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包子其实很简单的。”父女两人干瞪眼了一会儿,林沫沫开口对林程说道。
  略带心虚的语气当中，除了带着鼓励的意思，怎么听都有几分忽悠的成分。
  对于林沫沫的说法,林程不置可否。
  鉴于父女两人都没有包包子的实战经验,最后,二人决定先取一部分面粉来做试验。
  按照教程上给的比例，两个人先配好了所需要的面粉、酵母、改良剂和水。
  林程开始和面，林沫沫则趴在案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
  “好了吗？”过了一会儿,林沫沫问道。
  “没有。”林程又将和匀的面团揉了几遍，直到达到教程上说的‘表面光滑’。
  “现在好了吗？”林沫沫继续追问。
  看了一眼旁边跃跃欲试的女孩，林程嘴角微抽,又暗暗好笑。
  “还没有。”林程看了眼时间,将揉好的面团放入和面盆里，又在上面盖了层浸湿的纱布,才对林沫沫说：“再等大约一小时。”
  最近几天的气温偏高,醒发面粉倒是方便了不少，直接在室温下就能进行醒发。
  等待面团醒发的过程,林程离开去做其他事,林沫沫却坚持守在了和面盆旁边。
  面团醒发的过程好像看不出什么变化。
  林沫沫撅了撅嘴。
  大约等的时间太久，后来林沫沫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等到林沫沫醒来的时候,面前盖着纱布的和面盆已经鼓了起来——掀开纱布，原本躺在盆子里的一小团面此时已经变成了白白胖胖的一大盆。
  林沫沫有些好奇地伸出手指在上面戳了戳，面团软软绵绵的,戳下去的部分会弹回来一些,然后留下一个浅浅的手指坑。
  有点好玩。
  林沫沫偷偷笑了笑,又伸出了手指准备再试试。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林程的声音。
  “林沫沫。”
  林沫沫后背一僵，飞快地缩回了手。
  “什、什么？”林沫沫转身看向林程，下意识地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别用手戳。”林程说的。
  “我没，我就是看看这个面团好”了没有……
  林沫沫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来，迎上林程略带严厉的眼神，秒怂，老实认错道：“对我就是觉得这个有点好玩。”
  听到林沫沫的理由，林程嘴角微抽。
  “这不是拿来玩的。”林程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林沫沫旁边，也对着那团面捏了捏。
  手感……确实挺好的。
  林程心里如是想到，低头迎上女孩带着质疑，仿佛在说‘你也戳了’的眼神，林程神情一顿。
  “我在检查面团有没有醒发好。”林程一本正经地说道。
  闻言，林沫沫眼前一亮，又朝和面盆凑近了一些，期待地问：“那好了吗？”
  林程：“……”他不太确定现在告诉对方，按照教程的说法，这个面团还需要二次醒发，也就是还需要再等半个小时，这小孩会不会当场崩溃。
  “再等一下。”林程说完，将面团重新揉捏，开始进行第二次发酵。
  林沫沫又眼巴巴地在旁边守了近半个小时，终于等到面粉彻底发酵完成。
  直播间弹幕区里满屏都是【恭喜】：
  【恭喜沫沫和爸爸完成了和面这项大工程！】
  【哈哈，我本来以为这个环节会翻车，没想到竟然没有。】
  【看起来爸爸和宝贝和的面团还不错的样子。】
  【虽然但是，和面只是一小步，后面擀面、包包子会更难吧？】
  ……
  屏幕外的观众下意识地开始紧张起来。
  只见画面中，林程又将擀面皮的教学视频看了一遍。
  之后，林程开始照着视频教学的方法将面团进行再次揉捏，捏成长条，切成一个个等大的小面团块，随后将面团块压扁，一手捏住面块中心旋转，一手用擀面杖将面块擀开。
  整个过程中，林程的操作看上去还熟练流畅，乍一看还有几分专业的气质。
  直到十几秒后，一个‘荷包蛋’形状的面皮子诞生。
  “这里有花边。”林沫沫指着那个‘荷包蛋’说道。
