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夜宴上发生的一切，一再证明了一个事实。
  书生，只是工具。
  书生手上的那本书，才是本体！
  哪怕被当场落了面子，搞崩了心态，书生的态度依旧如常。
  不是不在乎。
  而是只能不在乎。
  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逼无奈。
  此间事情，显然是有说法的。
  但说法什么的，还要往后稍稍……陆铭现在要看跳舞！
  书生的舞蹈水平，还是不错的。
  当然，可能是他临时招来了一只古装女鬼，通过附身的方式获得了一些舞蹈能力有关。
  一曲舞罢，陆铭轻轻拍了拍巴掌。
  “很好，交易完成。”
  书生面色平静。
  然而看其眼角，隐隐有扭曲之色……
  就硬装！
  深深吸了口气，书生坐在了椅子上，温和说道：“那么客人……您还想继续交易么？”
  陆铭反问道：“你还有鬼气结晶么？”
  书生：“……”
  你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但我有别的东西。事实上，我日常储备的鬼气结晶并不太多，主要是很少有客人，向我提出这方面的需求。”
  陆铭摆手，打断了书生的絮叨：“我只要鬼气结晶……”
  那你让我跳舞算怎么个事儿！？
  书生一口老槽无从吐起，只能听陆铭平静道：“记住，我只要鬼气结晶。我手上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但我的需求，只有这么一点儿……”
  说完，陆铭身体前倾，用一种满带着压迫感的姿势，看向了书生。
  “我建议你回去之后，多搜集一些鬼气结晶。下次夜宴上，我希望我能得到足够让我满意的收获。当然，故事不会差了你的。”
  书生沉吟良久，点头应道：“放心，下一次，我会准备妥当的。”
  陆铭忽然笑了：“要不然的话，我会让你跳脱衣舞的……我保证。”
  书生的脸色瞬间僵硬了下来……
  可惜的是……他的心态还算强硬，倒也没因陆铭一句话崩掉。
  陆铭倒是有些可惜……但想到“脱衣舞”这码事儿，可惜就变成了期待。
  陆铭总有招治你……
  随着黑雾散去。
  陆铭与书生间的连接，就此挂断。
  转头，看向其他人。
  便能看到，张明远等人齐齐呼出口气。
  书生的心态崩了。
  他们的心态也崩了……
  你死神讲个故事花了这么久……您就是故事精变的吧！？
  ……
  陆铭的顺序一过，就轮到了张明远和鬼风了。
  但可惜，出了陆铭这么一档子事儿，无论是张明远和鬼风，还是书生，都没了浪费时间的心情。
  快速讲过故事、完成交易之后，书生宣布第一次夜宴就此结束。
  房间大门敞开，张明远忙不迭地窜了出去——他必须要看看，那头新晋升的凶神，到底是个什么鬼……
  陆铭反倒不急。
  看着画家起身，陆铭想想，同样站起身来，跟在画家鬼风身后，再加上个普通人夜侠，一行四人来到了电梯口，走入了电梯。
  ……
  电梯中的气氛，沉默且压抑。
  四人谁都没说话。
  随着鬼风先一步刷卡走出电梯，而后是画家。
  然而就在画家刚刚离开电梯之后，陆铭却紧接着刷了卡。
  “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启，露出外面雾蒙蒙一片。
  已知，夜宴的举办场地，被书生的鬼域所覆盖。
  参加夜宴，参与者无需在乎会被人衔尾追杀，因为当离开夜宴之后，书生的鬼域，将会把参会者随机传送到某处，根本不虞有被跟踪的风险。
  但这个东西嘛……还是要看实力的。
  要说陆铭这一身实力，连这招都破不掉，那显然是扯淡。
  灵异通感瞬间启动，外面的雾气如同虚无幻影般，被陆铭轻松看穿。
  目光落在画家的后背上，随着画家被随机传送走，陆铭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找到了画家的落点。
  一步跨出。
  天翻地覆感就此涌来。
  当陆铭再次睁眼，转头看向身边，便看到身边的画家露出茫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四目相对，画家嘴角一咧。
  “这咋还落一起了呢！？”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容易让人生出误会，画家尴尬一笑：“嗯，死神……死神先生，您说这不是巧了么？”
  随着话音落，两人身上的黑雾渐渐散去，露出黑雾下的真容。
  看着画家那张干净，俊秀的脸，陆铭嘴角一扯。
