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南淮的朋友，你预约的心理咨询师，我叫千钰。”
  云梦和千钰握了个手，确定人还没下班，云梦才跟着人进去。
  千钰看上去很年轻，云梦本来觉得对着同龄人，可能这件事情很难启齿的，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自己厚脸皮的程度，面无表情地问了出来。
  “千医生，我听说性冷淡是一种疾病，这种病能治吗？”
  饶是南淮告诉过千钰，云梦状态不太好，他仍旧是惊住了。
  好在千钰心里素质好，片刻就反应了过来：“算是，你有这方面的困扰？”
  云梦点头。
  千钰又说：“方不方便详细说一下？”
  “怎么发现的，知道什么原因吗？”
  云梦深吸一口气，“我也不清楚，第一次发生时我被下了药，云里雾里，也记不清楚到底快不快乐。”
  千钰问：“第一次是和一个人，还是多个人？”
  “一个。”云梦提及这件事情，眼底多少带出来了一丝憔悴：“他权势大，和他发生完关系，签订了协议，算是各有所需。我确定我是心甘情愿给他的，每次都是……可是很痛，很痛苦，身体给不了反应。”
  千钰：“……”
  这方面他是掌握过的，可是没有病患，换句话说，基本上这方面很多人都难以启齿的。
  有这方面需求的人，每每看到他还年轻基本上都想换个医生。
  根本就不相信他。
  他还就真的没有治疗经验。
  千钰看向云梦，她眼底都是认真，提及这件事情还能看出一两分的痛苦，看起来真的是困扰很久了。
  迟疑了片刻，每个人有心理疾病，病因都不同。
  换句话说，精神类疾病可能会好，也可能无法治愈，千钰只能诱导。
  “如果你真的是心甘情愿的，为什么每次痛了，还要给他。”
  云梦没法拒绝，她什么都没有，不想失去亲人，能给她帮助的俞擎，是她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
  “你们签订了协议，这份协议可能会带给你很大的利益，可是协议让你出卖肉体本来对你而言，潜意识就是不公平的，你心里告诉自己你愿意，有没有可能是忽视了你心里最深的想法？”
  说来说去，性冷淡就是性生活、性幻想的一个抑制状态，她只是觉得自己愿意，仅此而已。
  从工作室出来，云梦脑海里只剩下了千钰的话：“止痛药不建议继续服用的，只会让你更加抵抗这件事情，想要治愈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解除你们之间的关系。”
  站在路口，云梦浑浑噩噩地等车，接到了邻居的电话。
  云妈妈在村子里晕倒了，人在S市市医院。
  云梦挂了电话，连夜回了S市。
  下了飞机，已经是凌晨两点，手机刚开机，俞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声音里布满了阴郁：“在哪儿？云梦，情妇守则第七条，出差要找我报备，我同意了才可以离开！”
  云梦没接话，对面接机的人是云湛。
  他吊儿郎当地走来，冷声说：“我要十万块钱。”
  “妈住院了，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那老东西不住院，你会过来吗？”云湛咧开嘴笑了一下：“我们俩是兄妹，不得互相帮扶一下吗？”
  “我不会给钱的，妈住院了需要大笔的钱！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我劝你离我远点，否则我现在就给陆泾川打电话，到时候你就有两种下场，要么死要么坐牢。”
  云梦咬着牙根，盯着眼前的人，她恨不得生啖其肉！
  只要看他一眼，心脏就似乎滚在刀刃上，刀刀不见血，刀刀致命的痛。
  “我好害怕啊，你在威胁谁啊！”云湛冷笑一声：“我把人送到医院里请了一个护工，现在那个老东西觉得我是天下第一孝顺，我交代过了，我要是回不去，护工就把我妹妹把我杀了的事情告诉那个老东西！”
  “医生可是说了，没住一次院，身体素质就下降不少，能承受的刺激就更小。”
  云湛笑，咧着嘴，隔着那么远，云梦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灵魂里散发出来的恶臭气！
  “住院确实是要钱啊，不治那老东西可能会死，可是十万块你不给我的话，我现在就能把人气死！”云湛笑着：“你考虑考虑？”
  “人有困难就要克服！我现在是通缉犯没办法去挣钱，只能啃妹妹，你可以去赚钱啊，长这么漂亮，不去卖可惜了。”
  “我给你五分钟，钱不到账，我就去医院找你妈！”
  云湛说完，转身就走。
  街头劲风袭来，云梦觉得空前的冷，心脏像是被麻绳勒紧，又疼又痛，只要呼吸，筋脉都在痛。
  快三十年了，为了找云湛，云妈妈疯疯癫癫。
  她小时候为此挨过的打，留下的旧伤都有，云梦以为找到云湛是救赎。
  可是深渊之外，还是深渊。
  云梦的身体似乎被禁锢在原地，她的力气被抽空，握着手机，准备给云湛转账时，她才发现手机一直是正在通话的状态。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掐断了电话。
  俞擎的电话是秒进来的，强打着精神，云梦笑着调侃，声音里还有隐忍着的颤抖：“俞先生刚和我分开几个小时就想我？”
  “你胆子肥了，敢挂我的电话！？”
  俞擎在生气。
  云梦舔着唇畔，开着扩音打开手机银行，打算给云湛转钱。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进去，她几乎听不到俞擎的声音，唇瓣被齿尖咬烂，口腔喉间都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不这样，心会痛，她会怨恨。
  怨恨云妈妈，怨恨云湛，怨恨自己，怨恨老天。
  十万块钱转过去，云梦真的连打车的钱都没有。
  徒步往前走，电话里是俞擎的怒骂声，“那个废物也敢骂你，我得给他个教训！”
  “多谢俞先生好意了，可是到底是我哥，这种事情就不劳烦俞先生了。”
  “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那么说你，你是不是下贱，还要维护他？”
  云梦有什么办法，云湛是云妈妈的宝贝疙瘩，一个人能有多少个三十年，云妈妈全部的青春都用在了找云湛上！
  如果他出事，她可能就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