  林程不语，拿过另外几个小面块又试了试。
  结果又是几个‘荷包蛋’、‘云朵’、‘三角形’和几个‘小爱心’横空出世。
  余光瞥见林沫沫在一旁，扒着案板，双脚一踮一踮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林程挑眉。
  “想试试？”
  “嗯嗯。”林沫沫一阵点头。
  见状，林程将擀面杖递给了她。
  林沫沫接过擀面杖和面团块，有模有样地准备起来，嘴里还在嘀咕着：“真挺简单的。”
  然而，嘚瑟不过三秒，林沫沫就滑铁卢了。
  原本她看教学视频和包子铺老板擀面皮时挺容易的，而且动作飞快。可是等到林沫沫自己操作时，这个面块就好像不听话了一般。
  林沫沫想让它往左边变大，偏偏右边被越滚越长，她想让面团别动，偏偏它就像长了腿似的被擀面杖赶得满案板乱跑。
  “我来吧。”林程说道，好歹他擀的面皮可以从意识上勉强理解成‘圆’。
  “好……”林沫沫从案板旁边挪开，一双眼睛却依旧‘恨铁不成钢’地死死盯着那块面团。
  “我知道了！”突然，林沫沫想到什么，激动地说道。
  不等林程问她，就见女孩已经跑向了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盘子。
  “可以用这个来弄！”林沫沫说着，先是将一个面团揉成球状，然后用盘子底用力一按，面团被压扁在盘底中央，再扣下来时，正好就是一个正圆的形状。
  看着林沫沫这波操作，弹幕区再次热闹起来：
  【好家伙，这样也行！】
  【哈哈，女儿好聪明。】
  【沫沫：又是我为这个家出谋划策的一天。】
  【虽然这样做出来的面皮不如手擀的劲道，不过确实很圆，哈哈哈哈。】
  ……
  不仅圆，而且还快。
  “怎么样？”林沫沫眼睛亮闪闪地向林程问道。
  林程嘴角挂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可以。”
  “我来吧。”林程从林沫沫手里结果餐盘，又在上面撒上了一层面粉，这样可以方便‘脱模’。
  接下来，林程将面团切成小块，林沫沫则负责将小块面团揉成球，再小心地撒上一点点面粉，最后送到林程面前，由林程将它们压成面皮。
  压面皮的工作由林程这个成年人来做，效率比之前快了许多。
  期间，父女神情认真，谁都没有说话，但却意外地配合默契。
  更令人意外的是就这一段两人反复压面皮的直播，竟然在短短二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就让林程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涨了两万多人。
  加上之前林沫沫对着面团发呆，画面犹如静止的那一段涨的人气，此时，林程直播间的稳定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15万多。
  甚至#父女流水线面皮生产小车间#这个奇奇怪怪的标签还上了热搜，虽然热搜排名靠后，并且只是昙花一现，但也足够让电脑前的陈宇几人惊讶不已了。
  “居然上热搜了？！”王反复看着手机截屏，确认自己没看错。
  “不过话又说回来，程哥他们擀面皮这一段，观众到底看的是啥啊？”怎么就涨粉了？
  王希一脸不解。
  陈宇其实也有点懵，想了想，不确定地道：“大概是这一段比较解压，比较上头？”
  ——
  因为节目组给的手机做了特殊处理，林程和林沫沫并不知道网上发生的事。
  这边的父女二人已经做好了包包子前的全部准备工作。
  因为是第一次实践，二人没有去挑战那些高难度的馅料，而是选择了不用再次进行调制、并且操作容易的红豆沙馅。
  “这个我知道怎么包！”林沫沫自告奋勇地说道，随后，拿过一块面皮，又挖了一团红豆沙在面皮中央，照着她之前画的图解中第一个基本包包子的方法捣鼓起来。
  一边包，林沫沫还不忘一边郑重其事地给林程讲解。
  “只要像这样，一只手托着，一只手包，这个指头压这边，这个指头把另外这里揪过来，捏一下……”
  林沫沫包得有模有样，在一番捏捏捏之后，半个包子的雏形已经初步显露出来。
  “看，就是这样，是不是挺简单……”