  “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
  画家的表情登时僵硬了下来。
  他小心试探道：“您这话的意思是……”
  “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
  ……
  画家又麻了……
  从夜宴上，陆铭的故事储备中，画家就能看出一点。
  这个死神，不是个好惹的主……
  夜宴只要鬼故事，陆铭一讲就能讲好几个小时，这么多的鬼故事经历，要说陆铭是个普通人，画家肯定是不信的。
  再加上死神还能打破夜宴的规矩，强行追踪自己来到此地。
  其中透露的信息，画家想想就觉得心惊。
  毫无疑问，死神的力量，远比自己强得多。
  而现在，没了书生的庇佑，面对陆铭时，画家只感觉自己如赤裸站在隆冬天中，浑身上下直冒冷意。
  他抿着嘴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陆铭平静的脸，眼中慢慢生出哀求之色。
  求生欲那叫一个旺盛……
  直到陆铭开了口。
  “放心，我没想要你的小命……你的小命不值钱，哪怕做成故事也是如此。”
  “我这一次找上你的目的，乃是看中了你的能力……”
  “你的鬼物能力，就是画画，对吧？”
  画家一愣，快速权衡。
  考虑到实力差距极度明显，画家没过多犹豫，便如同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是的，我的鬼物能力，能够将我看过的东西画出来，并为其附加灵异力量。”
  陆铭也不由感慨一声：“还真是个好用的能力呢……”
  画家摸不准陆铭的意思，只能附和着点了点头。
  而陆铭的夸赞，并非无的放矢。
  画家的能力是真的很好用。
  上一次夜宴中，身为陆铭直接交手过的最强鬼物，画家的能力给了陆铭深刻的印象——无数画奴，以及鬼域雏形：黑白画境。
  虽然强度在现在看来，确实不太足，但画家的能力以本质论，其实是有东西的。
  念及于此，陆铭微笑道。
  “你想晋升凶神么？”
  画家又一次愣住。
  沉吟片刻，他茫然点了点头，见罢，陆铭嘴角笑容更盛。
  “我帮你啊……”
  画家：“？？？”
  ……
  画家是没搞懂陆铭这操作是啥意思。
  他愣愣站在原地，表情跟小野有七分相似。
  而陆铭，也未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了想，他看向画家，再道。
  “求我。”
  “什么？”
  “我说，求我。求我帮你晋升凶神。”
  画家：“……”
  迟疑片刻，画家从了心。
  “我确实想要晋升凶神，如果死神先生能够帮我，我……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而就在画家说出这番话后，陆铭耳边终于传来系统提示音。
  【支线任务已触发。】
  【支线任务：画家的野望！】
  【凶神，鬼物之神！这一位阶对任何凶神之下的鬼物，都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此刻，画家距离凶神，只差临门一脚！他迫切需要您协助他完成晋升！】
  【任务目标：在主线任务结束之前，帮助画家晋升凶神。】
  【任务成功奖励：经验值500点，游戏币500点。】
  【任务失败惩罚：扣除游戏币3000点。】
  一个低奖励，高惩罚任务。
  显然，根据系统判定，陆铭想完成这个任务，只是举手之劳。
  激活了任务之后，陆铭终于满意了。
  他平静看向画家，开口道：“你离凶神还差多远？”
  画家轻声道：“临门一脚……事实上晋升的前置条件我已经都准备好了……现在所差的，就是一个护道者……”
  上一次夜宴副本中，画家还需要大厨的明记私厨，作为自己晋升凶神的前置条件。
  但在这一次副本中，大厨这只鬼本身就不存在，故，画家的晋升条件已经全数达成……但有鉴于画家本身没朋友，他害怕晋升过程中，遭到其他干扰，所以急需一个护道者为他保驾护航。
  在上一次副本进度中，这个护道者乃是书生。
  按照上一次副本的剧情做推断，画家现在要做的，便是再去搜集故事，然后通过夜宴，请动书生出手。
  然而当陆铭接受任务后，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简单太多了。
  “那就尽快吧。”
  画家却迟疑着，久久不愿有所动作。
  当察觉到陆铭目光再次扫来，画家迟疑道：“就是……嗯，死神先生，您这么帮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世界，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陆铭上赶着来帮自己，这在画家看来，简直怪的一批……
