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糖不动声色地四周瞧了瞧。
  周围这些姑娘，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价无市的软烟罗，时下最新款的衣裳，栩栩如生的簪子……
  比她抢眼的人，真的很多。
  皇帝是如何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平平无奇的她？
  美貌吗？
  想想也是，唐真的娃都已经五岁了，但她站在姑娘堆里，根本就看不出不妥。
  往前走了两步，刚停下就听到皇帝问，“什么名字？”
  “唐小糖。”
  才说完，就有一道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就像是……就像货架上的商品，供人比较和打量，挑挑拣拣。
  唐小糖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谁也不愿意被当做货物，被别人这么对待。
  头顶，又传来皇帝的声音，“朕瞧着不错，很合朕的眼缘，爱卿觉得如何？”
  皇帝偏着头，去问身侧的魏无尘。
  魏无尘公式化地回答，“陛下纳妃，当然是合陛下眼缘最重要。”
  “朕后宫充盈，选秀就是碍于祖宗规定，今天把你喊过来，你还不知道朕的意思么？”
  “你倒是正眼瞧一瞧，说不定就看上了。”
  “遵命。”
  唐小糖一阵无语，紧接着又被魏无尘打量着，她有些不悦了。
  魏无尘打量完，还补充上一句，“挺不错，皓王殿下应该会喜欢。”
  唐小糖：……
  “原来不止朕这么觉得。”皇帝笑呵呵的，“当初还是丞相提议，说是滇州缺少龙气镇压，将2送去了滇州十万大山。”
  “爱卿看看她如何，你要是满意，朕立刻让礼部的人着手准备，一定要风光大办。”
  “当初皓王去滇州，就恨上了臣，臣真的怕皓王给臣扎小人。”魏无尘坐在椅子上，朝着皇帝拱拱手。
  皇帝失笑，连忙说2不会这么小气，要继续撮合魏无尘和唐小糖。
  魏无尘站起来，整张脸都是严肃不苟，“臣觉得，唐姑娘样貌端正，又得陛下的心，可以封昭仪。”
  唐小糖：……
  好吧，她觉得自己不是货架上的商品，更像是皮球，主位上的两人踢来踢去。
  皇帝有意撮合她和魏无尘。
  而魏无尘是力劝皇帝。
  最后，皇帝大手一挥，给她册封了昭仪。
  选秀又进行了一会儿，皇帝看似对魏无尘极好，长得姣好的女子都让魏无尘过目。
  唐小糖回列后，也没怎么去留意，只听到散场时听到皇帝说，“六日后，是柳熙公主的生日，朕打算大办，魏无尘晚点出宫的时候，帮朕传一道口谕去礼部。”
  柳熙公主，一个嫔位生的女儿，在后宫实在不够看。
  皇后的嫡女大肆操办都是抬举了，别说庶出公主，届时皇帝是打算让她正式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也让2看一看。
  皇帝真鸡儿心机。
  唐小糖被宫人带领，去了章衡宫。
  路上，忽然走出一个小宫女，“昭仪娘娘，丞相大人有请。”
  “我能不去吗？”说实话，唐小糖不想去。
  宫女没有直接拒绝，再重复了句，“丞相大人有请。”
  唐小糖知道，她要是不答应，宫女会一直重复这句话，直到她厌烦妥协，或者简单粗暴一点，直接把她"带"过去。
  唐小糖沿着宫里小路走着，最后到了东华门的角门，被宫女带着走到上去，这里很高，可以看到大半个皇宫金黄色的飞檐斗拱。
  “听说丞相要见我？”
  走上前，唐小糖开口就开门见山。
  魏无尘负手站在城墙上，身量颀长，看起来和奸臣差得很远，盯着这副冷峻的模样，任谁也不会把他和奸臣联想在一起。
  哗——
  魏无尘手里拿着一卷画，在唐小糖眼前缓缓展开。
  看清画卷上的内容，唐小糖眼眸闪了下，收留她的那家官宦人家担心女儿入宫选秀，日后要吃苦，就当她冒名顶替。
  画卷上的人物，赫然就是她顶替的人。
  换句话说，魏无尘能拿出这幅画卷，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假的了。
  魏无尘问，“昭仪娘娘认得吗？”
  “丞相都把画甩到我脸上，我能说什么。”这个时候了，就不用这么虚伪做作了。
  “丞相大人不愧被陛下倚重，办事这么快。”
  选秀刚刚结束没多久，魏无尘就把正主的画像甩过来。
  魏无尘给她讲述东华门的故事，“每年后有很多人想出宫，这里是东华门，出了这扇门就能出宫，月月都能听到有精神失常的宫人从这里跳下去。”
  威胁，魏无尘这是在威胁，东华门见证了不少鲜活性命消失，也不多她这一条。
  唐小糖笑着问，“丞相大人这是在审问凡人吗？”
  她要是不配合，魏无尘的言下之意就是把她丢下去，宫里又多了一缕芳魂。
  魏无尘将画卷收起来，“讲不讲在你，相信在我。”
  还挺霸道。
  “我被牙婆买给了唐家，唐家看我长得细嫩，养了我一段时间，让我代替唐家小姐入宫选秀。”
  唐小糖说了个不重要的边角料。
  他能拿出这张画像，肯定知道其中的事情。
  魏无尘见她识相，脸色稍微缓和，“继续往前讲。”
  普通人家，根本养不出这么娇嫩的女儿，就算养得出，也守不住。他要听被牙婆贩卖之前，而且她这张脸，和2已故王妃很相似。
  唐小糖只说，“往事不堪回首。”
  魏无尘就是要听她回首往事，“我今天很忙，昭仪娘娘是个聪明人。”
  言下之意，我没时间在这里和你耗，你最好快点。
  “我有个姐姐……”唐小糖酝酿着编下去，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相信，“坦白了，我不是长得像2的已故王妃，我就是。”
  他是只老狐狸，没什么能瞒得住他的眼睛，自己招供肯定要比他扒出来要好。
  魏无尘难掩惊讶，“竟然真是你。”
  她真的是胆大包天，回京城就算了，还来宫里选秀。
  魏无尘问，“你要复仇？”
  “这真的是个差错。”唐小糖想到辗转的经历，有些无奈。
  换个角度，任谁经历了那么多，再回到原来的地方，肯定都会觉得她蓄谋已久，意图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