨误了行程，秦晋都等了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宋秋錞的身影。
  心里有不由得想着，錞儿是不是被什么人给绊住了。
  一定是夜王府派去的嬷嬷管着她，让她出不了门。
  这个夜王也太霸道了，錞儿还没过门，就处处限制她。
  秦晋在雨夜中等了许久，冻得瑟瑟发抖，决定不再等待，先回府里。
  偏偏今夜，这桥上还不安宁，几个醉了酒的人走在桥上，不知怎么的就打了起来。
  秦晋见势不妙，躲着几个人。
  谁知道这几个人，专门似乎是专门瞅着秦晋的位置，秦晋往哪里躲，就往哪里打。
  推推嚷嚷之下，就将秦晋给推下了河。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马上四散而逃。
  只留下秦晋一个人在河水中挣扎了半晌，才爬上了岸。
  散落的发丝黏在脸上，脸上沾着岸边的泥土，整个人极为狼狈，哪有平日里儒雅公子的样子。
  他跌跌撞撞回了秦府。
  *
  下了一夜的骤雨，到了第二日便放晴了。
  丹青一边帮宋秋錞梳妆，一边说着京城里今日流传的趣事：“小姐你知道吗，秦府昨夜一连叫了好几个大夫入府，今天一早又叫了几个道士。”
  “发生什么事了吗？”宋秋錞打了个哈欠，问道。昨夜雨太大，她都没怎么睡好，现下还有些困倦。
  “听说是中邪。”丹青四下看了看，在宋秋錞的耳边说道，“坊间都传遍了。昨夜有人看到秦公子大半夜的，一个人冒着雨去了城南的‘仙露桥’。你说正常人谁没事大晚上的往那里跑。据说‘迎春楼’当年的头牌，若水姑娘就是在这座桥上投河自尽的。现在大家都说，秦公子一定是被若水姑娘附身了，不然‘仙露桥’那么宽，桥上又没有其他人，秦公子怎么会自己掉下去。”
  “小姐，你选择夜王殿下真是太明智了。”丹青义愤填膺地说道，“没想到秦公子是这样不堪的人！”
  “不堪？”
  “是啊小姐。”丹青说道，“现在坊间都传遍了，若水姑娘为什么不附在别人身上，而偏偏选了秦公子，肯定是认识秦公子啊。没想到秦公子表面上看着清高的样子，暗地里一直都往‘迎春楼’那种地方去。”
  宋秋錞闻言，莞尔一笑。
  以她两世对秦晋的了解，秦晋这人很喜欢装清高，最重视自己的名声了，所以还真是从来不去“迎春楼”那种地方的。
  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针对秦晋。
  不过她乐见其成。
  看见秦晋倒霉，心情意外挺不错的。
  “丹青，刚好我们不是还有一间茶楼吗？”宋秋錞想了想，对丹青说道，“既然坊间那么喜欢若水姑娘的事情，我们不妨就把这个故事美化一下，让茶楼先生说上一说。”
  “还是小姐聪明。”丹青说道。
  宋秋錞与丹青二人到了茶楼，会见了茶楼的先生。
  几人商议了一上午，便敲定了若水姑娘的故事。
  不出三日，这个故事就传遍了京城。
  说的是“迎春楼”的若水姑娘身世极为凄惨，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家道中落，被狠心的后妈卖去了青楼。原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遇上了一个上京赶考的翩翩公子，两人琴瑟和鸣，若水姑娘倾心相对，男子承诺高中就回来娶她。若水姑娘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男子，甚至为了男子守身如玉，被老鸨打个半死都不松口。岂料男子高中之后，娶了高门贵女，早就忘记了两个人的誓言。若水姑娘去找男子，还被男子奚落了一番扔了出去。一片痴心错付，若水姑娘在绝望中，投河自尽。因为怨念太深，她的魂魄不散。她觉得每个来“迎春楼”的男子都是负心汉。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俯身在痴心汉身上，逼他跳河，让他感受自己当初的绝望与痛苦。
  秦晋在那日落水之后，因为极严重的风寒，昏迷了三日。
  等他醒过来，听到京城流传的，自己逛花楼和被若水姑娘附身的事情，差点直接气死过去。
  偏偏他怎么解释，身边的人都是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他说自己是被醉汉推下去的，但是也根本就没有证据。
  秦晋吃了个哑巴亏，心情郁闷，风寒反反复复，等半个月之后，整个人都消瘦不堪，眼眶深深凹陷，看着倒真像是中邪的后遗症。
  宋秋錞根本没心情搭理秦晋的事情，她因为茶楼推出的这个故事，赚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