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诉我，你多大了吗？”他问。
  “为什么要这样说啊。”姜敏轻轻地笑了笑，“今年还没过生日，过了生日就二十岁了。”
  所以，如果怀上孩子才是对身体不好。
  “小时候上学上的早，毕业的时候年纪也会小一些。”
  “那你之前谈过男朋友吗？有过几次？”他婆婆妈妈起来，令人生厌。
  “我……前男友是第一次谈。因为小时候受我爸妈影响，觉得上学不能谈恋爱，所以不敢。”
  “我也是，没谈过。”
  “可你不都三十多少了吗？……”
  “那有什么关系，我不想谈，就不谈咯。”
  说了一会儿话，姜敏的声音渐渐淡下去，她睡着了。而金泽玉，没有逃避，睡在她身旁。
  身边有人的原因，她睡得很安稳，没有踢得金泽玉要走人。
  他坚持躺着，直到她醒过来。
  “你……早上不用上班吗？怎么还不起。”
  “今天可以休息半天，在家吃一顿。也算是一种享受。”
  没来由的，姜敏觉得奇怪，该不会又有什么手段要对付她吧？“对了，你的私人助理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安排给我？”
  金泽玉正在穿衣服，分神去想她的话。
  “没什么意思，想照顾你。”
  “可……”难道不是监视吗？没办法，那人不在了，有拳头也打不出去。
  本以为今天会是轻松的一天，她刷完牙下楼，跟着豆豆跑了一会。突然发觉，昨天陆悦留下的酒味，已经消失了吧？是金泽玉收拾的吗？
  不等她细想，门铃响了。
  “来啦——”是妈妈和姜彻来看她。
  姜敏打开门，“妈”没喊完，发现了在一旁的金泽玉姑姑。而姜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更恨得她牙痒痒，这下惨了……批评她乱找工作吗？
  “妈，姑姑……”还好不是自家姑姑，那要把她吵死的。
  “阿玉呢？”妈妈问。
  “他……做饭去了吧？或者还在洗漱。”
  “姜敏，你这什么态度？对自己丈夫就这样态度吗？”
  她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引导对方说。“妈，你干嘛发脾气啊。我怎么了嘛？怎么突然发脾气啊。”
  姜彻心里想，“原来结了婚也不一定自由啊，继续往下看。”
  “你的孩子是怎么流掉的？！我问你，你说实话。”
  “孩子……”其实她对于孩子的记忆已经模糊了，甚至不觉得它来过。“孩子，就是我身体不舒服，不适合养孩子。”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在撒谎？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想生！所以自己打掉了孩子。是不是！”
  姜敏被骂得狗血淋头时，金泽玉从楼梯上下来，问好后，抓着她的手让她安心。金泽玉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姜彻以前没见过，这次倒是开了眼。结了婚的男人真幸福。
  “阿玉你不用护着她，这孩子太不像话了！我太生气了。”
  金泽玉姑姑去安慰她，并开导了姜敏几句，都是些父母为了孩子好之类的。姜敏觉得又假又空，根本就是她们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了，才折返回来教训自己。
  “是不是我姑姑说什么了，你干嘛这么生气。”姜敏忍不住反驳道。
  妈妈更生气了：“你别扯别人，就说你自己的事。你流产，你丈夫知道吗？你经过他同意了吗？”
  “妈，姜彻还在这呢，你……”
  又是被憋回去数落一番，总之她打掉孩子是不对的，而且罪大恶极，坏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可她觉得，哪有那么严重。再说，那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决定，别人无从干涉啊！
  在心里想想就算了，妈妈真的生气的时候她还是害怕的，一直低着头不敢大喘气。
  眼看妈妈气快消了，她觉得没事了，可妈妈又吩咐：“要我们原谅你可以，你尽快怀上孩子。”
  她听得简直如同晴天霹雳，这是什么胡搅蛮缠的道理！“妈，孩子又不是那么容易生那么容易怀的，你当我是什么？随便你原谅不原谅。”
  “哎你这孩子！”妈妈瞪着眼要扑向她，一旁的姑姑接过话茬，“不管怎么说，你偷偷打掉孩子就是不对，不是吗？”
  姜敏从鼻子里哼气，真想翻个白眼给她们。
