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知道我的纸鸢在哪？”
  小粉团子眨眨眼，不太确定，该不该相信眼前的小男孩。
  顾临安肯定地点头，“当然。”
  他爬上槐树，把纸鸢拿下来了，就藏在枯井里。
  他提醒这个小哭包，“也不许告诉别人，我欺负你了。”
  小粉团子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答应了他的话。
  顾临安又告诉她，可以从宫墙角偷偷溜进来静安宫。
  一起进来的宫女侍卫没有找到纸鸢，天色渐暗下来，带着小粉团子离开静安宫。
  “小公主，这静安宫晚上闹鬼。”
  顾临安耳力好，拽紧了小拳头，他一瞬不瞬望着小粉团子的神情。
  她会害怕吗？
  夜里，顾临安躺在床板上，偏着头去看外面的星星。
  漆黑夜幕上，星罗棋布。
  他的床边挂着一只彩色纸鸢，纸鸢的华美和净初宫的残破荒芜格格不入。
  睡前，他盯着那只纸鸢看了很久。
  第一缕太阳光照射进静安宫。
  一颗小脑袋偷偷探出来，稚嫩脸上写着对陌生环境的好奇。
  顾临安站在枯井旁边练武艺，撞见小唐懿走过来，他忽然停下了动作。
  小唐懿没注意到他冰冷脸色，小跑着走到顾临安身边，她欢喜地鼓掌，“小哥哥好厉害啊，还会武艺。”
  “你都看到了……”
  顾临安向她招招手，让她靠近一些。
  小唐懿走过去，圆溜溜的眼里写着崇拜，“看到了，小哥哥也教教我呗。”
  她学着顾临安的动作，半蹲扎马步。
  顾临安嗤笑一声，“你今天过来，不是来找纸鸢的么！”
  “对哦，纸鸢！”
  小唐懿点点头，她今天来这里，就是过来找纸鸢，“那个纸鸢对我来说特别重要，你能把纸鸢给我吗？”
  “我知道它在哪，但要你自己去拿。”顾临安把小团子带到枯井边。
  枯井里面长满了各种蕨类，那只纸鸢就挂在里面。
  小唐懿没见过井，扭头去问顾临安，“这里为什么有东西围起来啊！”
  “围起来，里面的草就不会长出来。”他诱哄着，让小唐懿下去自己拿纸鸢。
  小唐懿个头比较矮，费了很大的力气，半只腿才迈上去。
  她扭头去请求顾临安，“小哥哥，你帮我一下。”
  顾临安站在她身后，那张阴沉的脸上，没有少年的稚气。
  伸出手——
  啊——
  *
  唐小糖出了梦境，嘴里骂骂咧咧：顾临安居然在梦里黑化了。
  自我意识强大的时候，可以控制梦境。
  而顾临安，就亲手把小唐懿推进井里，这么恨吗？
  夕夕眼冒桃心，激动地说：宿主，这两只好可啊！
  唐小糖：要不然，我把你推到枯井里试试？
  夕夕：……不要。
  静安宫的日子灰暗，幼年唐懿就这样闯入了顾临安的生命里。
  唐小糖想，她已经找到了离开暗室的办法。
  她说：统子，我要织梦。
  梦境。
  夜里，庄严肃穆的南晋皇宫，硝烟四起，到处是断壁残垣，血光腥红。
  大军兵临城下，冲锋士兵推着攻城车走在前面，已经过了护城河。
  这是南晋皇宫沦落的那一夜。
  顾临安亲自率领将士破宫门，他一身玄黑色重甲，一言不发。
  直到宫门攻破，他冷冷了下了命令，“冲入皇宫，活捉琼华公主。”
  宫里，宫女太监们纷纷背着包裹逃窜。
  唐小糖赤着脚，一身赤红色衣裳，独自走到摘星台上。
  顾临安闯进了朝阳宫，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侍卫过来禀告琼华公主在摘星台上，他火急赶过去。
  士兵们围在摘星台周围，里三层外三层。
  顾临安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她站在摘星台上，披散着长发，穿着赤红衣裳，手里还举着火把。
  殉国。
  顾临安脑袋里第一时间想到这个词语。
  南晋皇室有很多人，都不愿意被俘虏，在国破之时以身殉国，这样的事情他一天能听到十几桩。
  所有人都可以殉国，她怎么能殉国呢！
  士兵硬着头皮上来禀告，“殿下，摘星台上浇了焦油。”
  顾临安死死捏着拳头，望着站在摘星台上的那抹赤红色倩影，手里跳跃的火把刺痛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