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音这一句说得极富感情，关怀的表情也很到位。
  不听内容，就那语气，没点感人心脾的关系怕是很难这么到位。
  人姑娘行为举止也很潇洒，话撂这儿，做作一笑紧接着就走了。
  程宁边走边扭头对着陆鸣对了个口型。
  “不好意思啊……”
  陆鸣笑着摇头，态度十分大气。
  这事儿其实是他不够厚道，东缠西问才碰着赶了个巧。可他对孙禾少有的吃瘪表现还是十分感兴趣。
  就当下的他，才不管什么风水轮流转，见着机会就调侃。
  “怪不得禾哥最近老莫名其妙打喷嚏，身子骨是远不比从前了啊。”扬了扬声，还特意面朝阮音走的方向说，好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架势。
  孙禾淡淡白了他一眼，心里还在想着一分钟不到以前的事。
  猛然生出一种拿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杜姗姗一直都跟在距离孙禾半步远的位置，仰头看见是阮音的时候她也着实吓了一跳。
  心里暗忖孙禾和她最近似乎接触变得多起来，而且每次两个人碰见都是火花四溅的状态。
  要是放在以前，孙禾根本不会理会这些主动贴上来的女生。
  可是现在……
  这种他还未察觉到的反常，让杜姗姗心里产生水划指缝捉摸不定的惶恐。
  “陆鸣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别人这么说孙禾哥你还跟着起哄呀。”杜珊珊撅着小嘴，既可爱又无奈地埋怨着陆鸣。
  一个别人，划分得干干净净。
  陆鸣虽然不太吃杜珊珊这款，可毕竟是平时接触多的人，倒是也没有特意探究她话里的意思，摆摆手。
  “机会难得嘛。”
  ……
  阮音和程宁从卫生间弄湿完抹布，顺便提了个桶回去。
  实验室五楼总的来说是被三班和一班承包的，她们负责的是物理器材室的整理。
  两人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一班刚才那一堆人站在隔壁器材室门口一动不动，不知道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一班班长陈裕知开了前门，陆鸣第一个伸出头探了探，一秒过后脑袋又缩了回来。
  “操，这么脏？老子不干了！”
  李成东踮起脚跟着一看，“林老头挺有意思啊，打击报复呢，派这么脏一地方给我们几个。”
  杜珊珊：“很脏吗？啊……我之前叫你们的时候还不太清楚情况……”
  孙禾站在人群的最后，侧头看见朝这边走来的阮音，面上看不出除了平静多余的表情。
  阮音随心抛完话自我洗脑后，就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和他对望一眼。
  挺问心无愧。
  孙禾这次倒是也没揪着她的小辫子跟她杠。
  两人相安无事擦肩而过。
  程宁走在旁边，挽着阮音胳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了收。
  这气氛，还真不算融洽。
  明明上周五的时候大佬十分好心的送阮音回家的说，她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多少有些改进了呢。
  “妈的，老子听了你的话竟然还乖乖跟过来了，天撸了。”陆鸣站在器材室门口，对着陈裕知抱怨，心里极度排斥进去。
  陈裕知和陆鸣还有孙禾以前是认识的，父母之间搞不好也都有联系，但不算一路人，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乖学生好榜样。
  简单来分的话一黑一白，平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陈裕知心里也憋屈啊，本来一个教室一般就分了三四个人打扫，他们这一来就是五个人。
  林老头摆明了就是想撒口气，他心里肯定也清楚陆鸣那帮子人不可能会来打扫，所以才安排了他跟生活委员季苗苗一起过来，到时候兜不住了还有他们两个人会干活。
  好不容易说服了李成东和杜姗姗把陆鸣和孙禾一起带过来，现在别说是陆鸣了，就是他自己看见这全是灰的教室心里都膈应。
  这年头，乖学生也是真的难当。
  陈裕知对陆鸣他们还算是知根知底，这帮人平时凶归凶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何况初中还做过同学，没其他班的人那么忌惮。
  “你先别急着走，能弄弄点。直接走了被林老头知道了，以后肯定也少不了你们的麻烦事。”
  陆鸣摇头说：“人还没进去呢，先吃一嘴灰。”
  眼见着一甩一甩的马尾辫从隔壁器材室的门口消失，孙禾默默转回头，一个小迈步，弯腰撩起一把一班班长手里的扫帚。
  陆鸣瞧见了，忍不住皱眉反问。
  “孙禾不是吧，你他妈还真准备打扫啊！三好学生的头衔是多舍不得掉？”别说是在学校，他们就是在自己家估计都没怎么动过手。
  孙禾握着扫把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脑子都不好使了，还不动动手脚感受下你还活着呢。”随后绕开陆鸣进了教室。
  “行了，走吧。也不能让我们班长大人独挑大梁吧。”李成东捂嘴轻笑，硬是拖着陆鸣也从陈裕知那拿了工具跟着进去。
  陆鸣暴躁反驳：“操，孙禾你这嘴是不是给灰塞严实了，这么黑。你脑子才不好使。”
  杜姗姗一直小心翼翼站在孙禾的边上不出声，看着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进去，她还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心里对屋里的灰尘极度嫌弃。
  陈裕知找到她的时候，她也就只是想卖一个人情，那些抹布扫把她就没真想过碰。
