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贼出品必属精品，你一直以来的作品质量都在验证这句话，并且这次的银星奖提名也是让千秋下定决心的原因之一。”傅磊咂咂嘴，似乎在品味嘴里还未散去的茶香。
  “只是个提名而已，往年提名到最后却没有拿到奖项的多了去了。”
  “如果答应了这笔收购，那就不再只是个提名。”傅磊没有直接挑明，但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入股的条件呢？要是没有百八十个条件，这笔钱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大风刮来的，拿得不太踏实。”秦歌直接忽略了银星奖的话题，直指本质道。
  其实从《赞歌》之后他就陆陆续续接到一些资本想要投资的意向，只是提出来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过分，全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条件很简单，千秋不会派人空降诡话工作室，也不会插手到诡话的日常运营中，并且在制作梦境这件事给你绝对的自由绝不指手画脚，只不过要求对最后的梦境成品有一个把关审查的权利。”傅磊笑得憨厚又淳朴，“这个条件可以说是十分简单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制作出来的梦境无法让千秋满意的话那就不能发布了？”秦歌反问道。
  “毕竟千秋作为国际上赫赫有名的梦境公司，对于梦境的质量肯定有一个极高的要求，而且这对于我们双方都有一个促进的作用，严格的把关审查可以让梦境的成品越来越出众。”
  “对吧？作为梦境公司我们的共同目标都是给玩家带来一个好梦境。”傅磊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给出的理由完全挑不出任何一点毛病，而且作为注资30亿的投资方来说，只要个把关审查的权利是非常宽松的条件了。
  但其实细究起来问题就大了，嘴上虽然说着给出绝对自由的创作权限，但却卡死了最后最后一步, 万一自己费尽精力制作出来的梦境让千秋不满意那就只能胎死腹中了。
  “条件很诱人，但我拒绝。”秦歌分析清楚其中的关键点之后就果断拒绝。
  “秦总不满意的点是在哪里？谈生意谈生意, 生意是慢慢谈出来的嘛, 提出来我们可以再磋商一下。”傅磊也不恼, 像尊弥勒佛一样笑呵呵道：“对价格不满意？还是觉得千秋的条件太严苛了？”
  “都很满意，问题是我现在不缺钱, 那一串数字躺在银行卡里没法给我带来刺激。”秦歌将问题归拢到自己身上，不给傅磊再说服的机会，“而且我这人臭毛病很多, 特别喜欢特立独行，我担心到时把你们千秋这个大金主弄得不开心。”
  “秦总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聊到这里傅磊也明白这个生意算是已经聊死了，秦歌完全不给出任何商榷的余地。
  “喝茶喝茶，傅总觉得这茶好喝就多喝两杯。”
  “好, 现在不喝担心以后没机会喝了。”傅磊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闲聊起来，“要种植一株茶树可不容易，不仅需要充足的阳光降水的天时, 还要适合的环境土壤的地利。”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人和, 茶农的细心呵护，给茶树驱虫去除争夺营养的杂草, 摘下后还要经过筛选烘干等一系列复杂的工序, 所以摆在我们面前这一杯小小的茶水可是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
  “就和制作梦境差不多, 灵感就是天时，平台的推荐位是地利, 每个造梦师就是茶农, 不仅要悉心照料自己的茶树，还要把争夺营养的杂草去掉, 才能让茶树茁壮成长。”
  “没想到傅总对种茶还有研究。”在聊天的过程中，秦歌才意识到这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自己提出什么话题他都能接下去, 不仅仅限于造梦, 无论是日常小事，还是哲学道理都能信手拈来。
  两人聊得倒也愉快投机,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午饭的节点, 傅磊才起身告辞, 任凭秦歌怎么挽留都不留下来吃饭, 只是道：“生意没有谈成不敢留下来吃饭，毕竟吃人嘴短。”
  秦歌便起身将他送出门外，回来的时候祝寅一脸担忧地跟了上来，询问道：“这是千秋的总监？他来做什么？”
  “说是想要注资我们，不过被我拒绝了。”
  “那就好。”祝寅松了口气。
  “为什么我拒绝了发展壮大的机会你好像还觉得很开心？”秦歌呵了一声，好奇道。
  “因为我之前就是从千秋跳槽到这里的，知道一些内幕。”祝寅解释道：“千秋有一个专门的市场调查部，主要的职责就是调查市面上出现的可能威胁到千秋，并且还没有完成成长起来的小公司。”
  “他们的解决方法也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砸钱, 收购不成就入股，然后把具有威胁性的梦境扼杀在摇篮里，他们可以不拥有这个梦境, 但是绝不能让它们成长起来, 冲击到千秋的盘子。”
  ......
  “谈完了，他不肯接受入股，没有还价就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傅磊在一楼的咖啡厅随便买了块面包边走边打电话, “我明白，已经准备好办法制衡了，千秋的基本盘就在大型梦境，这是肯定要守好的，蛋糕就那么大，有人多吃一份就肯定有人少吃一份。”
  “雇水军去给游戏刷差评这种方式太低端了，小孩子吵架才用这种方法，而且玩家也都不是傻子，一个质量出众的游戏用这种方式只是自取其辱。”
  “银星奖又不是一两个评委说了算，不可能让他们毫无理由就把秦歌的梦境踢出去，不然就没有规矩了，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但只要在规矩之内就可以任意折腾。”
  “所以我们必须要给评委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逼迫他们来做出这个决策，放心吧, 我又不是陈万生做事考虑不周全，而且也没有那种蠢侄子。”
  “这只是第一步，等势头起来之后再把整个诡话给分拆了吃下, 虽然动作是繁杂了点，但不能可惜了克苏鲁这个题材。”傅磊咬了口面包发现外面还包着一层塑料纸，干脆也不吃了，随手丢进垃圾箱了，不满地嘀咕道：“吃个面包还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