  “这孩子，我不生不生就是不生……”随着老妈逐渐变态的神情，姜敏的语气也弱了下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妈……”她叫了声，妈妈去了门口换鞋，看样子是要已绝交来威胁她了。
  “姐姐，没事，我支持你。我会劝妈妈的。”关键时刻，姜彻倒不调皮了，很会哄人开心。“我以后一定不会逼我的女朋友。”说完，他就离开了。
  姜敏坐回去，她知道妈妈的性子，这段时间她是不会理自己了。她只能站在门外敲门，而进不去家门了。
  也不知道妈妈中了什么邪，突然之间对这件事这么肯定了。她在气头上，自己也不敢凑过去问，只好旁敲侧击地问问她身边的人。
  比如，姜彻。
  爸爸不喜欢这些八卦，所以只能从弟弟下手。
  “彻鹅，姐姐问你件事好吗？”
  “姐，你这样叫会吓死我的。”姜彻抚摸胳膊，起了鸡皮疙瘩在上面。
  “妈妈为什么突然对这件事这么耿耿于怀，你知道吗？”
  “在家里我是不知道，也许是在外面听说了呢。海辰姐姐生了孩子，但你一直没有……也许，她就越想越生气了呢？”
  “八成是姑姑的大嘴巴挑唆的吧？”
  虽然不能乱揣测别人，但姑姑的确大嘴巴，姜敏这么说也没错。姜彻沉默一会儿，“我帮你盯着妈妈，实在不行你就只能接受她们的提议咯。”
  “姜彻！幸灾乐祸的小混蛋！”
  姜敏气鼓鼓地坐下，一大早起床受了莫名其妙的气。但，她只是撇撇嘴，虽然那人还是自己的母亲，因为她知道自己没错，就不会太难过。也是厉害，金泽玉在一旁，愣是感觉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金泽玉做到旁边，递给她一杯水。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能和你一起生活的那种。”
  姜敏想了想，说说也无妨。“嗯……他很温柔，很体贴，很善良，不会逼我做不喜欢的事。当然，‘不会逼我’这一点也许会有些行不通，但我不会太无理取闹太过分的……我还记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标准，因为我记得在大学的时候，下楼拿外卖那个人给我打了灯……虽然他是外卖管理员，但我觉得好暖心。”说着说着，她停下来看金泽玉，只是无表情的听着。“是我太幼稚了吗？”
  “不会，挺好的。”
  她的喜欢，真是廉价。
  “这些就够了么？”
  “当然不是，这只是第一步，初印象的时候。后面肯定要像……”
  “像什么？”
  她也愣住了，因为她想说，那个人一定要像爸爸对自己一样。有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明她还没长大，的确幼稚。想到这里，她有些失落。
  “像个好人，不能是渣男。要有上进心，爱岗敬业，尊老爱幼。”
  “不错。”他笑了，的确很幼稚。
  “嘿嘿……”姜敏也笑了，觉得好玩。“可我真的很渴望那样一个男朋友啊，但我一次都没有谈过。唉，可悲，我还是投身于书的海洋好了。”
  这样一来，他有了些头绪，只等她慢慢整个浮出水面。显然，她对金泽玉的防备程度，并没有那么高，本质上还是个初入社会的学生。
  正要一起吃早餐时，公司又有事情要他处理，筷子只是拿了拿，他就要走。
  “公司那边有点急事，抱歉，失陪了。”
  “公司重要，赶快去吧，路上小心。”
  姜敏一个人夹菜，一个人吃饭，谈不上落寞，这是她的生活常态。吃着吃着，她觉得憋屈，一颗眼泪掉下来，说不清楚原因，就是有些难过。
  “叮——”手机响了一声，她看了眼，是金泽玉的电话。不是说公司有急事嘛，怎么还能给她打电话。擦了擦眼泪，吐出一口气，这才敢接电话。“喂？有东西需要我送吗？”
  “哈，不是，是叮嘱你，吃完不用收拾，会有钟点工去的。”
  “好……”
  “还有，妈妈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他违心劝告，说不出她会认同的话。
  “嗯……”她浅浅应了一声，因为他的安抚也是浅浅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金泽玉不知道说什么，但舍不得挂电话。“敏敏，我……能不能试着接受我？”
  “等你回来吧，我也不确定。我实在搞不懂自己的感情，不想糊里糊涂就在一起。”和金幸之的恋情练就了她的耐性，可她不知道对感情需要索取什么，这样爱情的天平依旧是倾斜的。她不懂，以前也不愿去学，总觉得爱情与自己无缘，所以现在什么都拿不出来。对于金泽玉，她是有愧疚的。
  “当然好，只要你肯考虑。其实我也不是很差不是吗？”
  “何止，你很好，特别优秀。”
  他在那头轻轻笑了笑，“谢谢你的回答，我去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