  林沫沫话未说完，‘吧唧’一下，原本已经包进去一半的红豆沙馅从包子另外一边漏了出来。
  林沫沫嘚嘚瑟瑟的表情僵在脸上：打脸来的太快……
  “没、没关系的，再捏一下就好了。”林沫沫说道。
  虽然，她极力想拯救这个包子，可是越弄越糟。
  到了最后，整个包子变得奇形怪状的不说，就好像是被其他包子打了一样，满头是‘血’。
  看着手里的包子，林沫沫埋着头，不敢去看林程。
  这还是最简单的基础版包子都翻车了，她还画了花生包、白糖包、麻花包……好多。
  大约是不想看到女孩失落的表情，林程从林沫沫手里接过她那个包子端详了一眼，说道：“示范得很清楚，我大概知道了。”
  林程也照着林沫沫的教程包了一个包子——的确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
  一番尝试，林程勉强包出了一个比较像包子的包子。
  只是速度太慢。
  如果用这样的速度做包子去卖，他们估计得饿死。
  父女二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在包下一个时，林程干脆直接馅料之外的面皮揉成了一团。
  只要是面团包住馅料就行，反正都是一个意思，其他形式上的东西不重要。
  最后，为了区分这一个个的‘馒头’，林沫沫和林程两人一番合计，在红豆沙馅的包子中间点了一颗红豆，在白糖包上揪一个小尖尖，花生包揪两个，猪肉包揪三个、粉丝包子揪四个……
  直播间里，更多的评论划过：
  【这也行？！哈哈。】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哈哈哈。】
  【我在直播间里学包包子手残防翻车教程。】
  ……
  这边，看着案板上十几个丑不拉几的包子，林沫沫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脸愁容。
  “会不会没人买我们的包子？”林沫沫小声问道。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林程瞥了一眼包子，不语。
  两人将这十几个打样的包子放上蒸锅。
  不一会儿，红豆沙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原本其貌不扬的包子，在蒸熟了之后一个个都变成了白胖子，看上去倒没那么丑了。
  ——
  林沫沫还在欣赏自己家包的包子，林程则看了眼时间，准备带上她出门。
  两人还剩下新鲜的蔬菜、肉类没有买，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市区内几个菜市场。
  按照房东太太的说法：菜市场晚市的菜比其他时段实惠很多。
  哪些食材在哪个菜市场更便宜。那天，房东太太在离开前专门给林程二人整理出了一个攻略和前往的时间段。
  “走了。”林程又叫了林沫沫一声。
  见林沫沫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几个包子，林程干脆从盘子里拿了两个放凉了一些的包子装进饭盒，塞进了林沫沫怀里。
  “不是。”林沫沫摇头。
  “不是什么？”林程狐疑地看了林沫沫一眼，问道。
  “不是这个，要那一个。”林沫沫指了指饭盒里三个尖尖的包子，又指着盘子里一个尖尖的包子说道。
  林程的太阳穴跳了跳。
  这几个包子做的都是豆沙馅，一个尖两个尖有什么区别？
  林程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还是给林沫沫换了一个包子。
  “走吧。”
  “好。”
  ——
  两人骑着三轮车出了门。
  林程在前面骑车，林沫沫坐在后面的车斗里安静吃着包子。
  包子皮柔软蓬松，一口咬下去立刻有甜甜的豆沙窜进嘴里。
  林沫沫双眸一亮。
  “爸爸。”
  “嗯？”林程应了一声。
  “我们的包子超好吃。”林沫沫语气骄傲地说道。
  虽然颜值不太行，但是口味一点都没有减分。
  林沫沫小口吃着包子，直到一个包子吃完，林沫沫将另一个一个尖尖的包子留在了饭盒里，小心盖上盖子。
