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很不理解。
  他和唐十七接触不多，也能一眼分辨出主人在南蛮之地捡来的这个人，她并不是真正的唐十七。
  为什么主人发现不了。
  或者说，主人发现了，却依然把她带来了北境白荒。
  暖阳撒下来，临渊君俊美脸上染上一层暖色。
  “她是。”
  临渊君望着院子里，笑得无忧无虑的人儿，心情不由变好了。
  看到主人这样，凤凰在心里暗叹。
  罢了，不管主人知不知道院子里的人是真是假，只要主人喜欢就好，它陪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主人这样。
  想起什么，它脸上一凝，“主人，文渊上仙的事情，现在天界已经震怒了。”
  凤凰心里纳闷，说起来也奇怪，文渊上仙的死法罕见，就是连尸首也没留下来，这件事情能被传开，背后肯定是有人操控。
  背地里的人，剑锋直指主人！
  临渊君望着院子里的人儿，清冷脸上有些出神，“不必去管。”
  上一次，他被奸人设计，赶走了唐十七。
  这一次，无论如何，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一次。
  院子里小憩的人儿已经醒了，她圆溜溜眼里笼着一层迷惘，四周看了看，仿佛不知道置身在何处。
  看到屋子里，一个俊美绝伦男子负手而立，她瞧着就觉得欢喜，笑了起来。
  几天前，在遍地荒芜和沼泽的地界，她遇上了从天而降的他，这个俊美无俦的男子。
  他说他叫临渊神君，然后就把她带离了那片萧条荒芜的地方。
  还说，她失忆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临渊神君唤她十七，她想，她这应该是她的名字，在失忆之前，临渊神君大概是认得自己。
  她冲着站在窗子前的俊美男子眨了眨眼，露出灿若春花的笑容。
  十七心想，在失忆之前，她大概和临渊神君很相熟吧。尽管不记得事，她看到临渊神君时，就觉得周围一切都黯淡起来，他是她眼中唯一的色彩。
  十七提着裙子拾阶而上，小跑着走到神君前面，“神君神君，你怎么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着不解。
  这两天相处下来，她发现神君是一个奇怪的人，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会儿就会出神。
  十七灵光一闪，“是不是饿了？我厨房给你弄吃的。”
  凤凰悄悄告诉过她，神君喜欢吃桂花糕，菌菇奶汤，雪媚娘……
  临渊君颀长身影立在长廊上。
  等那抹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他清冷面容上浮现丝丝笑意。
  他闻讯去南荒之地时，就知道这是一张大网，但他甘之如饴。他似乎也明白了，白术为何能万年如一日去钻研医术。
  他回房间里，桌案上堆满了古老书籍，有的是秘法，也有禁忌。
  十七端着一碟颜色偏深的糕点过来，“神君，这个桂花饼你尝尝。”
  临渊神君在看书，鼻尖嗅到一股焦味，“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没把控好火候，然后厨房烧起来了。”十七心虚地搓了搓衣角。
  她捧着一碟糕点过去，嘿嘿笑起来，“不过没关系，这桂花糕还是成功了，颜色黑了点，但尝起来很脆。”
  临渊神君看她衣角烧了一块，无奈用手抵额头，“以后别去厨房了。”
  眼前的人儿，准确的说只是唐十七灵体的一部分，她单纯的和人类五六岁的稚童，她要是磕着碰着受伤了，唐十七也不能幸免。
  十七手里捧着食盘，“神君你尝尝嘛。”
  临渊神君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嘴里，他似乎没有闻到重重的焦味。
  “味道怎么样？”十七眼眸晶亮。
  临渊神君伸手，给她理了理额前碎碎刘海，“味道不错，就是厨房被烧了，以后别下厨了。”
  被夸赞了，十七开心得像个孩子。
  盯着临渊神君把一碟桂花酥都吃完，端着碟子离开时，她似是想到什么，“对了，刚刚我看见外面来了很多陌生人，手里拿着斧钺刀枪，看起来凶神恶煞。”
  临渊君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不用怕，那些人不会伤害你。”
  “那些不是坏人吗？”十七想到他们横眉怒目的样子，心里发怵，娇小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临渊君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我帮你把那些人赶走，以后就在院子里，不要乱跑了。”
  “不是我乱跑，我……我好像感觉那里有东西在喊我，我就去了。”
  十七解释着，担心临渊君不信，委屈得都要落下泪。
  临渊君愣了一下，忙让十七带她过去看。
  她是唐十七一缕灵魄所幻化的人形，他这些天翻阅了不少典籍，她是可以感应到唐十七。
  之前就问过她，她懵然地说不知道。
  唐十七扭过头问，“神君，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临渊神君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走路也快，都是她拉着临渊神君的衣角跟上他。
  还是第一次，神君竟然走到她后面。
  “无事。”
  临渊君快了两分，拉起她的小软手。
  看到她笑起来没心没肺，临渊君有片刻的恍神，等下若是见到唐十七了，他该怎么去面对她？
  恍神间，脑海里又浮现那日，他推门进去看到血腥狼藉的那一幕。
  她手拿短刀，坚定地说：不是她。
  她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十七在一处冰原停下，她指着天上，“就是这里，我感觉这里有一个声音在喊我，我就赶来了。”
  临渊君抬眼瞧看，这只是一处极普通的地方，北境白荒中随处可见冰川，再无其他。
  十七皱了下眉，“现在也有，但是这个声音比较小。”
  临渊君视线落在她身上，过了片刻，他闭眸凝神，感受着这片区域的一些。
  结界之上，似乎附着这一丝异样。
  他心里存疑，看到十七认真的模样，收了结界，手里骤然出现一个浅色云纹囊袋，云纹散着极淡的光芒。
  临渊君知道，那点异常被收进去了。
  和眼前这个小人儿一样，那是一缕魂儿，不过那是很虚弱的游魂。
  对这些术法，白术研究得比他深刻。
  凤凰听见主人心声，化作神兽模样过来，停在主人身旁。
  十七每次见到凤凰，就知临渊神君要离开，拉住他的袖子，“神君，你去哪里？”
  “去瀛洲见一个人。”临渊君想到什么，伸手拉她，“你也一起吧！”
  途中，十七像个好奇宝宝，一路都在问瀛洲是什么样子，和南蛮之地一样荒芜，还是和北境白荒那样遍地都是冰原。
  对方滔滔不绝，临渊君简单回应，“大洋上的一座孤岛，很偏僻，只有一个人和一棵树。”
  他眼波闪了闪，不自主就想起当初，他和唐十七讲起白术和梨树的故事。
  瀛洲岛上，被一层厚厚的结界笼住了，防着谁似的。
  凤凰在瀛洲岛上空盘旋了几圈。
  白术靠在梨树下，看到唐十七匆匆赶来，似在意料之中，他嘴角噙着抹淡笑。
  唐小糖看他笑得出来，瞪白术一眼，“他来了，我先躲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