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基本能肯定这里还有活人在吧。”
  苍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子旁边，把一份文件拿起来看。
  “大概？看看这里面是怎么说的。”
  苍穹把文件翻了翻，里面显然是一些实验记录。
  “384年1月，成功用移位兽的肢体复制出他的另一条肢体，使用的魔法已经记录在下方。”
  “384年5月，利用这种方法复制出移位兽全身的零件，试图将它们缝合起来，产生了第一只未活化的移位兽。”
  “384年8月，发现一个未知的错误，这个错误会干扰魔法、让缝合产生的移位兽身躯解体。”
  “385年2月，试图解决这个错误，无果，从头开始研究复制位移兽躯体的魔法。”
  “385年5月……”
  这一沓文件截止到431年，后面就没有尾声了。黛西也和苍穹一起翻了几叠其他的文件，里面的内容都是如此，只是时间有所变化。
  “但是为什么……”
  “嗯？”
  “为什么实验的时间会一直记录到2000多年去？现在不也是才1763年吗？”
  苍穹放下了手里的小册子，稍微有点困惑。
  “呆瓜，这说明写文件的人和我们用的历法不一样啦。”
  黛西头也不抬地解释。
  “哦……”
  苍穹点了点头。
  现在弗罗特兰大陆所使用的“新历”，是以光明圣母萝欧丝出生的那一年作为元年记录的。考虑到这里是影月帝国的实验室，相比起使用教会的“新历”、沿用他们帝国的旧历显然更有可能。
  “所以你真的相信他活了这么长时间？”
  写这些文件的人没有称呼自己是谁。
  从字体上来看，在比较早先的时候，这些实验记录是由较多不同字迹的人写成的。但时间越是靠后，越能觉察到记录和记录之间那些字体的连贯性。
  到后期基本上就只有一个人在记录了。
  很显然，即使只是看这些文件，就会对此人的魔法造诣留下深刻的印象。
  身体改造，器官复制，灵魂转移，意识改写……那些在菲斯丽蒂王国中被命令禁止的魔法，在这位写作者的笔下都被肆无忌惮地使用。虽然实验的对象只是移位兽，但光是阅读就足以感到触目惊心了。
  “……死灵魔法……”
  黛西紧皱眉头，对于这她所未知的那个领域，她既不由自主地感到厌恶，又有着想要一探究竟的强烈好奇心。
  因为文件的数量很多（而且并不连贯），所以两人并不能完全从头到尾了解这场实验的全过程，但大概的脉络还是能够梳理出来的。
  这场研究大概是从他所用的历法里的300年开始研究，最晚的记录、一直到了2300多年。如果换算过来的话，确实是可以和帝国的历法对上的。
  在记录的最开始，该如何从头复制出一只移位兽的身躯变成了实验的重点。这项研究一直持续到了大约400年才有所突破，写这份记录的人们找到了一种法术、可以完美地、毫无瑕疵地复制出移位兽的身体。
  接下来，长达1500多年左右的时间，实验的重点一直放在“如何让这个移位兽的身体可以活动起来”上面。
  记录者们似乎对于使用这些身躯产生了一些分歧。
  有些人想要用类似操纵傀儡一样的办法来操纵这些移位兽身躯，但可以看出来另一些人对这种方法很不满意。在一份文件中，反对者称“这是一种没有新意、没有突破的愚蠢办法，我们花费了400年的时间创造出了完美的身体，并不是为了将它们做成毫无生气的僵尸”。
  而拥护这种方法的人也很多。两派就一直一边争吵着、一边合作研究着，大约一直进行了约有100年。
  从记录中的历法800年开始，研究记录出现了时断时续的情景。如果结合到历史就可以发现并不奇怪：在这个时期开始爆发了影月帝国和其他种族的战争，以及由于内部矛盾的激化、帝国内部也纷争暴乱不断，大概这些记录者们也无暇来顾及这场实验了。
  1000年以后，到1300年以前的这段时间，甚至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试验记录。
  直到1300年以后，才有人重新开始了这项实验研究。值得注意的是，这个时候已经只有一个人的字迹了。
  这个记录者显然非常讨厌把移位兽身躯当做不死生物来操使这样的做法，把之前的研究全部推倒重来。
  他显然对于“生物的灵魂是什么”这个命题更加感兴趣，而执意地在寻找一种办法、向这些移位兽没有生气的躯壳中灌注进灵魂。
  为此他做过很多的实验。比如剥离其他生物的灵魂、将其灌注进移位兽的身体里，或者是从异界呼唤来精魂让他们和移位兽的身体融合；这些实验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但他怎样都似乎不甚满意。
  他似乎在寻找一种办法……
  一种全新的，无中生有的办法，能够让他创造出移位兽的灵魂。
  这个寻找的过程一直维持了将近千年。从2100年以后，实验的记录又神秘地中断了……一直到2200年，记录才恢复。
  而在记录被恢复的最新一篇，那个足足探寻了将有2000年的记录者这么写道：
  “在跨越了2000年的寻求之后，我终于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我终于能够看到一切问题的缘起、一切生命的由来、一切灵魂的发生……但是那个答案是那么残酷，足以消解掉任何人、任何一生的全部意义。”
  “足够了。我的探寻到这里为止就是终点……既然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现状，那就让这一切都快点完结吧。”
  那字里行间的悲观和痛苦，只是阅读文字就可以感觉到。
  ……不管他找到了什么答案、利用了什么方法，看来至少他的研究确实发生了一些改变。
  后面的记录大约都是在记载在某一年成功培育出了多少只移位兽，以及对他们的身体进行了怎样的改造……总而言之都是一些细节上的修改，而再也不见记录者对于终极答案的寻求、对于灵魂创造的执着。
  苍穹和黛西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疑问：
  所以，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畏惧的研究者……在2000年试验的尽头到底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