  这个是留给林程的。
  刚才林沫沫之所以坚持要拿这一个，是因为在所有的包子里，这一个是最好看的。
  ……
  这时，林程的车已经骑到了第一个目的地：玉林街区菜市场的附近。
  三轮车骑到一个三岔小巷子口时，不等林程确认一遍路牌和导航，林沫沫已经指向了其中一个方向。
  “爸爸，在那边！”
  林程看了眼路牌，又确认了导航，发现林沫沫指的方向竟然是对的。
  林沫沫虽然不能很清楚地知道整个城市哪里是哪里，但是对于去过的地方，她会有印象。
  这个地方的菜市场，之前奶奶腿好的时候带着她来过几次。
  这里晚市的菜很便宜，一两块钱就可以把一些卖剩下的菜全部买走。而且再晚几个小时还会有摊贩将最后没卖掉的菜堆在中间的篮子里，不要钱随便拿。
  只是奶奶腿伤了之后，她们就很少出来买菜自己做饭了。
  林沫沫来参加节目录制，陈宇他们给奶奶安排了护工和定期的问诊。
  这周末林沫沫回到家里时，惊喜地发现奶奶的腿脚在接受全面治疗之后已经好了很多，应该很快就能好了。
  想到这里，林沫沫脸上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
  林沫沫拉了拉林程的外套后摆。
  听到对方应声，林沫沫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她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她和林程一起参加节目录制，陈宇他们才这么做的。
  听到林沫沫这声‘谢谢’，林程神情微顿，有些不解她在‘谢’什么。
  只是，对于小孩子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林程也没有放在心上。
  林程将三轮车停到菜市场旁边的非机动车区，带着林沫沫一块进了菜市场。
  在这里，两人买了大白菜。
  林程付完钱，扭头却没看见林沫沫。
  林程的视线在周围找了一圈，才发现，林沫沫正如同一根柱子似地一动不动站在不远处的路边，在她对面是一家面食铺子，里面，老板和老板娘正在准备明天早上第一批售卖的包子。
  林沫沫正准备返回来叫林程的时候，林程已经走到了林沫沫的旁边。
  于是，一根柱子，变成了一高一低两根柱子。
  看着老板夫妻两人动作飞快地包包子，几乎几秒钟就能包好一个，父女两人都沉默了。
  林沫沫默默对比着她自己包和对方包的区别：明明都差不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包不好。
  “爸爸你学会了吗？”林沫沫拉了拉林程的衣袖，问道。
  “大概。”林程尽量记住了老板两人的手法。
  “走吧。”林程叫上了林沫沫，他们还要去下一个菜市场。
  ——
  两人又去了另外三个菜市场。
  最后一个菜市场在佳茗路附近的一处小居民区旁边，他们要去那儿买大葱和小葱。
  “爸爸你可以从左边那里走。”林沫沫指着某个侧边的小路小声对林程说道。
  走这个小路，不会路过外面杀鸡宰鱼的地方。
  林程没有怀疑林沫沫的话，却扭过头看了女孩一眼。
  “之前来过？”
  林沫沫点点头。
  林程收回了视线，因为拉灯的光线太暗，他并未注意到女孩表情中有些许的不对劲。
  将车挺好，林程又叫了林沫沫一声。
  两人直奔，卖葱的摊点。
  走到一半，林程发现林沫沫并未跟上，回头一看，才发现林沫沫正站在不远处菜市场边的一个灯牌后面，看着他，却不跟上来。
  “林沫沫，过来。”林程叫了她一声。
  之前去几个菜市场买食材的时候，这小孩都会积极地凑上来，帮忙拿东西，这一回居然没跟上？
  林程有些诧异。
  林沫沫抿着嘴，没动。
  “不愿意走了？”林程又问。心里以为是这小孩走累了或者耍小孩脾气。
  林沫沫点点头，又摇摇头。
  林程无奈：“那就站那儿等我，别走远。”
  林程独自走到摊子前买葱。
  这边。
  林沫沫一直站在灯箱后面等林程。
  背后却突然被人一把拖住，巨大的力量让林沫沫差点摔倒。
  “小贱种，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