  按照她的认知，以孙禾他们几个人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打扫的，没想到他们现在接受的这么顺其自然。
  季苗苗进门前看杜姗姗脸色和来的时候不太一样，暗了不少，随口问了句：“怎么了？姗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杜姗姗秀眉微蹙，右手附在小肚子上，背脊轻弯吞吞吐吐小声道：“我、我最近例假，就是忽然有点不舒服……”
  她说得很小声，季苗苗也是女生，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苦衷。
  连忙扶着她，将她带离器材室的门口。
  “要不你先回教室休息一下吧，我们这里几个人打扫其实也够了。”
  杜姗姗捂着肚子，善解人意地摇头，“没事，我在外面站一会儿就好了，你们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叫我一起的。”
  季苗苗还是有些不放心，劝了她两句依然没什么用，只好留杜姗姗一个人在走道里休息，自己先进去帮忙打扫。
  杜姗姗本来还是想坚持一下跟孙禾他们一起回去的，可屋里打扫出来的灰尘在走廊里肆意。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最后还是独自先回了教室。
  ……
  隔壁器材室，阮音和程宁商量好一人从屋内一边的储藏柜开始打扫，屋里灰尘太多，两人也不太聊天，怕吃灰。
  她们擦完延边的柜子站定在教室中央，定眼看着两架横倒在地上的铁皮柜子。
  发愁。
  柜子的长度比她们个子都高，柜子门好像关不密实，搬动两下还能听见里面小器材晃动的声音，重量也不轻。
  硬要她们俩抬起来的话，可能最后反而会变得一片狼藉。
  “柜子看着挺重的，我看还是找人帮忙吧。”程宁将手中的抹布放回实验桌上，拦下准备开干的阮音。
  “我觉得我可以试试。”阮音蹲下身推了推柜子。
  是挺重，可还在接受范围内。
  “你是大力水手菠音嘛。”程宁见她态度认真，开口打趣。“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叫了人马上回来。”
  话说完，程宁就急急忙忙往门口走。
  虽然是器材室，可高中的物理实验仪器都不算重，阮音以前跟着外婆做过不少体力活，看着纤纤瘦瘦，其实胳膊上肌肉不少。
  只是抬正一个柜子对她来说还不算难事。
  ……
  程宁往下走了一层，现在已经快一点钟了，大部分人做完今天的工作就先回教室了，她在楼下大致逛了一圈没找着自己班的人，只好再上楼。
  走到楼梯口第一间器材室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刚才一班的那些人。
  程宁大胆从门口探进去头，恰好被陆鸣第一个捕捉。
  “hi~”
  程宁跟他挥了挥手，很不好意思地问：“你们方不方便忙我们搬两个柜子？”
  然后她就被陆鸣以一人换一人的要求给拦截下来帮他们擦灰尘。
  ……
  阮音抬起一个柜子后，稍微整理了一下柜子里的仪器。弹了弹裙子和衣服上的灰，着手准备抬第二个柜子。
  刚弯腰将柜子翘起一个空缝，侧方的光线被一个身影隔断。
  “我来。”
  随后手上一空，眼前的柜子缓缓立了起来。
  阮音跟着柜子起身，仰头看见孙禾。
  应该是刚才近距离帮她抬柜子的原因，他的鼻尖和脑门儿扫到了还没擦过的柜子面，现在上面染着一层灰。
  本来他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酷样，加上灰尘的点缀，看起来滑稽又好笑。
  阮音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顺带着还老实地告诉他原因。
  “哈哈哈，花猫嘛你。”
  孙禾意识到自己脸上蹭了东西，抬手胡乱擦了擦，可没擦到位。
  “这儿。”阮音见状，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提示他位置。
  她现在的笑容在孙禾的眼里和楼梯口碰见的完全不一样，就跟那天晚上说要给他去广播室播好人好事的状态差不多，灵动而自然。
  孙禾扯回游走的思绪，歹心一起。
  又故意重新擦了两下脸，每次擦都刻意避开她指的位置，然后再对着阮音确认，“干净了？”
  阮音再次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回答：“还没，就鼻尖。”
  阮音盯着他鼻尖上的一点灰，心里莫名其妙还为他急了。
  你这么大个人了，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
  擦个灰半天擦不好。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阮音索性举起手，往他脸上一抹，将最后那点灰尘带下来。
  “好了，干净了。”
  孙禾事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抬起手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嘴角划开微妙的弧度夸赞道：“真乖。”
  那力度和语气像是在哄猫咪。
  阮音：“？？？”
  自己这他妈是上套了？？
  陆鸣看孙禾去帮人搬个东西半天没回来，无聊从后门踱步来到隔壁窗户口。
  恰巧碰上阮音给孙禾擦完鼻子，孙禾哄人的桥段。
  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你俩干啥呢？性质这么高，实验室play？”
  孙禾难得接上陆鸣的话，扬眉，目光却依旧注视着阮音，缓缓说道。
  “少儿不宜呢。”