  陆铭轻声答道：“我需要你的能力，以及你的友谊。”
  说完，陆铭神色一正：“我帮你晋升凶神。你帮我做事。这笔交易，你满意么？”
  画家敢不满意么？
  他不敢……
  想了想，画家沉重点头，只想着等到自己晋升完毕，再看看事态发展。
  陆铭一眼便看透了画家的小心思……
  他拍了拍画家的肩膀，沉声道：“放心，我是在帮你。”
  陆铭确实是在帮他……
  有鉴于上一次夜宴副本中，大厨与画家的爱恨情仇，这一次画家要是敢不点头，已经完成晋升的大厨，绝对能把画家的骨灰给扬喽。
  别扯什么上一次副本的事跟这次没关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懂么？
  而陆铭，也是个护短的主……
  此刻，陆铭大发慈悲的拉画家一把，无论是从任何角度看，画家都是大赚。
  然而，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定了价码。
  不过这事儿显然无需跟画家细说。
  ……
  离开夜宴，张明远悍然启动鬼域，一路赶往了明记私厨原址。
  ——那头新晋凶神的气息，就是在此地爆发，并一闪而逝。
  然而当他抵达之时，却发现原本的明记私厨已经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前方，光影骤变。
  却是张明远调动了鬼域力量，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以幻影的形式重新复原了出来。
  于是，他能看到明记私厨开门时的画面。
  也能看到，大厨和小高，施施然走入明记私厨的画面。
  还能看到，明记私厨内爆发出强悍的鬼气波动……
  但再往后，他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因为晋升完毕的大厨，已经带着明记私厨小川小野，离开了此地——去向不明。
  深深叹了口气。
  张明远满眼思索，却无论如何也思索不出，这头新诞生的凶神到底是善是恶，是敌是友。
  他就这么踌躇了近十分钟。
  天边，却又闪过荒狂的鬼气波动。
  张明远猛地抬头看向天边。
  即便是以张明远的素质，都禁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又晋级了一个！！”
  ……
  是的，张明远的感知没有错误。
  古灵市中，确实又出现了一头低等凶神。
  画家！
  其实画家的所有晋级准备，已经做完。他所需要的，也只是一个护道者罢了。
  而随着与陆铭达成了协定，画家的晋升之路也就再无阻碍了。
  与陆铭结伴而行，一人一鬼来到了一座废弃老楼中，走入403室，杂乱的房间便落入陆铭眼中。
  房间内装饰老旧，还有一股灰尘的味道，但最吸引陆铭主意的，还是一张巨大的画板。
  画板上画了一幅景观画，简单观瞧后陆铭发现，景观画画的乃是古灵市全貌。
  “我之前在书生那边得到了一些讯息。”
  “如果我在古灵市晋升的话，将有生命危险。”
  “具体是什么危险，书生没说，因为我拿不出合适的价码。但我想，书生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所以我才需要一个护道者。”
  陆铭随口接话道：“现在你有了。”
  画家点了点头，露出腼腆的笑：“谢谢死神先生。”
  “无需多言，直接开始吧。”
  陆铭话音落，便看到画家身上鬼气浮动，很快，他便张开了鬼域雏形：黑白画境。
  陆铭并未抵抗，而是任由黑白画境将自己收入其中。
  短暂恍惚之后，陆铭便已经出现在了一座巨大的画廊中。
  正对面乃是一号厅。
  陆铭能看到一号厅中，有一张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画作，画作画的依旧是古灵市。
  而有过经验的陆铭，自是知道，这便是画家晋升的核心了。
  目送着画家融入画中，陆铭简单思考，取出了一枚鬼气结晶。
  这种纯净的鬼气能量结晶，内部蕴含大量鬼气，对鬼物来讲，无疑是大补——这玩意不仅能够增强鬼物的力量，还能缩短晋升所用的时间。
  若是任凭画家自己晋级，恐怕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考虑到自己的时间有限，陆铭索性就再送画家个“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